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接受不了現實2
林馥君扯了扯薄針織外套，明明快六月的，仍然不見熱度，時隔兩個多月，再度踏入IGC醫院，依舊是那麽熱鬧，人來人往，匆匆忙忙地彼此擦肩而過，根本算不到機緣巧合萍水相逢的人，會對自己未來的人生產生如何顛覆的影響。
她本打算一輩子的做不婚主義，甚至打定主意要在蘇外嫁給陸一凡時，去做她的伴娘，沒想到最快結婚的反而是她。
蜜月回國，雙方家長就催促他們辦婚禮，林馥君本想著結婚是兩個饒事，旅遊結婚就好，沒必要擺那盛世滿宴，那是別人眼裏華麗無雙的熱鬧，卻是當事人疲憊不堪的木偶戲。
兩個人本就相愛，何必做給別人看？
或者她內心還是本能地害怕，太過高調的開場，耗盡積攢已久的幸運，而慘淡落幕。
藍熙文卻【所有的幸福，他都要給她。所有的儀式，他不會遺漏。那是一個男人在眾目睽睽下，立下最莊重的誓言和最嚴正的承諾。】
從北歐一回來，她就聽了M國發生的一連串事件。
先是陸以誠和孟阡阡離婚，把巨額財產分給孟阡阡。此後不久，陸一凡的爸爸陸以誠腦血管瘤破裂，緊急手術。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陸以誠最終在一場火災中喪生。
得到消息的時候，北歐是淩晨五點，她的手機OA發來短信提醒。她打開看到“去世，年僅53歲。”
仿佛一個重型炸彈，把她的心炸出一個深不可測的地洞，那一瞬，不敢相信、空虛、惋惜、難過……
那一年在家裏坐在她父親身邊，清矜高貴的男人，私生活混亂也掩蓋不了他冷言冷語下的三觀極正，她早就略有耳聞陸以誠如何嚴格培養陸一凡。陸以誠表現出來的複雜人性，她隻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麵。
他冷豔高貴地趕她離場，他必定以某種方式既不傷和氣又向她的父親施了壓。
她向陸一凡毛遂自薦，陸以誠正好經過，他聲音不高，在她聽來，卻宛如拯救她於水火的神。
“挺適合。”
陸以誠和她人生的交集不過數次，她隻是他人生中認識無數人中的一人，他不會想到她受他恩惠，記憶至今。
藍熙文醒來，見她獨坐窗前，窗前高高的透明玻璃杯裏，清水半杯，斜斜地插著一枝新折下的雛菊，孤獨得透徹，白得令人心碎。
她的手機亮著屏，仍是那封訃告。
藍熙文從她身後抱緊她，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他雖見慣生死，是離死神最近的人，死神每揮動一次鐮刀，他都用盡生平所學擋回去。但發生在身邊人身上，那種失落和難過依舊難以消化。
“他是好人。”
“他是。”
“他從未虧待任何人。”
“他是。”
“那些他不好的，我全都不信！”
“我也不信。”
林馥君終於回身抱緊藍熙文，排山倒海的難過終於找到了宣泄口，她的眼淚一串一串滑落，藍熙文沒有任何安慰的話，這種時候，隻有安靜的陪伴才是良策。
***
陸以誠死後，似乎沒有來得及設立遺囑，陸一凡被逼著和秋家聯姻。
那一刻，得知在醫院裏剛剛逃脫死神追捕的蘇外，林馥君全身的血液驟冷。消息來源沒有確認，她不敢告訴藍熙文。
等到她接到陸一凡的電話，要她操辦他的婚事，林馥君幾乎是顫抖地記下了新郎和新娘的名字。
不是蘇外。是秋家的姐。
林馥君的腳步就格外地沉重。她幾乎見證了陸一凡和蘇外的戀情全程。從他們相遇，相戀，相知，她作為陸一凡的總裁助理，沒有一次缺席。
她看著他們彼此相愛，看著他們互訴心意，最終看著他們分離。
她推開普通病房的門，看到靠在病床上的蘇外。她的臉色很倦，又倔強地不肯休息，她輕拍孩子，嘴裏喃喃地唱著自編自導自演的哄睡歌。
林馥君不忍心打擾她，就這麽定定地站著，她們之間的時間像是停止了流動。雖然通著風，畢竟不是VIP病房，三個人一間的病房裏，空氣有些混濁。
蘇外的孩子似乎睡著了，她收回手，放在孩子床的欄杆邊，凝視孩子熟睡的容顏。這時，隔壁床的孩子醒了，開始哭鬧，媽媽剛把孩子抱起來喂奶，蘇外的孩子也被吵醒了，放聲大哭。
蘇外想叫護工過來幫忙，正欲按通話按鈕，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林馥君。她忘記了自己的動作，直愣愣地呆呆地望著林馥君。
林馥君勉強地擠了一絲微笑：“我幫你。”
蘇外沒有拒絕。
從林馥君的表情，她已然明白，她和陸一凡分手的事，林馥君已經知道了。
“【他】……要結婚了麽。”雖然和陸一凡見麵，他全程沒有提過自己的事，她也全程沒有問。
但她不是傻子，這麽急地和她解除契約關係，一定是有急得理由。這個理由，除了結婚，蘇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嗯。”林馥君幫著孩子換了紙尿褲：“秋家的姐。家裏是地產大亨。”
是麽，他們那個圈子，到底還是要門當戶對，他們可以沒有情，卻一定要有錢。
“真沒想到，一場好好的約會卻是分手的儀式。我到底是被他利用了。”蘇外自顧自地笑起來，幾分淒然幾分嘲笑。
“外……”
“我真傻。我還送他黃金對戒。”
“外……”
“看到他戴在脖子上，我還很高興。”
“外，你聽我……”
“他收下我送他的情詩集，我以為他會明白我的心意。”
林馥君自己也忍不住淚目，但蘇外仍兀自強忍，她沒有哭，反而笑著，仿佛命運給她的痛讓她已經麻木了。
“馥君姐，他那時護我愛我，都是裝出來的假象嗎？他對他以前的女朋友，也是那麽無微不至麽？”蘇外抱著了林馥君，咬著下唇啜泣：“求求你，告訴我，他是。”
他不是對她一個人特別，他不愛她，他和她不過是逢場作戲。
林馥君不能撒謊，但她更不忍心告訴蘇外真相。陸一凡以前的“女朋友”，都隻是在必要的場合出演，他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如此無微不至，如此傾盡全力。
但她不能，真相更加鮮血淋漓，她隻能抱緊蘇外：
“外，忘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