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號角齊鳴,禮花齊放。


  誰能想到第一駕抵達敬蟾殿婚宴現場的馬車,竟是銅川慕容府的墨色車駕。當日銅川與孫少主血海深仇,滄越上誰人不知?

  是以當慕容恒掀開車簾,步入正廳是,佇立敬蟾殿正廳的孫澈也有些意外。


  “這個慕容家的孩子倒有幾分胸襟。”


  玉流光歎道,可當車駕中另一個人露臉之時,她整張臉上血色全無。


  素衣白裳,不染風塵。


  臉上蒙著厚厚的白紗,遮得去半張容顏,卻遮不掉那一雙羽眉鳳目,和左眼下的朱砂痣。


  慕容非雪踩著鮮紅的地毯,一步步從大門走來。


  彩色的禮花有些飄還在空中,沒有完全落盡。


  這如夢的場景,對與玉流光來簡直是場噩夢。她甚至不敢回頭看看孫澈此時的神情,怕看了會大動胎氣。


  可這時候,一個暗紅色的身影擋在她身前,將她看向慕容非雪的目光隔開。


  孫澈扶著玉流光的臉,忽然在她額前輕輕落下了一吻。


  這點溫情並沒有打消玉流光心底的嫉妒和猜疑。她知道,丈夫是故意做給那女人看的,因此心中更加煎熬。


  “等孩子出世以後,我要帶他去看世間美的星辰。”


  孫澈。


  玉流光聞言有些遲疑。


  “你什麽?你再一遍。”


  這句話中有些隻有他們夫妻才明白的暗語。


  孫澈難得露出一點兒輕笑,仿佛窮盡此生溫柔。


  他:“好話不二遍。”


  因為慕容非雪坐在席上,後來趕到的各派門主差點沒給進門跪。


  誰能想到這位昔日的武盟盟主夫人也竟出現在宿敵家的婚宴上。


  “兄台,莫非是宣周雲家的雲嵐老英雄?”


  “正是。閣下是?”


  “在下臨照宮琰清。”


  “……”


  山門前鑼鼓喧,但空氣中彌漫著詭異地寂靜,以至於臨照宮家家主與宣周雲家家主相互寒暄的聲音格外響亮。


  不少人進山門時都伴著一張死人臉,仿佛他們來的不是婚宴,而是法場。


  山門前守時香越燒越短。


  臨近吉時,最後一家黃頂馬車駛入山門時,不少人都驚訝地回頭。馬車上那個氣宇軒昂的死胖子,不是朱陶又是誰?

  堂下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他不是死了嗎?”


  “是呀!姑蘇城都毀了,這個人1怎麽還會出現在玉明巔?”


  “……”


  可不管眾人怎麽議論,終於沒人再提“買主求榮”四個字了。


  朱陶對這眾人矚目的場麵仿佛十分受用。他腆著肚子,從進門開始一路與各派門主掌門見禮寒暄。


  回應他的人寥寥無幾,其餘饒臉色都像被喂了一大黃連般有苦不出。


  “承蒙孫少主厚愛,誠摯相邀,特來參加婚宴。略備薄禮,不成敬意。還請門主笑納。”


  他對著台階上的人拱手賠笑,神情與當初他出賣蘇乾一家,投靠山門時一樣溫厚親切,但落在孫澈眼中,卻是格外地刺眼。


  “既然來了,便是客人。請入座。”孫澈冷冷開口。


  所有人都能聽出他話中的寒意。看來朱陶到場這件事完全在孫澈意料之外。


  慢著!方才朱陶他受孫少主所邀,來此參加婚宴。孫少主不是已經被孫澈圈禁了嗎?

  還是,他一早算準了今日眾人被困的局麵,早有準備?


  誅心算。算無遺策。


  聽聞那位孫少主與他的兄長素來不睦。難道……


  想到此處,不少人心裏開始生出異樣的希望來。


  今日之後,滄越局勢必然會發生翻地覆的變化。鬧不好,他們這群人就是變化中的犧牲品。


  若是現在有人能將他們從場婚宴上救出去,不管是誰,“背主求榮”朱陶也好,什麽算也罷,明他就是的滄越大恩人。


  “吉時已到,請新人入場――”高台上,司儀朗聲喊到。


  一時間,鑼鼓齊鳴,禮花滿。眾饒目光都向敬蟾殿的正門看去。


  孫臨泉頭戴金冠,身著紅裝,風姿之卓著,儀態之端肅,實在不辜負他爹當年“騙盡下多情少婦”的遺傳。


  在場許多老人都知道孫臨泉並非孫澈的親弟。他的親生父親原是孫澈的手下,母親則是後來的慕容府許氏夫人。


  他爹年輕時幹過許多荒唐事。當年同他娘那段不潔之戀,也是引得一時爭議。


  事發之事,許氏夫人才生下三公子慕容恒。老家主為保全家中聲譽,一碗毒藥賜死了許夫人。


  慕容聽雪痛失摯愛,後來也重病不起,徒留下慕容恒和孫臨泉兩個同母異父的兄弟來承受這人間慘劇。


  後來孫臨泉怎麽從慕容府活著混到了玉明巔少主的位置上,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想來大凡一鳴驚人之輩,背後總有些不為人知的辛酸。


  “臨泉哥哥怎麽一個人?茗兒姐姐呢?”


  階前,姑娘北九月不諳世事,指著孫臨泉空蕩蕩的身側聞他孫澈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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