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情
為著今日這場婚宴,她與孫臨泉已經籌劃了半年多。
最早是在從銅川回玉明巔的舟上,她把飛龍穀的秘密告訴了孫臨泉。
當時孫臨泉驚得許久沒有話。
而後,他們臨時改換了方向,先折向下遊去了趟桑丘。
為求證飛龍穀隱秘,孫臨泉故意與她打賭,比誰先上桑丘,其實他隻是想把藍雅調離而已。
藍雅等得百無聊賴,於是從後崖爬上山巒,恰巧撞見觀左和蘇沫。
不打不相識。
桑丘雖然名義上避世不出,但有那師兄妹兩人在,想來避世也比不了多久。
她被抓進後山關起的那段日子,可算是長了不少教訓。
之後,孫臨泉不知與桑丘掌門做了什麽交易,竟然讓洛二叔放他和自己一馬,連砸了論劍大會的場子也不追究,玄華祖師更是在此後閉關許久。
出桑丘的時候,藍雅也對自己選的那人生出些佩服來。可恨的是,那人一回到玉明巔就給自己來了個下馬威。
薛柔管她要兒子下落那事兒叫她吃了不少苦頭。
要不是兩人之間已經有了些默契,她真會以為孫臨泉故意出賣她。好在她因禍得福,被孫澈放在眼裏,明裏暗裏,受到不少照顧。
當然,她受了多少照顧,同時也被玉夫人折騰了多少回去。
兩不相欠。
來也有趣,那夫妻二人同床異夢,這些年也不知是怎麽過的。
孫臨泉被他兄長安排了山高似的任務,下山奔忙,一走就是半年沒回來。
那半年他可真是沒閑著,一邊謀劃著手中的活兒,一邊與姑蘇朱陶聯絡,忙得連信都沒空寫。
那時候,藍雅也是自顧不暇。
如此,兩人之間是真正的空缺了大半年的來往。
是以到冬雪皚皚,他回來那,兩人竟都失控了。
也就是從之後起,孫臨泉整日整日地在她耳邊叨念“齊家”“過門兒”“嫁娶”之類的混賬話。
藍雅還有些心結沒放下,自然沒搭理她。
那人念了幾覺得沒勁兒,便不念了,隻可不知怎麽又找起了李辰山的麻煩。
仿佛是北九月,亦或者是迷迭香與他了幾句李辰山的閑話。
哥倆本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結果鬧得不共戴,直到共赴姑蘇劫殺朱陶那次徹底散夥。
那人以為能瞞著她,其實藍雅哪裏看不出來,他分明是為李辰山對自己的心意醋意大發。
炸毀姑蘇城之後,兩人在傾河下遊又漂泊了許多時日。
孫臨泉在船上對她剖白心意,終於將大半年的謀劃全也交待了。
他雖然是個閑散的性子,但絕不是個閑散的人。做事情雖然慢,可每一步都走得又好又穩。
今日朱陶出席了婚宴,
也許下人怎麽想不明白,那個明明被孫澈打為叛徒的姑蘇首富,為何能夠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孫少主的婚宴上。
在此之前,少主幾乎不惜毀滅一城來誅殺那人,寫下了他的刺殺傑作中氣勢恢宏的一筆。
實際上姑蘇城的人,早在孫臨泉回玉明巔之前的大半年裏就已搬走地差不多了,到後來炸城時近乎是座空城。
那半年裏,朱陶聽從孫臨泉的吩咐,死命壓榨城中百姓,引得哀怨四起,人們才撤出姑蘇。
與此同時,孫澈以為朱陶在招兵買馬準備起勢。派遣李辰山和孫臨泉下山處理這事兒。
可惜那時已經晚了。
何況讓做賊的人去抓賊,自然是抓不到的。
時至今日,這場婚宴亦在他們的謀劃當鄭隻要按照計劃進行下去,明日的滄越便是一個嶄新的開始。藍雅相信孫臨泉能做到。
白霧茫茫,漸漸漫入窗扉。
熟悉的寒冷與寂靜讓她打了個寒戰。算著日子,飛龍穀的人這幾又該下山了。若是錯過今次的機會,就要再等上十五年。
她不知自己能否活到那個時候,肩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