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賜酒
雨緋一愣,看了看這華麗的宮殿,這後宮不是充滿了怨氣嗎?有多少人的枉死,可是那又如何?
她低著頭,心裏空空的,說道:“為了大齊的江山,皇上必須狠心。”
“狠心?”齊文帝黯然,他有多久沒有狠心過了。
“皇上所擔憂的,臣妾都知道,木晚晴手段如此高明,晏王心愛她,她日後肯定是大齊的心腹大患,為了大齊的江山,皇上應該為晏王清理障礙,如此才能擁抱大齊江山。”
外麵開始下雪,可是寒氣卻透不進來,齊文帝隻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變得冰涼。
自古紅顏禍水,齊文帝亦是非常擔心,生怕大齊的江山就毀在木家的手上了。
“淑妃說得有理,木晚晴是留不得了。”齊文帝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這話落入耳中,雨緋心中一喜,卻不敢表露出來,說道:“那麽皇上,這事是要秘密進行,還是?”
“秘密進行吧,免得寰兒又來求朕。”齊文帝輕聲說著,似乎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這件事,偏偏是決定了木晚晴的生死。
“那這事就交給臣妾吧,一杯鴆酒,就可讓她死個痛快。”雨緋不想假手於人,免得出了紕漏,讓木晚晴逃過一劫。
齊文帝已經沒有心思再細想下來,便隨意地點點頭:“送酒這事讓奴才去做便可以了,免得你沾上了,晦氣。”
雨緋微微一笑,但這是確實是定下來了,她就算已經不能扭轉朝中的局勢,但好歹也為霍寰做了一點事了。
宮闕深深,那紅紅的宮牆似乎從未褪色,依舊是豔如鮮血。
可是大雪卻淹沒了整個皇城,還未到臘月,大雪就下個不停,讓人心煩,宮裏的老人都說,今年的雪下得特別早,也下得特別猛。
那積雪把疾走的腳步聲吸進了一部分,但是在夜裏,仍然是清晰聽見。
那行宮人拿出令牌,羽林衛便放行,讓他們走進宮殿。
這個時辰,木晚晴正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因為懷孕期間,多走走,以後生產的時候,便不會那麽辛苦。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臉幸福,她近幾日,還可以感受到肚子裏麵的動靜,看來孩子也是想迫不及待地想要與她見麵。
可是這時,門卻一把被人推開,灌進了一陣寒風,讓她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連那微弱的燭火都搖晃了兩下。
她愕然抬眸,隻看見幾個宮女太監緩步走入,朝著她無聲地行了一禮,便把門關上。
“木小姐。”一個帶頭的太監的聲音尖銳,讓人聽上去感覺很不舒服。
木晚晴恍若未聞,她的目光放到了一個宮女手裏的托盤上,那是一個酒壺,還有一個酒杯,可能是在雪天裏趕來,那杯子裏邊還有些水跡,想來是雪花融化留下的。
“這是皇上賜給木小姐的。”那太監看見木晚晴目不轉睛地盯著酒壺,柳腰一扭,陰柔怪氣地說著,“隻需一杯,不疼不苦。”
木晚晴胸口一窒,似乎是無法呼吸一般,齊文帝究竟是想要她的性命,還隻是要她打掉孩子。
那燭火照得她的臉色蒼白如雪,卻掩蓋不住眉宇間的風華絕代,她顫聲問道:“這是什麽酒?”
太監一愣,沒想到木晚晴還沒明白過來,隻好尖聲解釋道:“這是鴆酒,是淑妃娘娘親自準備的,木小姐隻要一杯下肚,就什麽都好了。”
木晚晴驚愕地瞪大眼睛,身子搖搖欲墜,已經是站不穩,她扶著桌子,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是身體仍是在不住地哆嗦,她咬緊下唇,想不到雨緋竟會這樣對她。
“淑妃娘娘還有一句話要奴才傳給木小姐,小姐可是願意聽?”
太監見她如此,也不上前扶她,說到底她都是將死之人了,他自己也懶得去阿諛奉承了。
木晚晴抬眸,凝視著屋裏的橫梁,也隻有這樣,自己才能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本是不願意聽,免得自己會承受不會,可是明明想要搖頭,卻吐出了兩個字:“說吧。”
“淑妃娘娘說,你自己做的孽,定要自己承受的。”
她做的孽?她究竟做了什麽孽?她一次又一次地反問自己,最後得到的答案,隻是眼淚。
她的眼皮重得抬不起來,長長的睫羽閃掛著沉重的幾滴淚水,眨了了幾次,便晃悠悠地跌落下來,視線迷迷蒙蒙的,透著依稀的水汽,她的眼前閃過無數的畫麵。
從她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開始,那曾經的往事,都一幕幕閃過,她就像是在回憶,可是越到最後,就越是傷痕累累。
“木小姐,這時辰都到了,莫要讓奴才為難了。”說罷,領頭太監就斟了慢慢的一杯酒。
酒和杯子相撞的清脆聲,讓木晚晴的神經一度繃緊。
她摸著肚子,忽然像是發瘋了一半,雙眼冒出寒意:“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領頭太監卻冷笑一聲,毫不在乎地說道:“木小姐還是接受現實吧,皇上已經下了決定,這個是密令。”
“密令 ?”木晚晴一愣。
想來也是,這消息要是傳了出去,霍寰和木雁容不會不救自己的。
“是啊,木小姐,皇上說了,今晚你就得上路,你死後會為你風光大葬,但是你的名字都不能記入皇室名冊了。”領頭太監聲音雖冷,卻多了幾分惋惜,“要你還是二皇子的妻子,那隻是不用做無主孤魂了,真是可惜啊,現下得不償失了。”
木晚晴嘴角抹上幾分笑意,竟有幾分悲戚的感覺。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隻是一個貪圖名利的女子,就算她死後,也不能與霍宸廝守了。
“皇上不可能殺死我的孩兒的,請公公行個方便,就讓我去見一見皇上吧,隻要讓我見了皇上,皇上定會改變主意的。”木晚晴臉上的淚痕仍在,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她連忙走到自己的梳妝台前,把自己那點值錢的首飾全塞到太監的手裏,不住地說:“公公,請你幫幫我。”
領頭太監一臉無奈,把那些首飾都放回梳妝台上,說道:“奴才也很想領小姐這個情,可是奴才真的無能為力,就請小姐聽話吧,別讓奴才難做了。皇上是不會見你的,項公公已經說了,你和孩子都不留,讓你自行了斷。”
前陣子殷緣才跟她說過,齊文帝會留下孩子,怎麽到了今日,卻偏偏反口了。
她根本無法接受,她不想孩子因為她的過錯而無法降生。
領頭太監拿過托盤上的酒杯,往木晚晴前麵一遞:“木小姐,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