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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走水(合一)

  不知是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潔溫潤,還是初秋的風自帶兩分曖昧的纏綿,眼前的景色足以迷亂少男少女們的眼,撩撥起年少的心。


  燈火斑斕,銀月高懸。


  玉華公主忽然覺得這本是她最熟悉不過的景色,在今日看來竟有著一番別樣的美。


  沒有了後宮那些吵人的鶯鶯燕燕,隻有好友親人在側,這種感覺讓人覺得放鬆且開懷。


  “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別暗戳戳的瞪我行不行?”玉華公主側過身子,輕瞥著立在一邊的溫陽。


  少女斂下一身尊華,重新變成了嬌俏狡黠的小女孩。


  笑容中帶著兩分壞意兩分張揚,剩下都是靈動的美,溫陽覺得這樣的她比起剛才在殿中的嫡公主更多了一絲生機。


  “我知道你想用我來與裴逸明劃清界限。”溫陽莫不在意的道。


  玉華公主微微睜眸,顯然有些意外,半晌才笑道:“這麽看你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笨嘛!”


  溫陽側眸,他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宛若一柄開刃的利劍,鋒芒畢露,“你是我大嫂的好友,你若有事直接與我說便好,我會助你。”


  玉華公主眨著眼睛看著他,“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好吧,那多謝了。”


  今夜銀月灑輝,是個難得的平靜日子,她也不想與他拌嘴。


  再者說今日她的確承了他的情,再咄咄逼人就顯得她沒有風度了。


  “你覺得我的琴彈得怎麽樣?”兩人皆收斂了鋒芒,宛若普通好友般閑聊起來。


  “真話假話?”溫陽雙手撐著畫舫的欄杆,仰天望月,隨口問道。


  玉華公主也仰頭與他望著同一片浩瀚天際,勾唇淺笑,“自然是真話,假話每日都聽,還是真話難得。”


  “還行。”他中肯道。


  玉華公主撇撇嘴,好笑問道:“那若是假話呢?”


  溫陽偏頭望過來,聳肩道:“不錯。”


  兩人相視而望,皆不由彎唇笑起。


  “你這人還挺逗的!”玉華公主對溫陽稍稍改變了看法。


  兩人鮮少有這般和顏悅色的時候,溫陽一時反是不知該怎麽接話,碰了碰鼻子道:“你也不錯。”


  頓了頓又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怪,便又補充了句,“倒是不像你那個父皇。”


  玉華公主小臉一落,聲音漸沉,“我父皇怎麽了?”


  溫陽卻並未察覺,隻老老實實的道:“陛下其實除了有點荒唐,有點狡詐,有點莫名奇妙,其餘的也都還行。”


  玉華公主聞後,一腳將溫陽從自己的好友一列狠狠踢了出去。


  她之前便說過,縱使父皇有些惹人嫌,但也隻能是他們做兒女的嫌棄,別人卻是不行!


  “我父皇是難得的明君,若非我父皇大度,你以為當年你父王打了我父皇,能全身而退嗎?

  再者說,什麽叫狡詐,那叫智謀,豈是爾等遇事隻知動手的莽夫能懂的!”


  溫陽一聽玉華公主竟將自己最崇拜的父親比作莽夫,一時也來勁了,“我父王雖然性子暴躁,點火就著,喜歡不分青紅皂白動手打人,但南境多年太平都是因為我父王智勇雙全。


  再者說男人間比武切磋最是平常,自己身手不好打不過人家,還好意思反過來埋怨別人,你們皇家還真是不講道理。”


  “我們皇家不講道理?分明是你武將人家不講道理吧!”


  顧錦璃本不想聽,奈何兩人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那字字句句順著夜風吹入顧錦璃的耳朵裏,聽得顧錦璃都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知道的他們是在捍衛各自父親的尊嚴,不知道還以為他兩是高級黑呢!


  “你不去管管?兩人再吵下去怕不是會打起來吧。”顧錦璃挑著下巴,示意溫涼過去勸架。


  溫涼卻閑適的攬著顧錦璃,悠哉自得的吹著涼爽的夜風,“不必,他們說的也都是實情。”


  顧錦璃:“……”


  這話聽著好像比他們兩還大逆不道呢!


  所幸這畫舫上都算自己人,沒人會將這一番話傳出去。


  傅冽緊緊皺著眉,滿眼嫌棄,這兩人怎麽這般吵,簡直煩透了。


  若非一個是他妹妹,一個他打不過,真想將他們兩個都踢進湖裏去。


  “咱們往那邊走走,這裏太吵了。”傅冽偏過頭時,眸光瞬間變得溫和起來。


  顧婉璃點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這一聲輕輕的“嗯”宛若一隻小兔子倏然跳進了傅冽的心頭,撞得他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自從趙楚一事後,他們兩個就未說過一句話,現如今他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自是要好好珍惜。


  兩人走至無人的船尾,這裏光線稍暗,簷上唯有一盞淡黃色的燈籠散發的融融微光。


  這裏十分安靜,可兩人卻一時無言。


  顧婉璃低頭看著自己繡鞋上的流蘇,傅冽則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飽滿的……後腦勺。


  她的後腦圓溜溜的,似乎比尋常人的後腦勺要可愛許多。


  “六殿下。”她低低喚了一聲。


  “嗯?”他在聚精會神觀察著她的後腦,一時有些心不在焉。


  不料,她突然抬起頭來,四目相對,傅冽心口一窒。


  “六殿下,雖說這句話有些晚了,但我一直都想對您說一聲謝謝。”


  若無六殿下,她怕是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可她怕影響了他的名聲,是以不敢當眾與他說話,這句謝竟是拖到了現在。


  傅冽怔了怔,喃喃道:“你不必謝我,我也沒打算讓你謝我的……”


  他喜歡她呀,這些是他自願做的。


  傅冽不想被她感激,便岔開了這個話題,問道:“那日咱們一同去蘇致家裏,我感覺你好像要與我說點什麽,對吧?”


  除了感激,聊點什麽都行。


  顧婉璃用力點了點頭,在傅冽期冀注視下道:“那日我就很想找個機會對六殿下說一聲謝謝。”


  傅冽:“……”


  傅冽扶額,有一瞬的無奈。


  “六殿下……”


  傅冽擺擺手,有氣無力,“你當真不必謝我了。”


  “不是的……我是想想說小白長大了。”顧婉璃揉捏著自己嫩嫩的指尖,聲音也是輕輕柔柔,宛若小兔子身上雪白柔軟的細毛。


  “小白?”傅冽有一瞬間的怔愣。


  “對呀,就是殿下的那隻小兔子呀,現在已將長這麽大啦!”顧婉璃認真的比劃著大小,一雙美目倒映著銀月暖光,美若星子。


  看著看著,傅冽突然提唇笑起,他笑得開懷暢然,身上不複半分冷冽之色。


  他這般一笑,顧婉璃也不由隨之笑了起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拉近,再無局促。


  “我府上還有一隻純黑色的小兔子,你想不想看?”


  “純黑色的?”顧婉璃訝然,“我還從未見過純黑色的小兔子呢!”


  “那改日我將兔子抱到平陽王府,你去的時候正可以看見。”


  顧婉璃連連頭,“好呀好呀。”


  她眼中有光,笑意絢爛,傅冽抿起唇,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是高興看見我,還是高興看見小兔子?”


  “啊?”


  顧婉璃微有怔愣,倏然幾道微光炸裂天際,伴隨著“砰”的幾聲巨響,天幕被五光十色的煙火照亮。


  “快看,是煙花!”


  絢爛的煙花瞬間奪走了顧婉璃的注意,她已經完全忘了傅冽那略有曖昧的問題,杏眸中映滿了璀璨繁花。


  傅冽唇角微揚,在煙花炸響之際,將心中那句埋藏許久的話輕輕道出,“顧婉璃,我心儀悅你。”


  即便你聽不到,即便你感覺不到,我也依然傾慕於你,絕無轉移。


  漫天煙火璀璨,沈嫵沉浸在其中,片刻後,倏然發覺,這裏怎麽好像隻剩下她自己了?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便默默收回了視線。


  往日裏倒沒覺得如何,可今日才發現,似乎隻有她是孤家寡人了。


  沈嫵搖頭輕歎,倚著船欄無奈望天,就連涵兒都在與蘇公子一處欣賞夜景,她好像有些落後了,現在奮起直追還來得及嗎?


  隻怕在其他人眼中,真正的良辰美景皆是倒映在眸中的那個人,隻有她一人是在純粹的欣賞夜景。


  這些人眼中隻有兒女情長,倒是辜負了這難得的美景。


  沈嫵索性化悲痛為動力,勢要好好品味一番今日之景,待回府後做畫一幅。


  她正欣賞著四處景色,兩道彎眉忽然皺起。


  中間的畫舫內是不是有些過於明亮了?


  她心下正疑惑著,忽聽隔壁畫舫傳來少女的驚呼聲,“走水了,走水了,畫舫走水了!”


  這一聲聲尖銳驚慌的喊叫聲打破了夜色原有的靜謐,就連天際上那錦繡絢爛的煙火都再無人觀賞。


  中秋月夜的溫軟纏綿被畫舫內熊熊燃起的火勢撕裂。


  “這是怎麽回事,畫舫怎麽會失火呢?”望著近在咫尺被烈火燃著的畫舫,薑悅不由環抱雙臂,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大姐姐。”顧婉璃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心神不寧,忙挽住的顧錦璃的手臂,似乎顧錦璃能給她安心的力量。


  傅冽掃了顧錦璃一眼,礙於此時危急,沒有表露出自己的不滿來。


  顧錦璃又不會武功,哪有待在他身邊安全。


  因三艘畫舫以鐵索相連,畫舫之間又搭上了木板,是以待火勢燃起,中間畫舫上的公子小姐們立刻叫嚷著向另外兩艘畫舫逃去。


  “先讓女子先走,男子暫時留在船上撲火!”溫陽衝著他們揚聲喊道。


  三艘船緊密相連,若是火勢不減,另外兩艘也遲早會被火蛇吞噬。


  可危急關頭,眾人哪裏還顧得上其他,隻爭相逃命。


  畫舫間的木板雖較為寬厚,卻也經不住眾人慌亂踩踏。


  木板上下顫動,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聽得人頭皮發麻。


  特別當眾人擠到木板中間時,木板已經向下凹了一個小坑,感覺隨時都會斷裂。、


  “不行!你們再這樣擁擠都會掉下去的!”溫陽看著著急,可他的喊聲宛若石投大海,毫無作用。


  “再這樣下去他們遲早都得完!”溫陽擰緊了眉,擼起了袖子側頭對溫涼道:“你留下護著大嫂她們,我過去擋一擋。”


  溫涼頷首,“莫要逞強,安危要緊。”


  溫陽挑眉,從溫涼嘴裏聽到關切還真挺難得的。


  “溫二公子,我與你一同去。”顧承晏站了出來。


  畫舫上人不少,溫陽一人怕難以應付。


  傅冽望向了顧婉璃,隻見她緊緊的挽著顧錦璃的手,分明是全身心的依賴。


  再看看立在顧錦璃身邊的溫涼,傅冽抿了抿唇,走出去道:“走,我也去!”


  溫涼人品雖不行,但身手相當不錯,有他護著這裏應該無礙。


  “六弟!”傅凜瞪過去,顯然不同意他冒險。


  “三哥放心,我沒事。”傅冽擺擺手,便與溫陽顧承晏兩人腳尖點著木板,施展輕功躍至隔壁畫舫。


  見他們平安抵達,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畫舫已然行到湖深處,若是不甚落水,也甚是危險。


  玉華公主拍了拍心口,這個溫陽還真會亂來,不過倒是比尋常男子勇敢的多,不愧是平陽王爺的兒子。


  薑悅心裏也揪的難受,手中的帕子不覺間被揉成了一團。


  三人開始維持畫舫上的秩序,可危及性命的關頭,眾人隻知逃命,哪裏還顧得上他們的身份。


  溫陽拉住一個還欲擠上木板的男子,“先別上了,沒看見上麵那麽多人嗎,再爭搶下去你們都得掉下去!”


  男子卻毫不領情,一把甩開溫陽的手,“掉就掉,大不了一起死,我若不去,死的豈不就是我一個了?”


  “就是,用你說什麽風涼話!你們武功好,就算船全著起來了,你們也能逃脫,我們怎麽辦?與其留下被活燒死,還不如掉進水裏,尚有存活的機會。”


  溫陽捏了捏拳。


  見溫陽沒說話,那人又道:“少裝模作樣,快讓開!”


  “砰”的一拳,伴隨著幾道驚呼聲,男子捂著鼻子摔倒在地,滿眼驚恐。


  “誰再特麽聽不懂人話,別怪我用拳頭與你們講話。”


  這一拳下去,眾人果然都安分了下來。


  “都給我靠邊站著,等上麵的人走完,你們再過去!”


  那木板上已經擠了不少人,你推我我踩你,全都堵在那,反是更慢了。


  迫於溫陽的淫威,眾人不敢亂動。


  傅冽豎起了拇指,溫陽這魄力也就比他差一點點。


  “傅冽,你留這看著,我們去船艙裏看看。”


  “好,小心點!”傅冽點頭,沒爭搶。


  顧承晏長得人高馬大,但性子溫吞,定然管不住這些人。


  可他“第一暴躁皇子”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看著這些人簡直小意思。


  “溫陽他們怎麽進船艙了,這也太危險了。”玉華公主蹙起了眉,火勢越來越烈,萬一燒到他們可怎麽辦。


  “中間的畫舫停了。”溫涼突然道了一句。


  眾人這才發覺,他們腳下的畫舫也始終未動。


  “我明明下令繼續開船的。”傅凜皺起眉。


  如今火勢雖然未燒到他們這裏,可若不盡快靠岸,他們也難以幸免,是以他當即下令繼續行船。


  可三艘畫舫相連,一艘不動,另外兩艘也寸步難行。


  而此時溫陽和顧承晏搜尋了一圈,竟連盆水都沒找到。


  “一盆水都沒有如何滅火!”溫陽氣得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可心裏卻覺得古怪。


  這般大的一艘畫舫怎麽會連盆淨手的清水都不準備。


  “溫二公子,行船的內侍暈過去了!”


  溫陽瞳孔一縮,忙趕了過去。


  船艙內都是濃煙,而本應掌舵的內侍已不省人事,而本應搖櫓的內侍也都跑了個幹淨。


  “靠!”溫陽咒罵一聲。


  兩人將昏迷的內侍拉了出去,目光掃了一眼縮在角落的幾個內侍,冷聲道:“你們幾個是不是搖櫓的?”


  幾人艱難點頭。


  “誰讓你們停船的,還不回去搖櫓,等著被燒死嗎?


  別以為逃到另兩艘船上就能得救,這火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蔓延過去,到時候還得死!”


  其中一個內侍顫顫巍巍的站出來道:“可……可就算奴才們搖櫓,沒人掌舵行船也控製不了方向,甚至有可能撞到另兩艘畫舫。”


  溫陽聞罷,忙問道:“有誰會行船?”


  眾人麵麵相覷,紛紛搖頭。


  他們隻擅長吃喝玩樂,別的都不行。


  “若無人行船,咱們就隻能幹等著,待火勢蔓延,到時候誰都跑不了。”


  眾人暗歎,他們是真不會,就算用激將法也沒用啊!


  這一幕被溫涼望到,溫涼略略蹙眉,側頭對顧錦璃道:“我去看看,你們小心些,莫要被人群衝到。”


  溫涼將顧錦璃交給顧承晰,抬手拍了拍她的頭,“別擔心,我去去就回。”


  顧錦璃雖不放心,卻也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們都有危險,便隻得點頭答應。


  “這個你拿著,若是不舒服便取出一顆放在舌下。”船艙內都是濃煙,若是昏厥便不妙了。


  溫涼接過頷首,躍至對麵。


  “溫涼,你怎麽來了?”


  溫涼卻沒與他解釋,“我去船艙,你回去保護她們。”


  入宮赴宴,墨蹤墨跡都未跟隨,顧承晰幾人又都是書生,溫涼放心不下。


  “好!”


  兩人平日雖爭執不斷,但在此時便能看出兄弟默契來,“你小心點,我會護著大嫂的。”


  溫涼點了點頭,抬步走進了船艙。


  畫舫上的人已撤了大半,溫陽見傅冽兩人就能掌管局勢,便要轉身回顧錦璃處。


  “溫陽,記得也保護好顧家三小姐,她身子弱,別讓人撞到了。”傅冽連忙開口囑咐。


  顧承晏茫然望他一眼,雖不知六殿下為何這般細心,但也附和著點了點頭。


  三妹妹體弱,的確該護著。


  想了想,他也囑咐道:“也勞煩溫二公子護著點薑家小姐。”


  她不大聰明的,隻怕遇到這種事更加手足無措了。


  溫陽:“……”


  第一次發現他竟這般值得人信任。


  溫涼帶著幾名內侍進入船艙後不久,畫舫終於得以繼續駛動,而畫舫上的公子小姐也幾乎都被疏散。


  眾人見此都稍稍鬆了口氣。


  可畫舫剛駛動時,船身難免晃蕩兩下,顧錦璃扶著顧婉璃剛剛站穩,便隻聽一聲女子的驚呼聲傳來,然後便是重物落水的聲響。


  “表姐!是表姐落水了!”


  玉華公主一直關注著畫舫火勢,是以並未留意到沈嫵是怎麽落水的。


  可當聽到響動時,本應站在她身邊的沈嫵卻不見了。


  玉華公主立刻跑到欄杆處向下張望,黑乎乎的湖水深不見底,落入水中的少女雜亂無章的拍打著湖麵,使勁力氣才能浮出水麵,可不過片刻便又重新沒入水中。


  京中地處北方,莫說女子,便是男子也沒有幾人會水。


  “表姐,表姐……”玉華公主不複往日冷靜,急得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


  顧錦璃也立刻趕了過來。


  沈嫵不會水,突然落水心中自是慌亂,可她越是這般撲騰,體力耗費的便越是快。


  “周榮,你會水,快下去將沈小姐救回來!”


  周倩焦急的望著在水中撲騰的沈嫵,這時突然記起自己弟弟會水,忙催促他下水救人。


  周榮怔了怔,才連連點頭應道:“啊……好,我這就去。”


  周榮說完便脫下外裳,準備下水救人。


  周倩眼中飛快的掠過一道光芒。


  “不必。”


  顧錦璃抬手擋住了周榮,未等周倩開口相勸,眾人便愕然的看著顧錦璃縱身躍入了湖中。


  “大嫂!”


  “錦兒!”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的大腦都有一瞬的空白,溫陽更是瞬間雙腿發軟。


  完了,他完了……


  可顧錦璃非但沒有沉入水底,反是從背後抱住了沈嫵的腰肢,將她托出水麵。


  “阿嫵!冷靜點,別亂動,有我在沒事。”顧錦璃的呼喊聲讓驚慌失措的沈嫵漸漸恢複了理智,手腳不再亂打亂拍。


  見她安靜下來,顧錦璃才敢從遊到她身側,將沈嫵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以此支撐沈嫵的身體。


  若她剛入水便遊到沈嫵身前,隻怕不但無法救她,還會被慌亂的沈嫵當做救命稻草緊緊抱住,屆時兩人都有危險。


  沈嫵嗆了不少水,咳的眼圈都紅了。


  待她喘勻了氣,才看清身側的人竟是顧錦璃。


  “錦兒,你怎麽也下來了,這太危險了。”沈嫵氣息不勻,聲音有些虛弱,可她一恢複冷靜後,便最先關注顧錦璃的安危。


  顧錦璃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聲音也淡然無比,“你放心,我水性很好的,帶著你遊到對岸都不成問題。”


  這自然是在說笑,沈嫵如何聽不出,但心下還是輕鬆了不少。


  顧承暄小小的身子扒在欄杆上,見兩人平安無事,長長舒了一口氣。


  安心同時又不免有些小小的嫉妒,原來大姐姐之前說的,不管誰落水她都會去救,原來竟是真的,虧他一直暗暗以為自己在大姐姐心中有著獨一無二的地位呢!


  周倩的神色一時陰冷起來,衣袖下的手更是緊緊交握。


  她冷冷望向傻站著的周榮,厲聲道:“看什麽呢,還下去救人!靈毓縣主一介女流都比你強上許多!”


  周榮回神,忙點頭應下。


  傅凜擰了擰眉,正欲開口,玉華公主卻張開雙臂擋在了周榮身前,“不準你去!”


  “玉華,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沈小姐與靈毓縣主還在湖水裏,若不及時將她們救回來,身子會吃不消的。”周倩滿是關切


  玉華公主卻不聽半分,眼珠微轉,對溫陽道:“你看看船艙內有沒有木板繩索之類的東西!”


  見顧錦璃和沈嫵都無事,玉華公主那顆小腦袋又轉了起來。


  水下救人,身體免不得會親密接觸。


  她們身上的衣料又單薄,若剛才真讓這周榮救下表姐,表姐的清白怕是難以保全。


  錦兒定是想到此處才不顧危險下水救人,她怎能讓辜負錦兒這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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