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並非唯一
王換接過衛八遞過來的鎬頭,按照他說的位置,舉起鎬頭就挖。山坳裏的土比較瓷實,挖起來稍稍費勁,鎬頭把土挖鬆,衛八就用鐵鍬鏟掉浮土。兩個人配合默契,從衛八的舉手投足來看,王換分辨的出來,他以前也做過土龍。
“以前下過坑?”
“嗯,家傳的,家裏幾代都是做這個的。”衛八拄著鐵鍬,朝遠方望去,說道:“家裏沒人了,我也舍棄了這個老本行,等以後閑下來,沒別的事情了,再重操舊業。”
兩個人配合的很是默契,挖到日落黃昏的時候,王換的鎬頭明顯就在土層中觸碰到了什麽東西。其實,在挖坑時他就分辨的出,這個地方以前肯定有人翻過,地皮下的土都是回填的熟土。
“你們家藏東西可真嚴實。”王換察覺終於挖到了東西,心裏也鬆了口氣,站在土坑裏對衛八說道:“東西藏到這兒,如果不是你來挖,別人找一輩子也找不到。”
“沒人會找這些東西。”
衛八也跳了下來,用鐵鍬把浮土都清理了一下,等浮土抹掉,王換隱約發現,這下麵埋的,好像是一口棺材。
“這是座墳?”
“嗯,我大哥的墳。”衛八歎了口氣,可能不太願意提及詳細的情況。
落馬湖衛家還沒有倒台的時候,是響當當的江湖家族。混江湖就不可能不得罪人,隻不過衛家勢力大,得罪了別人,人家也拿他們沒辦法。
隻不過越是這樣的家族,倒台之後就越容易被人尋仇。衛家死了人,是不敢埋到祖墳去的,害怕被人給挖了。所以,衛八這一輩的人死掉之後,就偷偷的埋到了這個隱秘的地方。
說著話,衛八把這口棺材清了出來,土龍世家長大的人,玩這個比玩什麽都熟。
“你要開棺?”王換看著衛八的樣子,像是要把這口棺材給打開。
“平輩人,開棺不要緊,開了你看看。”
衛八的大哥死去的時間應該不會特別久,因為棺材被打開一道縫隙的時候,一股讓人難以承受的惡臭就飄散了出來。這說明,屍體在棺材裏還沒有腐敗殆盡。
這種氣味是足以把人給熏暈的,幸虧衛八早有準備,從小酒瓶裏倒了白酒,打濕兩塊布,遞給了王換一塊。
兩個人堵住口鼻,把棺材蓋打開一半。鼻子上蒙了一塊布,多少好一些。
在棺材打開的那一瞬間,王換的眼神停滯了。他仿佛看到了這個世上最難讓人相信和接受的事情。
不出所料,棺材中的遺體腐爛的斑斑駁駁,但是,透過爛掉的皮肉,王換能看到死者的偶爾露出的骨頭。
金黃色的骨頭,就如同黃金打造出來的,有一種神秘的色澤。
這就是王換朝思暮想的黃金骨,為了這樣的骨頭,他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承受了多少自己原不想承受的煎熬。
他總以為,黃金骨是獨一無二的,世間也就是那個道士留下的一副,是絕對的孤品。然而,當他看到棺材中的情景時,一下子就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了。
他終於明白,衛八為什麽專門把他帶到了這個地方。如果衛八直接告訴他,這個世上不僅僅隻有一副黃金骨,王換多半不會相信。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任何事情,隻有自己看到了,才會相信。
“這.……”王換很罕見的結巴起來,伸出一隻手,用小刀在死者遺體上刮了一下,的確是黃金骨,他不會看錯。
“別這啊那啊的,我是不想受傷,否則的話,劃開我的皮肉,讓你看看,我的骨頭也是這樣的。”
這一瞬間,王換感覺天旋地轉,他實在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是這樣的。
“有黃金骨頭的人,不止一個,這麽和你說吧。”衛八想了想,說道:“我們衛家,人人都有黃金骨頭。”
王換有一種如在夢裏的感覺,他說不出話了,連腦子也開始昏沉。
“這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
衛八招呼王換,把棺材重新蓋好,然後從坑裏爬上來,開始填土。挖坑困難,填坑容易,把土全都扒拉下去就行。衛八很小心,等土回填之後,從旁邊鏟了些土灰撒在上麵。
“坐下說吧。”衛八讓王換坐下來,從包袱裏取了幹糧,分給王換吃。
此時此刻,王換什麽都不想做,他隻想弄清楚,黃金骨的事情。
“說起來很簡單,這些黃金骨頭,跟路修篁是有關係的。”
路修篁一輩子都在鑽研長生之道,他嚐試過很多方式,大半生的時間都耗費在裏麵。
最初的時候,路修篁和很多人一樣,把希望寄托在丹藥上麵。他費了很大的功夫,遍閱古籍,搜索已經不為人知的丹方,自己又從旁支線索中查找,把流失的丹方完善。
最後,路修篁還是在一本殘破的古籍上查閱到了一個丹方,古籍隻有一小半,剩下的一半暫時尋找不到。不過,煉丹的用料,過程,都記錄的比較詳細。路修篁如獲至寶,隨即,他用了幾年的時間,練出了這種丹藥。
但路修篁比較謹慎,因為這種丹方幾乎失傳,可以說在過去的很多年裏都沒有人嚐試過。所以,他練出丹藥之後,並沒有立刻服用,而是叫自己的徒弟先服了一顆。
之後,路修篁等了大概一年的時間,他很有耐心,就是想看看徒弟服丹之後會不會有什麽不良反應。
一切都很正常,路修篁這才放心,自己服用了一顆丹藥。
在路修篁看來,自己奮鬥了這十來年,終於有了結果。他暢想著可以享受無窮無盡的時間,因為服了靈丹,自己永遠都不會死。
隻不過他沒有高興多久,在一個非常非常偶然的機會下,路修篁得到了那本古籍的另一半。過去他千辛萬苦的找,卻沒有找到,可現在不去找了,這半本殘缺的估計卻像是長了翅膀,飛到了自己的麵前。
路修篁閱讀了這剩下的一半殘卷,等他讀完,就感覺從自己脖子後麵直冒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