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站：為他好
時文開了三個多時車，下高速他首先給父親撥了一通電話，問他們在哪個醫院，什麽科室，接收他們的醫生叫什麽名字，他雖然沒有在本地醫院待過，但從長大，總有幾個能上話的朋友。
時爸爸被時文媽媽壓迫了大半輩子，女強男弱的家庭，他又生脾氣著實的好，所以在家反對基本沒什麽用。
所以當下對大兒子的問題，他哼哼唧唧的了一句什麽，時文湊著耳朵也沒有聽清楚，跟著話筒中已經傳來母親熟悉的聲音。
“兒子，你回來了？”
時文聽母親的聲音比一開始打電話清朗了許多，緊張了一路的心情略微放鬆。
時文輕嗯：“媽，你們在哪個醫院，剛才我爸我沒聽清。”
即便撒謊，時文媽媽也要比時爸爸鎮定的多，她真假各百分之五十的回答兒子：“我和你爸已經回來了，醫院氣味不好，現在又還用不上做手術，我不想待在那兒！”
時文楞了一下，現實的當下與腦袋中某些記憶的片段重疊，像電影的快鏡頭一樣，一幀一幀在眼前閃現，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再緊，血管的紋路在手背上張牙舞爪的呈現。
“那個讓你住院的醫生叫什麽名字，有可能是我認識的，我先去跟他溝通一下手術時間，好過你們來回的折騰。”
時文媽媽強勢慣了，又是撒謊的高手，她顧左右而言他。
“兒子你先回來，媽媽的病不重要，爸爸已經做了一桌你愛吃的菜，你先回來吃完飯我們從長計議。”
時文沒來由的手心一顫，他沉默良久，方才了一個字：“好！”
掛掉電話的時文，他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一把方向盤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僵直的後背緊靠座椅，腦袋微仰透過旁邊的車窗，眼前密密麻麻的樹葉，好像這一刻胸口針尖一樣密密麻麻泛濫的疼痛。
做醫生久了，很多名聲大一點的其實彼此都認識，他在本市任何一家醫院找幾個熟人，其實沒母親想的那麽困難。
他一瞬間很想一個一個打過去，將母親所言問的清清楚楚，可在路邊停了許久，手掌心的汗摩濕整個手機殼，他沒有撥通任何一個電話號碼。
如果她真的騙了他，那麽放下一切，放下林聲聲將她丟在路邊的自己，又算什麽？
他好不容易動她一起出去玩，這本是一個很好的開端，那麽巧，母親的電話打了過來，而，當她看到是母親的電話號碼，她的種種表現。。。。。。
她其實什麽都知道吧，七年前母親用身體健康和生死逼他做選擇，七年後同樣的招數，他乖乖入套，而她為了成全他愚蠢的孝順，什麽都沒有。
不用再打任何電話確認，時文內心最真實的折射，他懷疑今這一出都是母親自導自演，但他不能承認，亦不敢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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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文媽媽這邊並不比時文好多少，可以是冰火兩重，因為兒子沒問太多先答應回家吃飯，她心情不錯，可是老公，他竟然給她找麻煩，她這次做的不對，時文媽媽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氣，臉當時就拉了下來！
時爸爸壓抑了大半輩子，很難得今一吐心聲，惹了妻子也無所謂，她在家當了半輩子公主，現在已經嬌蠻的無所顧忌，這是時爸爸接受無能的一個結果。
“我覺得你有些事情做錯了！”時爸爸一開口便是結論，時媽媽本能就要開口反駁，男人強勢的打斷了她：“時文都那麽大了，他在做什麽，自己喜歡什麽，他心裏比你清楚不是嗎，什麽事情你都要替他做主，你問過他的意思嗎？”
時文媽媽在家裏的威嚴從來沒有被如此直白的質疑過，她一發火整張臉通紅。
“時炳軒你在胡什麽，我什麽時候替兒子做主了？”
時爸爸嘲諷訕笑，“你知道他喜歡聲聲那孩子，也知道他的誌願不是醫生，更知道他和聲聲約好了一起到Ｈ市上大學，你當年拿身體健康做賭注，你逼著他按照你預設的軌道走人生，這還不是做主？”
時文媽媽辯解，“我那都是為他好，醫生怎麽了，他年紀輕輕成為行業的佼佼者難道不是因為適合？Ｃ市醫科大在全國都是響當當的，有什麽不好非得跟那個野丫頭上什麽二流學院的三流專業，就為了那個沒教養的傻東西一句城市很漂亮做那樣的選擇，你也是當人家爸爸的人，這負責嗎？你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輩子就這麽毀了？”
時文媽媽多麽不喜歡林聲聲，大抵就是每一次提起她的名字都要氣的心顫三分鍾的狀態。
時爸爸搖頭，“時文在醫學行業做的好，那不是你所的合適，是因為他肯努力肯吃苦，他努力讓自己優秀到可以讓你安心放手，努力變的更好可以給聲聲一個優渥的環境，你當真什麽都看不到？”
時文媽媽抓狂，“你什麽呢，時文優秀就是適合，就是我們給他選對了路，他是頂立地的男人，怎麽能把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是為了一個女人，我會看不起他的！”
時文爸爸簡直無語，“那你他為什麽兜兜轉轉寧可從頭做起也要轉到Ｂ市醫院去？”
時媽媽要張嘴，再次被時爸爸強勢打斷，“你就是太明白聲聲對時文很重要，所以你才三番兩次的搞破壞，我是不懂你為什麽那麽看不慣林聲聲，但是我警告你，當著時文的麵你若聲聲野丫頭沒教養，你當心他真跟你急！”
時文爸爸對時文媽媽的雙標很無奈，又：“放在自己身上你恨不得男人把你當祖宗供起來，現在你兒子全心全意的喜歡一個人，怎麽倒成了你口中的看不起了，你的標準可真有意思！”
時文媽媽狡辯，“她是她我是我，能一樣嘛！”
時文爸爸很想回她一句都是女人有啥不一樣的，看時媽媽臉通紅擔心她血壓，這話最終沒有出口。
時媽媽這麽多年作威作福當然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看時爸爸已然鳴金收兵，她示弱的拽一拽老公的手臂，聲音也跟著軟了下來。
“你當我傻，我隻有跟你才敢真心話，時文雖然是我兒子，可兒子哪有老公靠譜，我當媽的希望他未來可以輕鬆一些，畢竟他過的好我們才能真的放手，我還不都是為了咱倆以後可以安享晚年做了這些事！”
時爸爸一聲歎氣，雖然心裏極度不認同妻子的話，但過猶不及，張揚跋扈都是他們慣的，也不能指望一就有變化。
“他都那麽大了，怎樣生活更開心他比你更明白，你以後別總拿對他好事，今他回來這句話更不能提，你嘴裏的好誰知道在他那裏是不是毒藥。”
時文媽媽可以在時家耀武揚威這麽多年，她就是能屈能伸也會道，現在看時爸爸態度越來越軟，她當然見好就收，一個家，哪能真不把男缺回事呢？！
“好，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