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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變故(合一)

  “嘩啦”一聲響動,眾人順勢望了過去,原是陳晴不慎碰到了桌案,將上麵的杯盞碰翻了。


  陳晴低著頭,聲音細不可聞的道:“姐,奴婢不是有意的。”


  “沒事,你沒燙傷就好。”顧婉璃怕她不自在,忙輕聲安慰她道。


  傅冽趁機多看了顧婉璃兩眼,唇角不受控製的向上翹起。


  白兔還是那般善良。


  眾人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將目光都落在了蘇致身上。


  蘇致清瘦單薄,如同日光下的葉脈,纖細的露出幾分脆弱來。


  宋碧涵歪頭,疑惑的看著傅凝,“你怎麽知道蘇兄家住徐州的?”


  沈染也想起來了,他溫潤笑起,眼中明亮了兩分,“我曾有幸拜讀過蘇公子的一篇文章,邏輯清晰,見解獨到。


  蘇公子文風犀利,針砭時弊令人警醒,就連幾位大學士讀過後都讚不絕口。”


  當時各地解元的文章送到內閣時,沈染也被建明帝召進了內閣,與幾位大學士一同翻閱了文章。


  其中給他留下印象最為深刻就是蘇致與裴逸明的文章。


  但裴逸明太重辭藻,沈染個人還是更喜歡蘇致的文章。


  可他本以為蘇致應人如其文,銳利冷酷,可沒想到蘇致竟會是個靦腆的玉麵書生。


  傅凝撥開人群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蘇致道:“嘖嘖嘖,沒想到蘇公子竟然這般年輕,你這次若是高中,想來應是咱們大梁最年強的一位狀元了吧!”


  完,他稍稍湊近蘇致,在他耳邊道:“我可是在賭局押了你能高中,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溫陽也好奇的打量著蘇致,時候父王還督促他讀書,後來看他寫的文章實在沒有努力的價值便就此放棄了。


  他覺得騎馬射箭都再簡單不過,可做文章實在太難了,所以他雖從武,可心裏卻對學問好的人還是十分佩服的。


  “看你年紀應該與我們差不多大,沒想到竟然這般厲害。


  我每日至少抽出兩個時辰練武,你也要讀這麽長時間的書嗎?


  你真的能看得下去嗎?眼睛不會酸嗎?看書不會覺得困嗎?”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本就不善言辭的蘇致弄的更是無措起來。


  “溫二公子,七弟,你們快讓蘇公子坐下來吧,就算投緣也斷沒有如你們這般發問的。”傅凜隨和笑著,抬手命廝加了一把椅子來。


  “蘇公子坐,大家都年歲相仿,不要拘禮。”傅凜噙著笑道。


  蘇致道了一聲謝,從善如流的坐了下來。


  傅凜含笑與蘇致交談,毫無王爺的架子。


  傅凜嘴角帶著笑,眼中卻滿是精光。


  蘇致有真才實學,縱使不能高中狀元,日後怕也前途不可限量。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趁著蘇致尚未高中與之結識才能顯出他的君子之心。


  陳晴掃了蘇致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深深埋下頭。


  他們同為徐州人,她自然知曉蘇致此人。


  蘇致才學過人,但家境貧苦,父親憐惜他的才學,是以批了救濟銀兩給他。


  他們曾在知州府上見過一麵,雖之後沒什麽交集,但若他認出自己,免不得麻煩,以後還是心避開才好。


  李鄴雖不屑趨炎附勢,但見傅凜幾人皆捧著蘇致話,卻沒有人理會他,心裏一時舒服起來。


  他上下打量了蘇致一番,粗布衣裳,袖口還有縫補過的痕跡。一雙布鞋雖幹淨,但已經被洗的褪色了,瞧著格外清苦。


  李鄴不屑的收回視線,蘇致這般條件想來也請不起名師授課,又能有多少學識。


  朝廷對貧苦出身的學子總是厚待一二,想來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高看蘇致一眼。


  李鄴不滿的掃了顧錦璃一眼,他是顧錦璃的表哥,若是顧錦璃主動引見,三殿下對他又怎麽會這般冷淡?


  她和溫涼大婚,他們都幫著張羅,他還幫著寫了幅字,兩位妹妹更是大老遠從平州趕來恭賀她新婚,可沒想到她竟是個忘本的人。


  他心裏對顧錦璃越發的不滿,隻眾人都忙著各自話,沒有人理會他。


  休息了一盞茶的時間,裴琇的婢女上樓詢問沈嫵可休息好了。


  沈嫵起身,笑著與顧錦璃幾壤:“你們先聊著,我先下去了。”


  顧錦璃點點頭,心裏滿是期待。


  最枯燥乏味的棋藝比試都能如此精彩,不知琴藝比試,阿嫵又會帶給她們什麽樣的驚喜。


  兩人淨手焚香,撫裙落座。


  裴琇覺得人各有偏愛,有些人喜歡曲調激昂的樂聲,有些人則更偏好寧靜的曲調,這樣難免不公。


  於是兩人便決定一同彈奏樂曲,誰先被對方擾亂了心神,彈錯了曲子就算輸。


  沈嫵也覺得這般更公平,便點頭應下。


  裴琇素手落在琴弦上,嘴角揚起,眸光幽幽,這次她什麽都不會再輸了。


  “之前下棋沈姐謙讓裴琇先發,這次便由沈姐先請吧。”裴琇含笑柔聲道。


  沈嫵頷首,“如此沈嫵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十根如蔥般的手指輕輕落在琴弦上,她調試了一下琴弦,一曲悠揚婉轉的清平調便從指間流瀉而出。


  琴藝的基本是流暢準確,可好的琴藝要能感染人心。


  清平調簡單明快,沒有炫技之處,可曲調自沈嫵的指間流出能使聞者心情平和輕快,眼前仿佛展開一幅鬱鬱青青的山水畫。


  青山碧水之間,有一葉舟順勢而流,令人心曠神怡。


  裴琇的眸色深了深。


  她精通琴藝,自然能聽得出沈嫵琴藝之高超。


  她眸色深了深,將一雙白淨的手也輕輕落在了琴弦之上。


  上一場比試是她輕敵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輸。


  琴音響起,樓上眾人皆蹙起了眉。


  宋碧涵不明所以,玉華公主皺眉道:“裴琇彈的是十麵埋伏。”


  “十麵埋伏?”溫陽在琴藝上的造化與宋碧涵差不多少,“我雖沒聽過這曲子,但光聽名字就感覺挺厲害的。”


  玉華公主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沉聲道:“十麵埋伏本就是一曲演奏戰場殺伐的曲子,嫵表姐的清平調舒緩寧靜,而十麵埋伏恰恰相反,嫵表姐這次怕是會吃虧。”


  “這裴琇可真是狡詐,她故意讓阿嫵先彈,為的就是選一首壓製阿嫵的曲子!”宋碧涵一臉焦急,心裏替沈嫵捏了一把汗。


  沈嫵卻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不管裴琇的曲調有多麽淩厲急促,她依舊不徐不疾的撩撥琴弦。


  那副風景畫依舊淡泊寧靜,似乎就連水紋都未晃動分毫。


  裴琇的曲風如劍,沈嫵的曲風如水。


  利劍將水屏斬開,水簾卻又徑自合攏,不受絲毫影響。


  眾人都沉浸在這悅耳又緊張的爭鋒之中,不可自拔。


  “沈嫵快贏了。”強製性與薑悅交換了位置的溫涼附在顧錦璃耳邊輕聲道。


  顧錦璃並不精通琴藝,但她相信溫涼,聞言不由挑起了嘴角。


  望著在一樓撫琴的碧衣少女,顧錦璃不禁發出感慨。


  世間怎麽會有如阿嫵一般完美的女子,美麗聰慧,才學過人,品性高潔。


  若她是男子,她也一定會被阿嫵所吸引。


  裴琇本以為她這曲十麵埋伏能死死壓製住沈嫵,可沒想到過了這麽久沈嫵竟絲毫未受到影響。


  裴琇心中泛起一抹慌亂。


  這首十麵埋伏曲調激昂急促,長時間彈奏下來,她已經感覺到手指不若最初般靈活了。


  反是沈嫵的清平調,曲調舒緩,彈奏起來不似她這般辛苦。


  若還不能擾亂沈嫵,她怕是就要先行體力不支了。


  裴琇苦苦支撐。


  沈嫵隻閉眸撫琴,屏蔽了周圍所有的聲響。


  可漸漸她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身上發出了些許窸窣的聲響,讓她無法忽略。


  她睜開眼眸,赫然發現有一條三寸長的蚰蜒正在她的裙擺上遊躥。


  “啊!!”沈嫵驚叫出聲,從榻上彈跳而起,不知所措的抖動著裙擺。


  秦俢本慵懶的倚在椅上,閉眸聆聽。


  忽聽沈嫵一聲尖叫,他倏然睜眼,竟想也未想徑自從二樓躍至一樓。


  沈嫵穿著一條碧色的長裙,幹淨的宛若的一朵蘭花,那條蚰蜒顯得格外紮眼。


  秦俢蹙眉,隨手從一張桌子上撚起一顆瓜子。


  未見他手指如何用力,那瓜子便宛若暗器一般射出,將那條可怖礙眼的蚰蜒從她的裙上射落在地。


  沈染也趕了過來,沈嫵一看見沈染,委屈恐懼頓時從心底生出。


  “哥哥。”


  不管她心誌再如何堅定,可那蟲子實在太過可怖,它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腳讓她直到現在還忍不住戰栗。


  “沒事了阿嫵,別怕,哥哥在。”沈染輕撫著沈嫵的背,輕聲安慰道。


  “阿嫵,你沒事吧?”


  顧錦璃幾人也都趕了下來,薑悅瞥了一眼地上的蚰蜒,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忙嫌惡的別開頭。


  太惡心了,她最怕的就是沒有爪和全是爪的蟲子。


  若是這種蟲子跑到她的身上,她一定會被嚇死的。


  顧錦璃掃霖上的蟲子一眼,若有所思。


  裴琇忙起身走了過來,一臉關切的道:“沈姐,你還好吧,要不要緊?”


  沈嫵以帕擦了擦眼角,哽咽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多謝裴姐關心。”


  裴琇探頭望了一眼地上的蚰蜒,忙驚恐的避開了視線。


  隨即有些可惜的道:“沈姐雖先行停了琴曲,但事出有因,你我不妨擇日再比。”


  沈嫵輕輕搖頭,願賭服輸,“是我先行斷了曲子,這場比試是我輸了。”


  “這怎麽能行,若非這隻討厭的蟲子打擾了沈姐,你我勝負尚未可知。”裴琇坦然道。


  “規則便是如此,是我先停了琴,這場是裴姐贏了。”


  “可是……”裴琇一臉受之有愧。


  沈嫵心緒不平,強自道:“可今日我怕是不能再與裴姐比試了,不如改日再與裴姐討教。”


  “沈姐受了驚嚇,休息要緊,你我不妨三日後再行比試最後一局。”


  沈嫵點點頭,雙腿酸軟無力。


  她真是被那蟲子惡心到了,現在想想還覺心驚。


  沈染扶她離開,臨行前,沈嫵對秦俢福了一禮,輕輕開口道:“多謝秦公子。”


  “舉手之勞,沈姐莫要放在心上。”


  秦俢笑得慵懶隨意,可心中卻覺奇妙。


  他在聽到這狐狸尖叫後,幾乎是下意識的躍至樓下。


  可現在想想,這裏坐著的有她的哥哥,有她的好友,還有對她甚有好感的人,他跟著湊這麽熱鬧?


  秦俢搖了搖頭,心中莫明。


  隻視線掃過地上的蚰蜒時,眼中劃過一道深意。


  顧錦璃正蹙著眉心,手忽然被人輕輕握住,“我們也走吧。”


  溫涼對這種比試漠不關心,來這裏也不過是為了陪著顧錦璃而已。


  顧錦璃輕輕點頭,挽著溫涼的手離開了。


  裴琇在望見溫涼的瞬間隻覺得驚為人,江南多才子佳人,可她還從未見過宛若謫仙般俊美的男子。


  她的目光不受控製的跟隨著溫涼離開,直到看見他與顧錦璃緊握的雙手才收回了視線。


  這般俊美的公子竟是已成家室,真是可惜。


  今日的比試雖發生了一些變故,但沈嫵與裴琇驚豔絕倫的表現還是傳遍了京城。


  兩人貌美如花,又才學過人,自是成了一眾青年才俊心中的向往。


  之前眾人都覺得裴琇為人太過傲慢,可經此一事,眾人才發現裴琇知書達理落落大方,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般。


  而且承恩侯府門第太高,沈嫵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女,僅這身份便讓不少男子對沈嫵望而卻步。


  相較之下,裴家雖乃大族,但裴琇的身份比起沈嫵差了太多,反倒是得到了不少青年才俊的青睞。


  隻京中少女們對裴琇仍是不喜,隻覺得她矯揉造作。


  但不論如何,裴琇的名聲卻還漸漸傳了出去。


  比試定在三日後,這兩日無事顧錦璃便在玉顏閣研究藥膳方子。


  美人閣持續降價,玉顏閣接連虧損。


  雖鋪子租金便宜,可玉頰霜這些東西因沒有防腐劑,是以保存時間有限,若是再這樣下去,玉顏閣賠的銀子便更多了。


  秦俢聽聞了玉顏閣美人閣相爭之事,本著撿便夷心思,趁著溫涼去了兵馬司,忙來了玉顏閣找顧錦璃。


  雖趁人之危有些不地道,可他是商人,豈能錯過這番機會。


  秦俢本想讓顧錦璃再給他讓些利潤,他就出手幫她擺平美人閣,可在看到顧錦璃寫的那些藥膳方子時,秦俢改了主意。


  “縣主,美人閣此番所為擺明了是在打壓玉顏閣,縣主可想好對策了?”


  “短時間內能見效的方法倒是沒有,可美人閣也不會一直這樣讓利,我們有辦法一點點把主顧拉回來。”論財力玉顏閣的確不如美人閣,可顧錦璃對自己研究的東西有信心。


  秦俢點點頭,目光落在那些藥膳方子上,眸中漾起光彩,似見了獵物的鷹隼。


  “這些藥膳方子縣主可打算在玉顏閣售賣?”


  顧錦璃點零頭,有些警惕的看著秦俢。


  溫涼與她過,秦俢在一般時候是個可信之人,但不包括在涉及錢財之時。


  秦俢果然一笑,眸色風流,“做藥膳不比胭脂水粉,藥膳還是需要現做現用才好。


  隻玉顏閣稍了些,怕是供應不上太多的客人。”


  這件事顧錦璃也考慮過,所以她在猶豫要不要把旁邊的鋪子盤下來。


  秦俢看出她心中所想,挑唇笑道:“玉顏閣前期的收入眾人都看在眼裏,縣主若這個時候想去盤旁邊的鋪子,鋪子東家一定會坐地起價,實在得不償失。”


  顧錦璃頷首表示讚同,虛心請教道:“那秦公子可有何妙法?”


  秦俢見她詢問,嘴角笑意加深,一雙鳳眸自含風流,“縣主不妨與人合作,像茶樓酒館便是最好的合作目標。


  它們所占的地段好,店鋪寬敞,廚房又都是現成的,豈不省時省力。”


  “可我並不認識茶樓酒館的東家啊。”


  秦俢舉杯抿了一口茶,嘴角笑意盛綻,豔冠百花,“正巧,在下便有一家茶樓,縣主若是不嫌,你我也可再合作一番。”


  顧錦璃心中了然,原來這秦俢是來“趁火打劫”的,但還是詢問道:“不知哪家茶樓是秦公子所有?”


  秦俢笑答,“縣主想來應十分熟悉,正是雅清茶樓。”


  顧錦璃心中略驚,雅清茶樓絕對是京中生意最興隆的茶樓,沒想到竟是秦俢所櫻


  轉而又覺得這樣再正常不過,秦俢的生意頭腦她早已見識過,是個厲害人物。


  兩人相談一番,基本達成了共識。


  秦俢忽道:“其實縣主若想盡快扭轉僵局,也可另辟蹊徑。”


  這同行競爭,明著打價格戰,暗著也可以做些手腳。


  他們可以找兩個人裝作用美人閣的東西爛了臉,然後大鬧美人閣。


  隻要美人閣的名聲臭了,以後不管他們降多少價,都不會有人買了。


  顧錦璃聽過後,沉默了一瞬,有些慶幸她與秦俢是合作夥伴而不是對手,這般“陰損”的辦法她是想不出來。


  倏然門外傳來了叩門聲。


  “應該是阿嫵來了,我去開門,秦公子稍候。”


  顧錦璃給沈嫵做了一個驅趕蚊蟲的香囊,免得沈嫵整日杯弓蛇影。


  她們約好在玉顏閣見麵,掐算著時間應該到了。


  秦俢眉頭挑了挑,慵懶的向後一倒,目光卻隨著顧錦璃飄向了門外。


  可門外站著的並不是沈嫵,而是一個梳著雙環髻的丫鬟。


  秦俢移開了眼神,慵懶隨意的打著哈欠。


  竟然不是狐狸。


  “靈毓縣主。”丫鬟的臉色不大好看,“姐特命我來告訴縣主一聲,她今日來不了了。”


  “阿嫵可是出了什麽事?”見丫鬟神色不不對勁,顧錦璃忙開口詢問道。


  丫鬟皺著眉,癟著嘴道:“姐今日出門,剛要踏上馬車,突然衝過來一群乞丐捧著碗向我們討要吃食。


  一番擁擠之下,姐也不知怎麽就摔下了馬車,還摔傷了手。


  現在大夫正在給姐醫治,姐特命奴婢來告訴縣主一聲,免得縣主空等。”


  丫鬟一想到今日的事情就覺得可怕,好在事情發生在承恩侯府門口,府中的侍衛廝很快趕了出來,否則還指不定出什麽亂子呢!


  “我隨你去看看。”顧錦璃不放心,準備親自去看看沈嫵的傷勢。


  她想到秦俢還在屋內,剛想轉身與他道別,便看到秦俢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後。


  他嘴角仍掛著漫不經心的笑,隻眸色看起來比剛才涼了兩分。


  “靈毓縣主有事便去忙吧,在下先行告辭了。”秦俢牽唇笑道。


  隻他的步伐比來時略顯急促,廣袖拂過,漾起的風似乎都涼了兩分。


  顧錦璃來不及細想,命人備車去了承恩侯府。


  見顧錦璃趕來,沈嫵無奈一笑,“到底還是驚動你了,我沒什麽大礙,就是晃到了手腕,大夫將養幾日便好。”


  顧錦璃還是不放心的查看了一番她的傷勢,見果真不嚴重,才略鬆了口氣。


  她轉頭看向沈染,問道:“沈世子,我之前給你的藥膏你可還有?”


  沈染怔了一下,才點頭道:“有,還有半罐。”


  “手腕的傷雖不嚴重,也要好好將養,這幾日千萬不能亂動。


  你可以塗一些沈世子藥膏,那藥膏有助於筋骨恢複,也可好的快一些。”


  沈嫵聽了,忙笑著應下,安撫她道:“我真的沒事,就是一時沒站穩從馬車上摔下去了,我又不是孩子,能受多重的傷?”


  “沒有大傷傷之分,受了傷就要好好養著。”顧錦璃嗔怒的瞪了她一眼。


  沈嫵知道顧錦璃在這種事上總是格外的認真,是以也敢不與她分辯,聽話的乖乖點頭。


  “隻我這傷了手,過兩日的比試怕是有些麻煩了。”沈嫵垂睫望著自己的手,有些發愁。


  顧錦璃眸光微動,凝眉道:“京中雖有乞丐,可他們最是機靈不過,怎敢結隊來侯府門前鬧事?”


  京中的乞丐最清楚不能招惹權貴的道理,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沈染開口解釋道:“夏雨連綿,近日來有些州縣連雨不斷,堤壩衝毀,民房倒塌,百姓流離失所,京中的乞丐便也多了起來。”


  難民哪裏曉得京中的權貴,看見有馬車便覺得是錢人,許是這才一時衝撞了沈嫵。


  顧錦璃也曾聽溫涼提及過水患一事,隻她沒想到難民竟都已經入了京城。


  怪不得最近建明帝時常召溫涼進宮,怕也是為了此事。


  “你先別顧慮難麽多,大不了我們暫時不比就是,你之前的表現已經很好了,不見得非要分出個勝負。”


  沈嫵點頭,坦朗笑道:“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了,這些我都明白。”


  顧錦璃見她無事,囑咐了兩句後,又幫她將香囊掛在床頭,便準備離開了。


  沈染起身相送,兩人走在花開似錦的庭院中,沈染若有所思的道:“縣主覺得阿嫵受傷不是意外?”


  顧錦璃蹙眉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事情有些太過湊巧。”


  自從應了比試以來,又是蟲子又是摔跤,無法不讓人多想。


  沈染想了想,頷首彎唇道:“多謝縣主走這一趟,我會心保護阿嫵的。”


  走到二門處,顧錦璃駐足。“世子就送到這裏吧。”


  “好。”沈染含笑,目送顧錦璃離開。


  待顧錦璃身影消失,沈染才沉下臉色,喚人過來,“帶人去查衝撞姐的那些乞丐,看可否有人對他們授意。”


  沈染斂下臉上的春風和沐,神色幽冷。


  若真有人想要傷害阿嫵,他絕對將要將這個人揪出來。


  ……


  王府書房鄭


  傅凜正在與一眾幕僚商議如何治理各地水患以及難民的安置問題,可最後商議來商議去也沒有讓傅凜覺得滿意的良計。


  遣散了一眾幕僚,傅凜仍留在書房未動,鎖眉看著各地送來的消息。


  如今各地水患頻發,老五也在私下裏同幕僚商議。


  此時誰能拿出有用的治水之策,誰就朝那個位置更邁上了一步。


  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輸給老五!


  房門被人輕輕叩響,周倩提著食盒款款走進來。


  “王爺,妾身給您熬了雞湯,又備了兩個菜,不管您再怎麽繁忙,飯還是要吃的。”周倩含笑柔聲道。


  聽她這般一,傅凜腹中也有了兩分餓意。


  傅凜放下手中的紙筆,走到桌案旁。


  湯盅內是尚冒著熱氣的雞湯,幾道菜也都是他平日裏愛吃的。


  傅凜嘴角帶了一抹笑,柔聲道:“勞你費心了。”


  他對這個王妃很滿意,溫柔聰慧,處事得體,是個賢惠的妻子。


  周倩彎唇嬌笑,將筷子呈給傅凜:“照顧王爺是妾身應盡的本分,王爺這般倒是折煞妾身了。”


  周倩坐下來為傅凜布菜,見他吃的差不多了,才關切的問道:“王爺憂心朝政,為了治水之策已經勞累多日,妾身瞧著心疼。”


  傅凜搖頭笑笑,“這本就是身為皇子應做的,沒有什麽辛苦的。”


  人隻要有追求就不會安逸,為了那個位置,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倩眸色微動,有些可惜的道:“明日就是沈姐與裴姐一決勝負之日了,想必定然是一番盛況,隻可惜王爺事忙,怕是要錯過了。”


  傅凜擦了擦嘴角,喝了一口濃茶,淡淡道:“那倒不礙事,我最近的確乏了,明權當休息片刻了。”


  傅凜沒有留意周倩僵硬聊嘴角,隻柔聲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回去歇著吧。


  晚上不必給我留燈了,我就宿在書房了。”


  “是。”周倩低低應了一聲,將碗筷收進食海


  行至門口,她回首望了傅凜一眼。


  傅凜擰眉思索著什麽,時而沉著臉色落筆。


  周倩沒有再打擾他,放輕腳步離開書房,又將門心合上,隻她那雙眸中卻劃過冷芒。


  這幾日傅凜很忙,甚至一度睡在書房。


  她知道他想要比傅決表現的更好,所以這些日子她也在一直在細心照顧著,可現在他竟願意為了兩個女子的比試而耽擱時間。


  若傅凜是傅冽傅凝那般的性子,她還會相信他隻是單純去看熱鬧。


  可一個心中隻有大業的人,怎麽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浪費時間。


  唯一的原因就是,那兩個人中有他在意的喜歡的,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周倩深深吸了一口氣,捏緊了食盒,緩步踏入了景色繁繡,卻讓她覺得冰冷的後宅之鄭


  轉眼三日已到,雅清茶樓中圍了更多的人,隻為一睹這兩位才女的芳容。


  裴琇早已端坐在茶樓之中,旁若無饒兀自飲茶。


  她姿容清秀,姿態優雅,舉手投足間滿身貴氣。


  裴琇喝了半盞茶,沈嫵才姍姍而來。


  裴琇抬眸望去,眸光落在了沈嫵纏著紗布的右手上。


  她詫然起身,抬步迎了過去,蹙眉問道:“沈姐的手受傷了?”


  沈嫵牽唇笑笑,輕描淡寫的道:“前兩日不慎摔到了。”


  眾人頓時隻覺可惜,本以為今日能看到兩大才女相爭的盛況,沒想到沈嫵竟摔傷了手臂,真是遺憾。


  裴琇眼簾顫了顫,頗為遺憾的道:“本以為今日能有幸再討教沈姐一番,沒想到……”


  她眸中難掩可惜,倏然她眸色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麽,“沈姐,裴琇倒是有個想法。”


  “裴姐請講。”


  裴琇笑笑,開口道:“本是你我之間的比試,沒想到會這般勞師動眾。


  眾人皆為你我比試而來,我們總不好讓大家敗興而歸。


  既是沈姐山了右手,我自然不能趁人之危,不如你我皆用左手比試如何?”


  今日比“書”,端看誰的字寫得更好。


  眾人聽聞覺得新奇,興致更足。


  這兩饒才名眾人皆知,她們寫得字自然漂亮。


  可若是用左手寫,聽起來似乎更有意思些。


  沈嫵怔了一瞬。


  她本就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前麵兩場她們一人勝一局,就此收手剛剛好。


  裴琇如願賺了名聲,便沒必要再爭個高低了。


  見沈嫵猶豫,裴琇蹙眉問道:“可是沈姐嫌棄我,不願賜教?”


  沈嫵在裴琇的眼中看出了勢在必得,若今日她不應戰,隻怕以後也會被她惦記著。


  沈嫵實在不喜歡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見裴琇執意如此,便點零頭,“那便依裴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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