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6:不貞潔的女人

  顧若熙猛抽一口涼氣,痛得渾身不適。


  她趕緊鼓起勇氣站穩,看著眼前那一張張帶著憎恨鄙夷的蒼老臉孔。


  席老拄著拐杖,緩緩站起來。


  「誰說我女兒腹中懷著的是孽種!」席老斷喝一聲。


  幾位老者雖然畏懼,但更義正嚴詞。


  其中一位,將化驗單,直接摔在席老的面前。


  「這是懷孕月份的化驗單!她已經懷孕將近四個月,和雲少訂婚的時間,完全不吻合。」


  席老心頭重重一沉,最害怕的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我女兒和初雲早就相識,單單一張懷孕月份的化驗單,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席老惱喝一聲。


  「看來席老今天打算護短了!」幾個老頭子,顯然有備而來,對席老的矢口否認,並不驚慌。


  「我照實闡述,何來護短一說!誰能證明,單單懷孕月份的化驗單,就說明我女兒腹中的孩子,不是初雲的!」


  顧若熙心驚地看著面前的一張張臉,看著他們對峙的面紅耳赤,心口跳動的愈加厲害。


  那一種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加強烈。


  席老的目光收緊,透漏出霸氣的威懾力。


  但那幾位老者,更是理直氣壯,絲毫不被席老的威嚴震懾,即便心裡有些膽怯,他們證據確鑿,也不怕席老狡辯不承認。


  「席老將自己的女兒保護的很好,自從和雲少的婚禮取消后,就沒人見到她在人前露面過!而但凡有你女兒的新聞被狗仔偷拍到,你也悄悄動用關係將所有的新聞收買下來。」


  顧若熙沒想到,自己的爸爸,在背後為自己做了這麼多。


  一個骨廋的老者,忽然拿出一沓沓的照片。


  那照片上,皆是顧若熙和陸羿辰在一起的照片,看上面的畫面,已經是很久之前了,但時間段,也正是在和席初雲解除婚禮之後。


  「照片上的日期清清楚楚,席老作何解釋?」老者質問道。


  席老的臉色抽緊,唇角嚅動了一下,道,「他們曾經有一段婚姻,還有一個孩子,見面也無可厚非,被人拍攝下來,想傳一些緋聞,便是心機不軌。」


  「到底是我們子虛烏有,還是席老刻意隱瞞,席老心裡比誰都清楚!」


  「夠了!你們今天來,就是說這些事的嗎?我的女兒,我自己會管教,不需要你們來強加干涉!畢竟小童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自己的生活和婚姻,很正常!初雲都不介懷,你們也沒必要用這件事強人所難!」


  席老徹底惱怒了。


  大家一時間都不說話,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在席老面前,這群長老還是很畏懼的,但是他們身負守護席家家規的責任,他們是最公正且最嚴謹的一群人,他們的一致投票,連席家當家人都能易主。


  混淆席家血脈這件事,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席老臉色很難看地從那群老者身上一一走過,「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給各位一個合理的說法!各位老先生連夜趕來,也很疲倦了,還是早早回去各自家裡休息吧。」


  這群老者,都是身在各地,有的在國外,今天能湊得這麼齊,想來也不會輕易罷休。


  席老心裡都清楚,但逐客令必須先下達,才能為顧若熙爭取一些時間。


  「奉天,還不送客!」席老低喝一聲。


  於奉天趕緊上前,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有的老者,有意出門,但有的人,還站在原地。


  忽然,其中一個有些發福一直都沒開口說話的老者,笑盈盈地從懷來拿出一個檔案夾,從裡面拿出來一張紙,放在桌子上。


  「這份化驗單,足以證明一切,就不勞煩席老親自調查了。」


  眾位低頭一眼,有人發出驚詫聲,「親子鑒定!」


  顧若熙也是臉色煞白,不明白那是哪裡來的親子鑒定,想要過去看一眼,自己的雙腳已經沒有力氣,石化一般定在原地。


  席老惱怒地拿起化驗單一看,「上面寫的什麼?」


  席老的眼睛眯起來,他眼神一直不太好。


  於奉天接過單子,幫席老看。


  「回老爺,是一份關於胎兒羊水的親子鑒定。」


  那個發福的老者,依舊笑盈盈地道,「這是顧小姐腹中胎兒,和雲少的親子鑒定,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不是親生關係。」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早就說,不是雲少的孩子!」


  「居然真的混淆席家血脈!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嫁入席家,成為席家的當家主母,這還了得!」


  「席家是大家族!勢力龐大,家族家規嚴謹,怎麼能容得下這麼不貞不潔的女人!」


  「尤其腹中孽種,斷不能留!」


  顧若熙的身體已經站不穩了,顫抖著差點跌倒,趕緊攙扶住一側的椅子。


  「一派胡言!這份鑒定從哪裡來!」席老一把將鑒定單子撕個粉碎,拋了出去。


  那個發福的老者,繼續笑著說,「鑒定的結果不會有假,席老說是一派胡言,豈不是強詞奪理?」


  「這個結果從何而來?我女兒從來沒被人取過羊水,怎麼會有這樣的鑒定!你們該不是為了打壓我,故意弄出來一份假冒的鑒定來騙人!我已經金盆洗手讓權,你們也沒必要再玩這一出!」


  「席老這麼說,就是冤枉我們了。我們也是為了維護席家的規矩,才千里迢迢趕來,與席老商議一個解決問題的結果。」


  「我們沒想到,席老這麼袒護自己的女兒!」


  「置席家家規於何處!」


  幾個老者很是心痛地互相一句一言。


  顧若熙心跳的厲害,雙手更緊護住自己的肚子,不管如何,她都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孩子。


  席老已經無話可說,畢竟證據確鑿面前,自己說什麼都是多餘。


  「我不會同意你們對我的女兒做任何事!你們別忘記了,有上一代家主的遺言在,她的身份,誰都不能動她!」席老道。


  「席老,家規就是家規!她不守婦道,怨不得旁人!」


  顧若熙的掌心滲出一層黏膩的汗水,張嘴要為自己反駁,卻不知該說什麼。


  「先處決她腹中的孽種,我們再商議如何處置這個不貞潔的女人!」幾個老者憤然指向顧若熙。


  席老氣得渾身顫抖,還是拄著拐杖站在顧若熙面前,將顧若熙護在身後。


  「我看誰敢動我的女兒!」


  顧若熙心口柔軟下來,望著擋在自己面前,父親蒼老的背影,眼眶一陣滾熱。


  「爸爸……」她發出沙啞的聲音。


  「小童,不用怕,有爸爸在。」席老回頭,柔和的聲音,充滿身為父親的疼愛。


  顧若熙心頭更加發酸,尤其看到父親明明已經被氣得沒有力氣,拄在手裡的拐杖都在不住顫抖,更是心痛如絞。


  自己的父親,已經不如原先那般強大。


  他已經生病了,已經老了。


  怎麼忍心,這個時候,還躲在父親的身後,接受父親的保護。


  她應該保護父親啊,不讓父親被那一群拿著家規說話的老者,用審視的目光玷污父親的尊嚴。


  顧若熙向前一步,站在父親的面前。


  「小童!」


  「一張紙,就說明我腹中的孩子是孽種,那麼我想問問各位,什麼叫孽種?」顧若熙的眸子涼漠下來。


  幾個老者哂笑一聲,有人道,「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嫁入席家成為當家主母,想用你的孽種混淆席家血脈,倒是想問問你,是什麼居心!」


  「我沒有任何居心,我本不想嫁給席初雲,也不想做你們的當家主母!」顧若熙冷聲道。


  幾位老者嘩然,「她居然說不想嫁給雲少!不想做當家主母。」


  「席老,你女兒居然說出這種話!你是怎麼教導女兒的!忽然取消婚禮,已經於禮數不合,但念在席老對席家勞苦功高,我們也都通融了席老的出爾反爾!」


  「原來令嬡並不想嫁入席家,先前還答應結婚,最後又悔婚。」


  這幾個老頭子,又開始議論紛紛。


  「雲少是我們席家的當家人,居然被一個女人如此耍戲,豈能縱容!」


  「孽種必須打掉,然後嚴懲這個女人!」


  「席家的家規,不容任何人褻瀆,就是席老的女兒,也不可以。」


  這幾個老古董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圍攏上來,一個個面容憎恨地瞪著顧若熙。


  顧若熙嚇得一步步後退,雙手更緊地護住自己的腹部。


  「你們有什麼資格!你們不可以這麼做!」


  顧若熙終於倒退到門口,但她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因為那些老者來的時候,帶來很多人手,現在就守在書房的門外。


  現在書房裡的人,一個都逃不出去。


  顧若熙心跳如雷,目光緊緊盯著向著她靠近的老者。


  「不想打掉,也要打掉!長老商議的結果,誰都不能違背。」其中一個老者喝道。


  席老的臉色繃緊的劇烈顫抖,手中的拐杖也哆嗦的快要拿不穩了。


  「老爺。」於奉天擔憂地候在席老身側,卻被一個老者惱喝一聲,於奉天只能規矩地退立一側。


  就在這時,身後的門被人推開。


  席初雲帶著一身秋雨寒氣,疾步匆匆地闖了進來。


  顧若熙抬頭看向席初雲,當觸及都席初雲眼睛中的擔心,她終於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若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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