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威脅,到底怎麼選擇?
清晨的時候,小王子還沒醒。
顧若熙熬了一夜,眼睛紅腫的幾乎睜不開。
「你去休息一會,我會在這裡守著他。」陸羿辰輕聲道。
這句話,他這一晚上,已經說了無數次,顧若熙都一動不動地盯著小王子看,就好像稍微不注意,小王子就會飛走似的。
「你這個樣子,小王子醒了,會擔心。」陸羿辰撫摸了一下顧若熙蒼白的臉色,「去躺一會吧。」
顧若熙的手,暗暗抓成拳頭,低著頭起身,「我先出去了。」
轉身到門口,將房門關緊,站在門外,低頭看著手中的手機,她乾澀的眼睛中,漸漸浮上一層清涼。
回頭看一眼緊閉的門,想來陸羿辰也聽不見什麼,她就撥通了張也原先的電話號碼。
沒想到,電話真的撥通了。
那頭傳來席子皓張揚的笑聲,看得出來很開心暢快,「喲!曼蒂姐,好久沒聯繫了,原來你還記得我。」
「昨晚你發來的簡訊,我收到了。」
顧若熙低聲說。
昨晚,就在陸羿辰出去和趙默說話的時候,她收到一條「祁少瑾」發來的簡訊。
自從上次莫名收到「祁少瑾」的簡訊,她仔細對照了自己手機,原來那個「祁少瑾」的號碼是假的,只是電話薄的名字儲存成了「祁少瑾」。
「祁少瑾」發來的簡訊,只有四個字。
「想保孩子?」
只這四個字,足以將顧若熙渾身的神經,全部緊緊牽繫住。
她知道,席子皓想要報復陸羿辰,只是對她和孩子下手,才是一個開始。只要陸羿辰和席子皓之間還沒決出勝負之前,只要席子皓還在深深恨著陸羿辰,甚至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會放過陸羿辰。
那麼她和小王子……
便是刺傷陸羿辰的最痛的劍。
「我無所謂,但我的兒子是無辜的。」顧若熙的聲音,涼若寒冰。
為了保護孩子,再柔弱的女人,也會變得強悍起來。
「呵呵……聽曼蒂姐的口氣,是要為自己的兒子做點什麼了。」席子皓慢條斯理的聲音,就好像倆人在閑聊,可其中的威脅,顧若熙感覺到了。
「你打算讓做什麼?抑或打算利用我做什麼?」她的手緊緊抓著,不管做什麼決定,總要先聽聽席子皓的計劃。
「曼蒂姐,你不會不清楚,我和陸羿辰之間的恩怨,你會幫我?我可不信!呵呵……」席子皓又慢悠悠地笑了一聲,「我不會讓你做任何事,只是想問你,你想不想保護你的兒子?」
「不要說那麼多廢話!否則我會告訴陸羿辰,你給我發簡訊的事。」顧若熙的聲音低低地拔高一分,裡面蘊藏著恨意。
「我知道,曼蒂姐不會說。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尤其是一位母親,而我很了解曼蒂姐,小王子就是你的整條命,比誰都重要!包括比陸羿辰都重要!」
顧若熙沒有說話,手緊緊抓成拳頭。
席子皓說的沒錯,小王子就是她的整片天,誰都沒有小王子重要。
「我也是一位父親,我知道孩子對於父母的重要性。」席子皓笑嘻嘻起來,聲音卻給人陰寒之感,「本來,我也不想將小孩子牽扯到整件事情中,我也懂得,小孩子是無辜的!呵呵……可仇恨太深的時候,只要能報仇解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你是在跟我談條件,讓我跟你做交換?」顧若熙當然聽出來,席子皓故意在用小王子的安危來威脅她,讓她主動站出去,然後利用她來傷陸羿辰。
「席子皓,你以為我會就犯?陸羿辰會保護好自己的兒子!你不會再有得手的機會!」
顧若熙正要掛斷電話,那頭就傳來席子皓詭譎如鬼魅的聲音。
「不信試試,看我的手長,還是你們保護的好!」
顧若熙的力氣一下子就被掏空了,渾身無力地癱倒在一側的牆壁上,軟軟的滑下來蹲在地上。
「曼蒂姐,沒有一個父母,會拿自己的孩子,去做不確定的賭注!尤其涉及到孩子的安危時。」席子皓自己有孩子,當然很了解身為父母的心情,也穩准狠地抓住了顧若熙最軟的那一根肋骨。
「你……」她顫抖的唇瓣里,發不出更多的聲音。
「聽我的,我就對你兒子高抬貴手。畢竟我也不想十惡不赦,我恨的人,只有陸羿辰。」
顧若熙徹底坐在地上,席子皓是在逼她背叛陸羿辰,逼她和陸羿辰離散。
手機已經掛斷了,她還緊緊抓著,放在耳朵的位置,渾身好像石化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目光飄渺地望著前面的空氣……
不知何時,阿秀就站在身側,小心翼翼地打量她,試探地呼喚了一聲。
「少奶奶……」
顧若熙毫無反應,臉色灰白,就好像失去了年輕的生命,一下子沒了絲毫活力。
「少奶奶。」阿秀又呼喚一聲,蹲在顧若熙身邊,攙扶顧若熙站起來。
顧若熙這才有點反應,看向阿秀,阿秀對她淳樸一笑。
「少奶奶,李小姐說,想見您。」
「什麼李小姐……」顧若熙的腦子一片空茫,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來,誰是李小姐。
「李夢涵啊!」阿秀笑著提醒,「少奶奶,她說想見您,您見不見?」
「她見我做什麼!」顧若熙這才想起來,李夢涵一直住在這裡養病,還沒離開。
李夢涵現在就住在一樓的客房裡,伺候病中李夢涵的人,正是阿秀。
阿秀搖搖頭,「我也不知,就是醒了,說想見少奶奶……或許是有話要說吧。少奶奶,要不要見?」
顧若熙想了下,還是起身跟著阿秀下樓,去了李夢涵的房間。
李夢涵躺在床上,虛弱的整個人都好像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眼窩也深陷。
不過才病了幾天,居然憔悴這麼多,任誰見了都會不禁心生憐惜。
顧若熙站在李夢涵的床前,李夢涵目光空茫地望著空氣,蒼白的嘴唇輕輕抿著,神色寂寞又安靜。
前幾天還光鮮照人的女子,忽然一下子憔悴這麼多,只是說她病了,不如說她受到了情殤的打擊。
顧若熙坐在床畔的椅子上,靜靜等著李夢涵開口。
等了半天,李夢涵也沒有開口,依舊一動不動地那樣躺著。
阿秀低聲說,「少奶奶,李小姐不吃不喝的,已經兩天了。」
怪不得這麼憔悴。
「你用絕食,最後難受的還是你自己。」顧若熙道。
聲音涼涼的,有些縹緲。在這麼心亂的時刻,還有心思勸別人,自己也是醉了。
李夢涵還是不說話,就那樣安靜地躺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若熙見李夢涵不說話,就起身要走,李夢涵終於輕輕開口了。
「他……」
只吐出來一個字,就又不說話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顧若熙的聲音很平靜,這個時候跟個弱成這個樣子的女人,即便是情敵,也提不起敵意了。
李夢涵的目光終於看向顧若熙,淡淡的好似聚不起清晰的焦距,「他原來是這麼長情的人。」
她也是忽然才想明白,「我還以為……如他擁有富可敵國財富的人,應該薄情寡義……他也確實薄情寡義……卻獨獨對你……」
李夢涵的聲音很虛弱,帶著點苦澀,最後眼角就濕潤了。
顧若熙同情李夢涵的同時,在心底也不由升起點嘆息。能得到情敵的肯定,應該是高興的,她已沒心情高興了。
她等這份感情,等了那麼久,又何嘗不是從傷心傷脾的痛苦中一路走來的。
而現在……
她和他,這條路,到底要怎麼走下去?
如果,終究有個人要受傷的話,該要如何選擇?
「你就想說這些嗎?」顧若熙真心從李夢涵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現在的李夢涵,就好像當初的自己,看著蘇雅一樣。
陸羿辰的薄情,她親身體會過,幸而現在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可曙光,又一次,要被人毀了。
李夢涵凄涼地勾起唇角,「他將你保護的真好,不讓你受到任何摧殘……忽然覺得,你就是被他保護在溫室里的小花,那麼幸福……」
顧若熙又坐了下來,忽然就想勸一勸李夢涵了,「我曾經也和你一樣,羨慕被他保護的女孩子,就好像溫室里的花朵,不受任何的風吹雨打。能被他疼著,確實另人羨慕。」
她說的正是可馨,那個被陸羿辰捧在掌心中疼愛的女孩。
她現在有的時候,還會在想,若可馨還活著,那才是陸羿辰生命中的最重。
李夢涵笑得戚戚然,「你沒經歷那麼可怖的場面,怎麼知道我的羨慕有多深?」
幾乎深到妒忌的程度。
顧若熙淺淺勾唇,笑著,也似沒有笑。
她經歷的,李夢涵又怎麼知道,當年祁遠治綁架她,陸羿辰只顧可馨而去的傷心,這些年一直都猶如一個瘡疤在心口。
心底衍生出凄苦和一些感嘆,無奈的只想笑,笑得很苦澀。
「你到底找我想說什麼?不會只是想說這些吧。」顧若熙涼聲道。
她現在心很亂,沒有心思聽李夢涵在這裡吐被情所傷的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