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7 分別
“妹妹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戲鳳放下手中的筷子，蹙眉看著柳扶風。
愕然的是戲鳳，驚詫的是洛寒衣。
洛寒衣清楚戲鳳的身份，而修仙不入世……
接著想了一下……好像也沒有什麽關係，落雁城就在靈山腳下，隻要這個靈山弟子不做城主了，或者不和落雁城達成任何協議就行吧……
嘛，不行就讓沈滄海和他們講道理。
不過……如果連戲鳳都要的話，那麽櫻歌……
“櫻歌櫻歌櫻歌……”洛寒衣一把抱住身旁少女的手臂，小臉在上蹭著。
“你幹什麽，嘴巴擦幹淨再說。”趙櫻歌捏著洛寒衣的臉，將她扯的離開了一些，接著淚痣稍稍下沉，和戲鳳一樣，眉間皺成了一個川字。
“妹妹，你說的，加入靈山是什麽意思。”趙櫻歌問。
“哎呀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櫻歌你進了靈山之後就來我七峰，那裏……”
“你先閉嘴。”趙櫻歌瞪了洛寒衣一眼，後者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打斷了旁邊了兩人的耍寶，戲鳳轉身看著柳扶風：“妹妹，加入靈山……是我理解的意思嗎。”
“是。”柳扶風道：“事情是這樣的……”
接著將柳扶風將沈歸找到她說的事情告訴了趙櫻歌和戲鳳。
“……”
“……”
聽完之後，戲鳳和趙櫻歌都陷入了沉默。
顯然，她們二人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情。
柳扶風能理解這種心情，不過不同的是，她當初被接引入靈山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同意了，而阿綾……聽她說一覺醒來就在九峰上了，估計是被撿回來的。
而戲鳳姐……她需要顧忌的東西太多，而且本人對仙門的態度也很微妙。
趙姐姐的話……雖然不清楚細節，不過當初受這麽重的傷，也是有故事的人。
看她們的表情，柳扶風就知道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了。
平心而論的話，她是希望這兩個人能夠進入靈山的，戲鳳是柳扶風長這麽大，第一個有同齡人感覺的人，雖然她的年齡可能比自己大很多……但是這不是問題。
而且……她的身體。
“想的、怎麽樣了？”柳扶風問。
“靈山啊……真是嚇了我一跳。”戲鳳慵懶的舒展身體，眉間舒緩開來。
對於她來說，靈山……隻是一個概念，讓她選擇的話，還不是很確定。
當然，一切要以落雁城為重。
所以，戲鳳不打算就這麽給柳扶風一個答案，她需要和沈歸好好談談。
“我明白了。”看出了戲鳳的態度，柳扶風點點頭。
“隻是讓我不明白的是……我們真的有選擇的餘地嗎。”戲鳳看了一眼仍舊在沉思的趙櫻歌，開口道。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皇帝恩賜一個乞丐榮華富貴，還要乞丐自己選擇要或者不要。
盡管要不要隻有乞丐知道，但是在不相幹的人看來，她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
戲鳳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而且沈歸讓柳扶風先通知她們，這也表明了，那個叫做靈山哦地方……真的是很理想。
一個小小的舉動，戲鳳對靈山的好感就上升了一些。
而趙櫻歌……
“我……拒絕。”
幹淨利落。
“櫻歌！”洛寒衣愣了一下道。
“趙姐姐，不再考慮一下嗎。”柳扶風搖搖頭，問。
“對於我來說，這個醫館就不錯，可就算是醫館也差不多該關門了吧。”趙櫻歌說著不相幹的事情，但是態度很明顯。
她本來就該離開醫館了，而靈山……對趙櫻歌這樣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吸引力。
她已經累了。
複仇之後，也就可以死了。
解脫了。
殊不知，對於這個女人來說，當初被柳扶風救回來那一次……她就沒有什麽求生意誌了，掛念的大小姐也是靈山的仙子，根本不用她操心，她也不用擔心洛寒衣那一天真的被人賣到娼寮……
沒有掛念之後。
報仇，然後終結這一切。
落雁城雖然防衛嚴格，但是她總會找到機會的。
至於說，加入靈山之後報仇就會很簡單什麽的……趙櫻歌不在乎，對她來說，自己努力之後，才能給妹妹她們一個交代。
單純的死亡……
人都是會死的不是嗎？
雖然戲鳳也活夠了，期待著死亡，但是她們有著本質的區別。
戲鳳有自己的信仰，為了落雁城她可以犧牲一切，而趙櫻歌……她隻是一個活著的屍體，現在的日常本來就是奢求而來的東西。
就這樣吧。
“我拒絕，你們要回山的話，我也該走了。”趙櫻歌重複了一遍，她的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該走了。
“櫻歌。”洛寒衣急了。
“你覺得自己說話有用嗎？”趙櫻歌反問。
洛寒衣低頭。
“趙姐姐……”
趙櫻歌轉頭，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陸綾來到了她的身邊，正輕輕拉著她的衣角。
“阿綾？”
“不然……再考慮一下吧……和我，一起回山。”
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麽看著她，大有不答應就哭的意思。
趙櫻歌：“……”
她可以無視洛寒衣，卻不能無視這個女孩子……
歎了一口氣。
“好吧，我答應你，再考慮考慮。”
考慮考慮？
有什麽考慮的？
不過看著陸綾純真的眼神，她也被勾起了一些情緒，嚴實的心房被打開了一角。
多了解一下靈山吧，她妹妹最喜歡靈山的故事了，到時候下去也能給她講講。
“小綾，幹的漂亮。”洛寒衣小聲對著陸綾道。
“啊？”陸綾有些迷糊。
……
……
馬上可以回家了。
事情已經傳遞給趙櫻歌和戲鳳了，第二天，柳扶風在詢問陸綾的功課進度已經完成了之後，在醫館前貼了一個告示。
大概意思是，短時間不會開門了。
她也考慮到了戲鳳，在外人看來，這就是落雁城主母結束拋頭露麵、回去和城主一起生活的信號。
得到醫館即將關門的消息，那些人的心才放下來。
這才對嘛，落雁城的主母，總是在外麵也不合禮數。
而柳扶風沒有想到的是，她這樣小小的行為，讓戲鳳感覺到了，柳扶風是在乎她的，即便是即將離開了，也沒有忘記要幫助她……
要知道，如果她不加入靈山的話，兩個人可能永遠都不會相見了。
動心了，隻是因為柳扶風。
……
陸綾也悶悶不樂的去上課了。
最後一天的課。
很顯然的，回家的喜悅已經過去了，她現在想要知道，山下兩個姐姐會不會和她一起回靈山，如果可以一起的話，她就會多兩個知心的姐姐了……陸綾很喜歡戲鳳和趙櫻歌，畢竟這兩人和洛寒衣算是她接觸的，不多的人。
墨青的課上。
陸綾罕見的心不在焉。
墨青什麽都沒有問，給陸綾捋一遍她學過的東西。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課程了，《神瀾》能教的都教給陸綾了，上山之後……師徒緣分已盡，再見麵的時候，陸綾應該稱呼他一句墨前輩，或者墨師伯、師叔吧。
“怎麽樣，可以自由的控製自己的寒冰領域了嗎？”墨青問。
“可以控製八成了……”陸綾點點頭，在學習《神瀾》之後，她就明白了自己之前肆無忌憚的釋放寒氣的後果有多麽嚴重，差一點，差一點就害了自己的師妹。
還好有雪塵在，是她吞噬了自己泄露的寒氣……
一想到差點可能鑄成大錯，陸綾在慌亂之後，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去學習神瀾，這才可以控製自己的寒氣，如今，她已經可以很好的收斂能力，不用怕傷到身邊的人了。
當然，也告訴了雪塵，如果她控製不好的話，多餘的寒氣一定要吃掉。
以後，她會好好修煉墨青給的功法的。
對於這個老師，她很喜歡，也很尊敬。
課程結束之後，鞠躬，轉身離開，沒有說什麽告別的話，一切都在一聲“老師再見”裏麵了。
……
白雲帆的課上，他發現陸綾不是很高興，直接就問了。
陸綾將事情和白雲帆說了，後者也沒有什麽辦法，白雲帆也不明白，兩個普通的小姑娘，加入靈山這種事情還用思考嗎？
要知道，蜀山收徒可是非常嚴格的，很多人都是擠破了頭也進不來，倒是靈山很寬鬆，戲鳳可是擠兌過他的……那個姑娘的天賦……
很一般。
而且身體很差，不知道靈山為什麽連這種弟子也要。
他還告訴陸綾，該教的都教完了，以後不要忘了蜀山對她的好……換來的是陸綾一句簡單的“嗯。”
師徒的身份到今天應該就結束了。
白雲帆很期待，陸綾未來的路準備如何走。
如果陸綾真的能夠在天光墟上展露頭角，甚至達到當年柳瑜的高度，他也可以回去和別人吹噓，自己曾經也是她的老師。
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有四個尊者幫助她築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身份呢。
移花宮是聖地中，宮主權利最大的聖地，不像其他聖地有各種關係相互製約，而陸綾，就算她是移花宮宮主的女兒也很難有這種待遇。
李竹子、墨青、他白雲帆，還有一個渡我禪師……
這女孩子的後台硬的可怕，白雲帆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至於說為什麽從陸綾聯想到了移花宮……他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誰讓陸綾姓陸的，這個姓氏可是非常罕見的，至少白雲帆認識的姓陸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移花宮的宮主——陸優。
即便是他，也佩服這個男人。
突然，白雲帆愣了一下。
蜀山和移花宮見麵的次數不多，白雲帆對於陸優雖然敬佩，但是並不是很熟悉，隻是在天光墟上，遠遠的見過幾次，畢竟，天光墟會武的時候，他的眼神都在沈滄海身上……
可是現在這麽一看。
白雲帆竟然覺得陸綾和陸優有幾分相似。
特別是眉眼間的氣質。
應該……應該是錯覺吧……
移花宮那是什麽地方，他們的小公主怎麽可能流落在外，再說了，年齡也對不上啊……而且，陸宮主可還沒有道侶呢。
大概隻是巧合。
……
陸綾可不知道白雲帆在想什麽，就算知道估計也就是當做一個笑話，她的記憶中可沒有什麽父親……
母親的話……之前做過一個夢，那個在廢墟旁邊對著她微笑的人，有時候偶然間會想起，不過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對於陸綾來說，夢就是夢。
陸這個姓氏就更不可能了，這可是天生就在的姓氏，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白雲帆的課結束後，和對墨青一樣，鞠了一躬之後，離開。
今天是最後一節課，加上戲鳳她們的事情，陸綾的心情實在是不好。
對於渡我禪師，陸綾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他們之間的課程早就結束了。
看著樹下入定的老僧，陸綾在他身旁坐下，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裙子，小聲說了一句。
“大和尚，我來了。”
聞言，渡我禪師睜開眼。
一眼就看出了陸綾有心事，按照陸綾給他的《金剛經》來說的話，一切都是夢幻泡影，本不應該被煩擾纏身……
不過，相處了這麽久，陸綾是什麽性子他早就一清二楚了，就是一個可愛的少女……可以說那些不太明白的，上天所授予的佛法至理，但是陸綾自己卻不明白。
然而，這種迷糊在渡我禪師看來，其實更接近於赤子之心。
陸綾見渡我禪師沒有理她，重複了一遍。
“大和尚，我來了。”
“知道了。”渡我禪師點點頭。
“那我們開始吧，今天之後我就要回山啦，金剛經第一章應該還有一點吧，抓緊弄完……”陸綾道。
誰知道，以往催著她翻譯的老禪師今天卻改了性子。
“不用了，已經夠了。”渡我禪師本來就沒有打算從陸綾那裏得到太多。
“唉？夠了？”陸綾愣了一下，金剛經全文，她才翻譯了十分之一，這就夠了啊。
“是的，足夠了。”渡我禪師道。
其實，陸綾說了這麽多的佛法，對他來說最有用的還是之前頓悟那次講述的東西，畢竟，那一次可是化解了他的執念，並且讓他找到了真我，一舉突破到四重巔峰，就差一個雷劫就可以知道自己是不是踏入五重了。
後麵的佛法，雖然是至理，但是對於渡我禪師的幫助並不是那麽大，道不同，不相為謀。
但是，雖然和他的道不同，但是在大悲穀中，肯定有與之相符的“道”，或者說是佛法。
到了尊者境，才能明白，陸綾的金口玉言有多麽珍貴。
所以……經過了陸綾的同意，他是準備將這本《金剛經》的手稿送往大悲穀的，我佛的東西，免費給他們聽一些就足夠了……至於說《金剛經》的全稿，渡我禪師從沒想過要送給誰。
這次將書稿給大悲穀，為的也是給陸綾謀取利益。
大悲穀的人知道佛是什麽，佛即是我道，所以，對於身處大悲穀頂層的來說，信仰是不存在的，自然，佛也是不存在的。
但是陸綾的出現，以及這半本可以引動天地規則的《金剛經》，會讓大悲穀產生一場怎麽樣的風暴？
渡我禪師不知道，他隻知道，這可以為陸綾帶來利益。
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