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淳孝離去之後，整座山穀仿佛隻剩下藍若茗和決明子兩個人。 “血魄給你了，你妹妹也見到了。老夫實在想不到，你還回來做什麽？”決明子撚了撚胡須。 “本來我也沒打算再回來，隻是出去一趟，遇見了一些人和事想不通，忽然才想回來問問老師。” “問什麽？” “當年，我家破人亡的原因，真是因為父親與母親私定終身，招致外公家仇視，又因為獨行正道，被賊人聯手暗害嗎？” “當然，這世道，禍害千年在，好人難長久。” 決明子理所應當地說。 “那為什麽知曉我身世之後，原本應該將我斬草除根的仇人，卻待我極好。連憎惡我父親的外公也願意舍命救我？” 藍雅語氣冰冷，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決明子的神情。 他不露聲色地把目光移開，結結巴巴地說：“當然是因為……當然是應因為……孫澈一直喜歡你母親，你外公也最心疼你母親。你同慕容非雪長得很像。” 決明子似乎斬釘截鐵，可換來的卻是藍雅幾聲冷笑。 “您見過我娘？可為何我聽說，您一生未曾踏出過飛龍穀呢？” “我之前受傷昏迷，睡了很久，做過很多夢，無意中想起了許多小時候的事，其中一件事印象極為深刻。” “我夢見爹爹臨死前，在火海中握劍自刎。他手裏拿的劍，應該就是血魄。” 藍若茗平靜地說道。 從她的話裏已經能平湊出藍家當年覆滅的真相了。 藍家大火之後，那柄本該葬身火海的妖劍卻出現在飛龍穀。 飛龍穀從吳歌城外將她撿回來，又在兩年之後，破例帶回她已經年滿八歲的妹妹藍雅。 姐妹二人初次相遇便險些拚地你死我活，其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讓藍雅每次都化險為夷。 可是到最後出穀之前，她們姐妹還是沒躲過相互廝殺的厄運。 廝殺的目的，還是“血魄”。 藍家。血魄。藍家。血魄。 這其中有什麽關聯，為何飛龍穀要養著她們姐妹自相殘殺？ “師父，不，穀主，當年‘紫陵雷陣，血魄最初現世’之時，當時您也是在紫陵的吧？” 藍雅最後問。 決明子聞言仰天大笑，一張老臉神情變得陰厲起來。 “不錯，若沒有我的指點，你當藍行羽肉體凡胎，能輕易收複妖劍嗎？說來，還是為師大發慈悲，你這逆徒才有機會出生。” 最後一層窗戶紙終於被挑破，決明子索性就讓她明白所有。 “否則，你爹，就同那個不知死活的桑丘掌門一個下場了。” “玉聲揚掌門是被你打成重傷的？”藍雅有些詫異。 “才三招而已，什麽滄越武盟盟主？也不過爾爾！好在他識趣，回去以後三緘其口，沒有泄露當日半個字，又嚴厲約束屬下。否則別說是他區區一個老頭子，就是蕩平桑丘又有何難？” 決明子輕輕揮手，仿佛乾坤都在他手裏握著，覆滅一個山頭，就像拂開他桌案上的灰塵那般容易。 “所以，覆滅藍家，於您而言，也隻是彈指一揮的小事是嗎？” 藍雅眼風淩厲肅殺，可恨手上無力，連刀也接不住。 銀魚小刀順著她的袖子滑落下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怎麽，你今天是來找為師算賬的嗎？” 說話間決明子的長袖已經蛇舞而出，纏死了藍雅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