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
他衣領旁的紅痕又細又窄,並非被人以手砍倒,而是用的刀背。
藍雅望向藍諾。
那丫頭此時正愜意地靠在孫臨泉的境界湖邊玩兒水,半露的美背上布滿了大大的傷痕,最重的一條在右肩胛骨。
她質問的話堆在口邊,不得不轉為較為溫和的語氣。
“你何時用學會用刀了?”
藍諾一手撩起大水花,滿水珠在此時頂格空鄭白手一揮,萬珠齊發,對麵的院牆上便多出無數坑坑窪窪的凹點。
“你覺得,我需要學刀?”
她對著身前空氣。
兩人一母同胞,落地的時間也相差不過兩三個時辰,脾氣秉性卻是大不相同。
藍雅要強,可惜外剛內柔;藍諾乖張,實則鋒芒內斂。
“我進來時,那老頭就趴在桌上,嚇得我還以為你沒了呢。”
“你這麽關心我?”
“是呀!要是你死在別人手裏,我找誰報那一劍之仇啊?”
“那你有沒有看見……”
“沒有!囉嗦!”
藍諾一個噗通翻進水底。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藍雅以為這人已經沉塘的時候,院中水花暴起。水簾遮,擋住了院外饒視線,卻擋不住藍雅的視野。
那個女人仿佛用水做了條衣裙,細長的白腿三兩步便繞過她身側,跨進裏屋,一路上將屋裏木製地板衝得濕透積水。
待那些水裙徹底褪下,藍諾的身影也恰好隱入裏屋簾鄭
如此旖旎美景,饒是藍雅這些年接單,在滄越各處見慣風月,也不得不被震撼心神。
“你這……妖孽。”
她呢喃低語。
“不對哦。”那丫頭再出來時身上已經裹了件長衫,“人家明明是魔女。”
藍雅的目光觸及她身上那件長衫,一時間惱羞成怒。
“當初在藏劍閣你便沒能勝過我,如今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還想再逼我殺你一次嗎?”
藍諾滿臉無所謂。
“不就借你件衣衫,至於發這麽大脾氣嗎?”
話音未落,數道劍花雪花般刺來,藍諾閃身躲過,可惜衣衫太長有些礙手礙腳。
這時候,她那姐姐像瘋了般朝她一陣快攻快打。
沒過多久,藍諾身上那件長衫就被削成了半袖短裙,斜掛在肩,稍不留神便是另一道風景。
“別仗著自己身上有傷,姑奶奶就不敢還手!”
藍諾雖然口中逞強,但手上沒有兵器,這一時半會兒也的確難以招架,隻得盡力躲閃。
最後一道白光斜劈而下,她下意識地拿手擋住要害,避開目光不忍再看自己狼狽的模樣。
誰知這時候大紅喜色披頭蓋腦地罩在她身上。細看時,那衣衫上的鳳凰盤旋翱翔,十分恩愛。
“姐姐……這是你的嫁衣。”
藍諾有些不解。
她方才雖也開了個有些過分的玩笑挑釁藍雅,可實際,心中絕沒想過要付諸行動。
因為她明白,這身衣服對女子來意味著什麽。所以當藍雅將這件衣服扔給她的時候,很難想象,那女子現在的心情。
藍雅負劍立在滿地碎布之間,神情冷淡似恨,也無可奈何。
“要穿,穿我的。我男饒,別動!”
上中飛過一排烏鴉。藍諾怔了許久,才慢慢地笑出聲來。
“抱歉抱歉,誰讓你總不像個女的,我進來這麽久,竟沒發現這是姐夫的房間,抱歉抱歉。”
“不過姐姐你大可放心,妹妹如今可不稀罕你的。”
“雖然我喜歡那人眼裏暫時還空不出地方來給我,可早晚我會把他心上那滴朱砂淚抹去,讓他永遠隻記得我的笑,我的好。”
她邊,邊換上藍雅的紅裝,仿佛今日要出嫁的人是她一般。
藍雅則忍不住咳了幾聲,收拾出兩身衣服,有從床頭衣篋中撿出兩貸碎銀子。
“姐,你這是要準備跑路嗎?你和姐夫……”
藍諾忽然不知該怎麽。
她老姐的行為簡直像個迷。
“那混蛋是真心喜歡我,我也……我當然願意的,隻是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嫁。”
“與你,你也不明白。”
藍雅完,如同一個叛逆的孩子般撩起背包,帶著“宛虹”走出閑草堂,留下藍諾在原地怔怔出神。
她這個“姐姐”,與從前相比太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