0443 進展
“別過來!”陸綾扔下設計圖，跳著躲到了趙櫻歌的身後。
而看到這一幕的柳扶風，笑容更好看了一些。
一旁的趙櫻歌有些奇怪的看著陸綾，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洛寒衣也有些迷糊，看著依靠在床邊瑟瑟發抖的陸綾，又看了一眼柳扶風，歪著頭發出了一聲輕吟。
記得小綾是很依賴柳扶風的啊，在靈山的時候除了學習的時候都纏在柳扶風的身邊……現在怎麽一副害怕的樣子。
“你們在說什麽呢？”柳扶風端著藥走了進來，掃視了一眼洛寒衣和趙櫻歌。
“不不不，這不重要，柳妹妹你要做什麽啊，怎麽把小綾嚇成這個樣子。”洛寒衣抬手將陸綾摟在懷裏，拍了拍她的背，道：“不怕，不怕啊……”
“……”見狀，柳扶風手一顫，滿滿的湯藥撒了一些在她的拇指上。
柳扶風將手指抵在唇邊，抹去那濃鬱的草藥味，也不說話，就是看著陸綾。
“柳妹妹，沒什麽事情，她就是要設計一個木輪椅自己用，正好我也可以換一個……你也看到的，我的這個壞了。”趙櫻歌敏感的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道：“設計圖就在那邊……柳妹妹你等下可以去看看。”
“哎？是這樣嗎。”柳扶風愣了一下，接著笑的自然了一點，也沒有去看什麽設計圖的意思：“阿綾還這麽小，能設計出來什麽啊……她自己玩就行了，師叔你們也真是慣著她，陪著她瘋。”
洛寒衣聽到柳扶風貶低陸綾，一下就不高興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精妙的設計，隻是設計失敗的圖紙都這麽好，那陸綾現在完成的這張還不知道多厲害呢。
“才不是這樣，小綾她可……”
“你閉嘴，有你什麽事情。”趙櫻歌打斷了洛寒衣的話，大聲道。
嗬斥洛寒衣就像嗬斥自家的仆人一樣，完全忘記了之前靈山帶給她的衝擊感。
“……我…”洛寒衣很委屈。
“我讓你閉嘴。”趙櫻歌回首怒視，這個傻女人是真的傻，不會說話就知道添亂。
“……是。”被吼了，洛寒衣不敢說話了。
“趙姐姐，你別吼她……”柳扶風有些不忍。
“沒事。”趙櫻歌看著柳扶風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翹起嘴角，接著鼻子動了動，指著柳扶風手裏的碗：“柳妹妹，這是……”
“一些藥湯，阿綾她染了風寒。”柳扶風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這樣啊……怪不得一直在揉鼻子，而且說話也不太清晰。”趙櫻歌點點頭，她還以為這個女孩子的鼻音本來就這麽重呢，原來是染了風寒了。
“恩，沒什麽大事，不過喝藥還是要喝的。”柳扶風點頭。
接著，兩人的視線放在了洛寒衣和陸綾身上。
這一大一小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我、我不要喝……師妹，我不是風寒啊，我隻是……力量、力量……”陸綾眼角掛著晶瑩，衝著柳扶風急著道。
“藥……”洛寒衣也反應過來，不過她看著陸綾害怕的樣子，很不忍。
“傻女人，過來，別摻和。”趙櫻歌冷冷的看著洛寒衣：“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聞言，洛寒衣看了一眼懷裏的女孩子，又看了一眼趙櫻歌，咽了口唾沫。
小綾……對不起了。
鬆開抱著陸綾的手，站到了趙櫻歌身後。
“阿綾，別鬧了。”柳扶風無奈的看著陸綾。
“師妹，我不想喝……”陸綾瘋狂搖頭，喝過一次的她真的不想再嚐試了。
“師姐……”柳扶風歎氣：“就算不是單純的風寒，你體寒也是事實啊，喝一些藥沒有壞處的，而且今天我準備了一些清水，喝完之後漱漱口也就好了。”
“我不要喝！”陸綾並不買賬，大聲喊了一句，同時開始抹眼淚。
她師妹也太狠心了把。
“小綾……”洛寒衣突然開口了。
趙櫻歌看了她一眼，沒有阻攔她。
“師叔……”陸綾可憐巴巴的看著洛寒衣，希望她替自己說話。
“我……我覺得你師姐說的對。”洛寒衣憋了一會，開口。
她剛仔細想了一下，發現自己能理解柳扶風的心情，當時趙櫻歌受傷的時候，她也是將她定住，強行幫她治療的。
如果當時她聽了趙櫻歌的話，那麽手臂負傷的趙櫻歌去報仇的話……可能輸的更快，到時候柳扶風找到的就可能不是重傷的趙櫻歌，而是一個死人。
擔心的心都是一樣的。
“小綾，喝了藥，身體能好的更快，而且，你也不想讓你師姐擔心吧……就算沒用，你喝了你師姐也會安心，不然她一直擔心你，不會放心的……她每天那麽忙，你還給她添麻煩嗎。”
陸綾：“……”
一旁的趙櫻歌點點頭。
這個傻女人好像還沒那麽傻，偶爾說話還是有道理的。
“那個，師叔，也沒這麽嚴重……”柳扶風看著陸綾低頭不說話的樣子，輕輕道。
“……”陸綾咬著下唇，嘟囔了一句。
“說了多少次了，我才是師姐。”
然後看了柳扶風一眼。
“不就是藥，我喝可以了吧。”
走到柳扶風麵前，拿起她手中的碗，在柳扶風驚訝的目光中，陸綾張開口。
“咕嘟咕嘟……”
一陣吞咽聲。
她才不想給自己師妹添麻煩，那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死都不怕，還怕喝藥嗎。
……
看著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洛寒衣，趙櫻歌笑了一聲：“傻女人，幹的不錯。”
洛寒衣這話可以說是殺人誅心了。
“櫻歌，我不會被小綾討厭吧……”洛寒衣看著陸綾那好像賭氣一樣的動作，慌了。
“不會，安心。”趙櫻歌讚揚的看著陸綾：“這丫頭看起來好像是賭氣，其實就是怕柳妹妹擔心她……沒想到這麽懂事……”
很顯然的，陸綾並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這樣看的話，靈山三觀很正，而且趙櫻歌總覺得有些奇怪，她一直以為靈山上的女性都是仙子，不論大小。
現在這個小仙子居然會哭著害怕喝藥。
就非常的有趣了。
“不會生氣就好……”洛寒衣拍拍胸脯，她就怕陸綾記恨她。
……
“慢點喝……”柳扶風拍拍陸綾的背，同時注視著陸綾的側臉。
陸綾憋住氣，往下灌。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快的喝完，可是她的身子很小，嗓子也不大，隻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往下咽，實際上喝得非常慢。
一開始還好。
可是到換氣的時候。
“嗚嗚……”
濃鬱的味道在腦中炸開，陸綾嗆出了一口藥，順著嘴角流下來，滴在那白色皮毛圍巾上，不過後者自帶法力刻印，不會被弄髒。
“咳咳……”換氣之後，陸綾死死的捏著手裏的玉碗，白皙手麵上青筋鼓起。
不是她不能吃苦……實在是她的味覺太過發達了，不知道是常人的多少倍。
不然的話，陸綾也不至於這麽矯情。
努力的往下吞咽。
吞咽。
陸綾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眼淚就止不住了，滴在碗裏，混著藥喝了下去。
“阿綾……”柳扶風看著陸綾，很是心疼。
當然，阿綾聽話她自然是很開心的。
“好了好了，不要喝了。”看著碗裏的湯藥見底，露出瑣碎的藥渣，柳扶風趕忙奪下陸綾手裏的碗，這個味道阿綾絕對受不了。
“來，漱漱口。”看著不斷咳嗽的陸綾，柳扶風手忙腳亂的遞上去一些東西。
……
……
又是漱口，又是糖水的，陸綾這才稍稍舒服了一點，不過依舊雙眼無神，就像是壞掉了一樣。
“趙姐姐，阿綾她味覺和一般人有一些不一樣，所以才……”柳扶風抱著陸綾道。
“看出來了。”趙櫻歌點點頭，隻是普通的草藥，陸綾也不至於表現的如此不堪。
不過，即便是這樣……
瞥了一眼柳扶風給陸綾準備的一大堆用具，趙櫻歌搖搖頭。
柳妹妹還真的是慣著這個女孩子……不過因為陸綾很懂事，所以她也不怕陸綾被柳扶風寵壞了。
柳扶風不舍的將陸綾抱到床上，讓她稍稍休息一下，接著轉頭道：“那就這樣，趙姐姐你照顧一下阿綾，我下去給戲鳳姐幫忙……準備吃中午飯。”
“唉？今天這麽早嗎？而且……午飯交給那個女人一個人不就行了嗎？”趙櫻歌有些奇怪。
說起來，下麵好像安靜了好久了……那些病人呢？
“恩，今天有些事情，有兩個客人，戲鳳姐一個人我怕她忙不過來。”柳扶風道：“病患也都離開了，今天下午，休息半天，有一些事情要弄。”
“這樣啊。”趙櫻歌點點頭。
客人？
有些好奇，不過她也不好問。
洛寒衣倒是無所謂：“客人？什麽客人？”
“白雲帆，師叔你不是一直在找白雲帆嗎，他現在就在下麵，等下你跟我去見他吧，吃飯之前盡量解決……”柳扶風簡單的道。
“白雲帆？”洛寒衣和趙櫻歌都愣了一下，她們找了這麽久都沒有白雲帆的消息，今天剛和柳扶風說，她就找到了？
神速啊。
“白雲帆，你真的找到了？？？？？”洛寒衣興奮的撲向柳扶風，將她抱在懷裏，狠狠的揉著。
“恩，是蜀山的前輩，沒錯吧。”柳扶風有些無奈，稍稍用力掙脫洛寒衣。
“對對對，是蜀山的。”洛寒衣連連點頭，滿臉都是高興：“終於找到了，馬上就可以回家啦。”
蜀山？
回家？
趙櫻歌隻是聽著，沒有說什麽，雖然好奇，不過等下吃飯的時候總能見到的。
“那櫻歌你照顧一下小綾，我先下去看看……”說著，洛寒衣就拽著柳扶風的手往外走。
終於可以回家了。
一頓好找啊。
“那就這樣吧。”柳扶風給了趙櫻歌一個眼神之後，帶著興奮不已的洛寒衣下樓去了。
兩人離開之後，屋子重歸平靜。
“唔……”陸綾趴在床上輕輕呻吟，將自己頭埋進被子裏，好像還沒緩過來。
趙櫻歌就靜靜的看著她，實際上心早就跑偏了。
蜀山？
蜀山劍仙……這個的知名度甚至還要高於靈山。
劍、俠，這兩個字就是蜀山最好的代表。
不知道這個蜀山的劍仙，是不是也想洛寒衣一樣不靠譜，還是和沈歸一樣，是可怕的人上人。
不會是之前看到的那個黑衣服的男人吧。
……
……
一層。
廚房。
戲鳳正坐在木凳子上洗菜。
黑紅輕紗擼了上去，露出白皙的手臂。
此時的戲鳳正忙的一頭汗，而且呼吸稍微有些不暢，似乎是不太舒服，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門被推開，柳扶風走了進來，坐在了戲鳳身邊，開始幫助她洗菜。
“戲鳳姐，麻煩你了。”
“不麻煩啊，本來中午就是我負責啊。”戲鳳強笑，接著瞥了一眼門外，好奇壓住了痛苦：“妹妹，那個白雲帆是什麽人？還有那個黑衣的男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不是一般人吧。”
“嗯。”柳扶風點點頭，默認了戲鳳的話。
戲鳳的病她也看出來了，一開始還以為是哮喘……不過後來發現不是，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治不好，而且戲鳳沒有說什麽，柳扶風也就當沒看見。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特別是偶爾能看到這個女人的死誌……她就更不好開口了，她和戲鳳的關係還沒有那麽好。
“可是，靈山不是隻有女的嗎……”戲鳳好奇的看著柳扶風，難道傳說是假的？
“是啊，靈山隻收女孩子的。”柳扶風點點頭，沒有意外戲鳳知道她的身份，實際上，她早就暴露了，隻是兩人都下意識的忽略這個問題。
“那白雲帆？”
“前輩，好像是蜀山的。”
“蜀山？！”戲鳳驚呼，片刻後發現自己失態了，低頭洗菜，不過她的手說明她現在很吃驚。
蜀山的劍仙被她擋在了門前，而且還被她刁難的說自己胃疼……
重點是，沒有生氣。
這不對啊……戲鳳心亂了。
仙門是人上人，應該都是沈歸那樣冷血恐怖的，像柳扶風這樣脾氣好的應該隻有這一個才對……
她仇視仙門。
在她眼裏，仙門是秩序之外的惡。
可是，柳扶風、陸綾、洛寒衣給了她很大的衝擊，現在又多了一個蜀山。
剛才那個吊兒郎當的男人，被她取笑了敢怒不敢言的男人，是蜀山的劍仙？
明明就是一個帥氣的普通人啊。
戲鳳感覺她的世界觀崩塌了一小部分。
開始懷疑，難不成她早就見過很多仙門中人了？隻是他們和普通人一樣，所以才沒有發現。
愣了一下。
不對不對不對，這不可能。
如果這樣的話，那人上人的人設就不對了……
自私的隻是我？
越是發現仙門中人的普通，戲鳳就越厭惡自己。
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仙門應該是高高在上的。
戲鳳愣了一下。
她想到了父親手稿裏的那個姓陸的仙人，那個是和他父親一見如故，可以席地而坐侃侃而談的朋友。
她錯了嗎？
“戲鳳姐？你怎麽了？”柳扶風看著雙手微微顫抖的戲鳳，問。
“沒事。”戲鳳深呼吸一口，垂下眼簾。
她沒錯。
仙是自由的，他們願意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不受管製，律法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張紙……隻是表麵的平和，還不能徹底動搖她的心智。
蜀山，劍俠。
靈山，仙子。
這兩個都是廣為所傳的仙門聖地，一個禦劍乘風，降妖除魔，一個風華絕世，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人的名樹的影，他們本來就是正麵的形象。
還不能代表所有的仙門。
想清楚這一點，戲鳳的心就漸漸平靜下來。
“好相處嗎？”戲鳳問，至於另一個黑衣男人，她沒問，默認就是蜀山的了，畢竟再出來一個不同勢力的仙人，她也不信。
“白前輩嗎？我不清楚，不過應該很好相處吧。”柳扶風點點頭：“好奇的話，等下一起吃飯的時候就知道了。”
抬頭，柳扶風疑惑的看著戲鳳的後心。
這是靈山留下的弟子印記，和趙櫻歌身上的一模一樣。
趙櫻歌的是師叔留下的，代表靈山的預備弟子，現在戲鳳姐身上也出現了印記，是沈師姐留下的嗎？
隻有她了。
柳扶風會這麽大方的回答戲鳳的問題，也和這個印記有很大的關係。
不出意外的話，大家以後都是姐妹，所以她不擔心戲鳳的病。
“仙門什麽的，也就一開始會覺得很神秘，實際上，大家都是很普通的人。”柳扶風提了一句。
“大概吧，不過要抱有尊敬之心不是嗎？”戲鳳隨口回了一句。
尊敬之心，那個說書先生關於仙門的觀點，戲鳳還記得。
“……”知道戲鳳沒有聽進去，柳扶風也不多說。
“戲鳳姐，讓前輩嚐嚐你的手藝吧。”
“這個感覺不錯，隻是不知道小女子的手藝能不能入仙門前輩的眼。”戲鳳翹起嘴角。
給仙門的男人做飯，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
她還是很有興趣的，不知道會得到怎麽樣的評價。
……
……
外麵。
病患都離去了，大門關著，很安靜。
和屋內柳扶風的忙碌不一樣，洛寒衣正低頭坐在椅子上，微微顫抖著。
非常的害怕，說不出話來。
洛寒衣忘記了一件事情。
白雲帆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