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古老的買賣
麵對康總調侃似得質問，張慶和臉色一片灰敗，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李副書記落馬了，那麽不管是提供保護，謀取利益，都將會有他一份。
這可是天大的事兒，他敢默認本城首富，就是因為關係人脈在本城根深蒂固，現在突然一個根斷了，可就不隻是傾家蕩產的事兒了，很可能要把牢底坐穿啊。
他連忙側頭朝秘書喊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核實呀！”
最近張慶和簡直是焦頭爛額，但越是這樣，李副書記這種大牌，王牌越不能輕易動用，人情如刀，越用越薄啊。
而且距離上次聯係也還不到一個月，這就翻天覆地了，那邊不僅被調查，而且罪名都出來，直接定性了，這效率也太快了，這不僅要證據確鑿，而且還是整個鏈條從上到下都塌方了，而且還得是高層關注且督辦的。
若是如此，那就是個涼！
更可怕的是，董秘顫抖著手查詢之後，哭喪著臉朝張慶和點了點頭。
張慶和更是如遭雷擊一般，跌坐在了沙發上，康總走過來，道：“張董啊，節哀順變吧。”
嘴上說著節哀順變，可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絲毫不掩飾啊。
張慶和就像是遭遇了一套組合拳的襲擊一樣，本來就焦頭爛額，此時另外一張重要的牌也沒了，雖然這位李副書記不是他手裏最大的王牌，但卻也能把他打落入深淵之中。
此時麵對對方的嘲諷，張慶和也惱羞成怒了，他冷眼看著對方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張董別激動嘛！”康總笑著說：“我們這不是好心好意過來告訴你最新消息嘛。另外順便提醒一下張董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跟你們沒什麽關係，這是我的公司，不歡迎你們，趕緊離開。”張慶和直接翻臉。
“嘿，張董你這就沒勁了，咱們可是白紙黑字的合同關係。”康總一開口，身後就有一個壯漢拿出了合同，就像出示逮捕證一樣，幾乎懟到了張慶和的臉上：“別他媽給你臉你不要臉，還以為你是首富呢，趕緊把借我們的錢還清了！”
“唉唉唉，怎麽和張董說話呢！”康總虛情假意的訓斥那壯漢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張董怎麽會欠我們這點小錢呢。”
這就是牆倒眾人推呀，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氣氛了，張慶和的臉也黑了，冷冷的說：“既然有合同，就按照合同來，不是還沒到約定的日期嘛，到時候你們再來，現在都給我滾！”
“哎呀我擦！”兩個壯漢也了就罵街了：“還他媽端著你董事長的架子呢！到期再來？哼，你現在工地被查封，欠著銀行的錢還不上，銀行很可能會封存公司的所有資金，另外你的靠山李副書記落馬，你可能涉案，個人資產也可能會被法院凍結。
等到了期，你還有個屁呀，我們的錢找誰要去？趁著現在你還能動用資金，趕緊先把我們還上！”
這就是徹底翻臉了，而且人家說的有理有據呀。
張慶和見他凶神惡煞，立刻喊董秘道：“叫保安！”
董秘一驚，連忙掏出手機，結果還沒撥號，卻先響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接聽，隨後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張董，保安上不來了，樓下有幾十個工人說是來討薪的，保安正在攔著，要不就衝進來了。”
“什麽！？”張慶和大驚失色，連忙起身走到窗邊。
這是一棟摩天大樓，數百米高，他的辦公室在最高層，平日裏站在窗口，向北可觀山，向南可看海，低頭就能俯瞰整座城市，自己豪情萬丈，大有坐擁江山之勢。
而此時從這裏再看去，隻有門口幾十號激憤的人群，和狼狽的保安。
在這種情況下，再站在窗口眺望，豪邁是一點沒有了，估計多半想著從這裏跳下去應該不會感覺到疼。
可能所謂‘高層’都有這樣兩重考慮吧，輝煌的時候俯視天下，落魄的時候跳個痛快。
不過張慶和還算冷靜，而且他心裏也明白，這些討薪的工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和康總一起來，哪有這麽巧的事兒啊！
這裏麵可能有真的工人，但一定也有康總的人，他們就是故意來挑事兒的。
張慶和此時也耍起了無賴，道：“康總，把事情鬧到這份上也沒什麽意思吧，你要知道，人死債爛呀！”
“嗬嗬，張董，你要是真敢一死了之，我也敬你是條漢子。”康總笑著說：“可是，你敢死，你的老婆孩子也有和你共赴黃泉的深厚情誼嗎？”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張慶和自然聽出了這其中威脅的意味，當即瞪起了眼睛。
可那康總依舊從容的說：“張董可別誤會，我們可是遵紀守法，按合同辦事的好市民，我的意思是說，法律規定，繼承遺產應當清償被繼承人依法應當繳納的稅款和債務。
完善的法律製度規定了沒有人死債爛這一說嘍，當然，除非你留不下任何財產讓妻兒繼承，不過，我不相信張董你沒有提前布局。
自然還有轉移財產這一招，可如果張董你要玩暗箱操作，我們也有應對的方法！”
這康總果然是和張慶和同等級的人物，否則張慶和作為一城首富，也不會去找他們借錢，顯然是非常牛叉的地下錢莊。
而且人家玩的是真明白，信息上，人家比張慶和還快，並且將他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手段上，人家既有合同，又動法律，如果你破壞規則，那恰恰是人家的專業。
就連薑尋都覺得厲害，這放高利貸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那時候最早以錢生錢的買賣通常是士紳官宦做的，既有閑錢房貸又有能力收債，古時候還有一個最大的放債集團，那就是寺廟！
他們不事生產，不用納稅，反而接受信徒的捐贈，資產龐大，轉過頭來以錢生錢，一度是那時代最大的金融機構。
至於高利貸，被人稱之為‘驢打滾’、‘羊羔息’、‘坐地抽’等，還有一個更可怕的稱呼是‘血印子錢’，可想而知，這喪盡天良的帶血的買賣，每個放印子錢的人手上都沾著血，身上都背著人命。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劇烈的嘈嚷著，張慶和被嚇了一跳，他知道這是保安們快要頂不住了，若是讓那些人衝上來，天知道會有什麽後果，沒準混在其中假冒討薪工人的家夥會打自己，自己這個身份地位和年紀，要是再挨打，那可真是奇恥大辱啊。
張慶和咬牙問康總：“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公事公辦唄。”看張慶和有了妥協的態度，康總也不再陰陽怪氣了，直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現在拿不出這麽多錢。”張慶和說道。
“沒錢不怕。”康總忽然嚴肅的說：“那就把你在隔壁市半山別墅抵給我們，不僅是別墅，還有裏麵的一應物品。”
“什麽？”張慶和大吃一驚，沒想到對方摸得這麽清楚，而且如此貪婪：“那別墅加上我的私人物品，總價值超過三億，我隻欠你們五千萬而已。”
“是，沒錯。”康總笑著說：“五千萬請你現在償還吧……你沒有吧，現在你的地沒發開發了，再建的工程停工了，公司馬上也會被查封，靠山也倒了，也就是說，你以後也不會有五千萬了。
但是，我們的合同可是生效的，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楚，利息是會持續上漲的。
所以，五千萬的借款用不了幾年就會變成三億，算起來還是我們吃虧的。”
張慶和再次被說道無語了，按照這個算法，自己這一套別墅外加所有物品還不夠呢。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嘩啦一聲大響和人的尖叫聲，距離這麽遠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想而知樓下的情況多混亂。
這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張慶和緊咬牙關，雙手握拳，就要做最後的決斷。
就在這時，一直耐心旁觀的薑尋突然開口道：“張董，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這句話說得也太不合時宜了，下麵都要出人命了，張慶和也要跳樓了，結果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眾人齊刷刷看向薑尋，而薑尋好像真餓了，還在揉著肚子，並且催促道：“張董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嘛，我們現在就走吧。”
“薑先生，這……”張慶和也覺得莫名其妙，感覺薑尋不會是傻子吧。
康總身旁的壯漢也立刻上前，道：“你他媽是哪根蔥，廢什麽話，趕緊滾……”
他威脅的話還沒說完，他手中拿著的張慶和的欠款合同突然燃燒起來了，火焰騰騰如炸開了一般，瞬間見給他衣服引燃了。
壯漢大驚失色，連忙拍打，身旁的同伴也上來對著他一頓狂拍，但火焰卻始終不滅，反而越燒越旺。
最後還是康總上前，一腳將壯漢踹翻道：“滾，快打滾！”
壯漢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滿地打滾，一時間狼狽至極，而就在前一秒，他還在讓薑尋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