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糾結
事關李元寧的生命安全,即使這湖州的水再深、線索再少、困難再多,白敬行和白敬律還是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連夜地開始排查起來。
所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在西南局勢這麽緊張的時候,白敬律兩兄弟可不認為、對方擄走寧兒隻是個意外、沒有所圖。
尤其,連柏岩這樣的人都能被策反,可見對方的勢力和能力確非一般。
此外,白敬律兄弟倆的心裏還有種隱隱的猜測,似乎今次綁走寧兒的人與他們先前察覺到的、那股時隱時現地隱藏在湖州、甚至西南暗流之下的勢力,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一切究竟怎麽回事?背後的人又是誰?一時間,兩兄弟不禁陷入了深深地思慮中。
陸府,陸律的寢室門口,管家陸明輕輕地帶上房門後,終於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天可憐見,先生終於睡下了。
在陸家這麽些年,陸明從來都知道、陸家這一群老老少少、上上下下的性子,那就是這些爺一旦專研到自己的學術中去,都是渾然忘我、專心致誌、不知朝夕日月的。
按說,主子要做什麽,他一個下人聽著就是。
可今日不是不一樣嘛!若說這是別人倒也罷了,可這一涉及到先生,陸明覺得他該肩負起管家之職。
畢竟,這先生都多大年紀了,那身子骨是能和年輕人比的嗎?若是有個萬一,他陸明豈不是陸家、甚至整個東陵的罪人?
有時候,陸明覺得自己是真心佩服自家先生,一心一意地想著百姓、念著自己的所學。
就說這次吧,自家先生這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一刻沒歇著不說,整整五個時辰,待在書房裏,恁是滴水未喝、就那麽地趴在那張案桌上,時而拍手大笑、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凝神苦想,整個人就似瘋癲了一樣。
若不是瞧著屋子裏老爺們、少爺們,時而會意和理解的笑容、亦或是同樣的舉動,陸明覺得自己都要去請府裏專供的房禦醫、來瞧瞧先生了。
真是的,那圖紙上到底寫了些什麽?怎麽自家先生看著看著、就這樣了。
眼見這時辰從酉時到戌時、從戌時到子時、再由子時到醜時,裏麵依舊一點用餐和休息的跡象也無,陸明坐不下去了。
這般熬著身體,幾位少爺、老爺受得了,老太爺哪裏受的住?
秉著對先生、對陸府、對整個東陵的負責,陸明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和可能會引來的訓斥,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好一陣勸說。
誰讓他是位有責任心的管家呢?
當然了,期間,陸明還很明智地提到了“房禦醫提過的老太爺的身子不適合熬夜”之類的話。
果然,聽說是過了醜時,大老爺陸澈先是吃了一驚,意外時間竟然過的這麽快的時候,又看了看一邊還沉浸在圖稿中的自家四叔,決定還是先哄著人回去休息。
這再怎麽說,四叔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聽說是讓自己回去休息,陸律先是瞪著雙牛眼看著陸澈等人,自己這正在興頭上,休什麽息?睡什麽覺?
待陸澈強調這已經醜時了,又提及了房禦醫地話,陸律又瞥了瞥牆角的沙漏後,才有些相信。
不過,即使覺得時候不早了,陸律還是不願回去休息。自己這正看在興頭上呢,怎麽可能停下來。
於是,一眾人就看著陸律像個孩子似的、賴在桌上的那些個圖紙上,怎麽也不肯走。
好不容易,在眾人不遺餘力、不知疲憊地勸說下,陸律到底還是賴了半個時辰,才回臥室。
其實,按陸律的想法,直接搭張床在書房、要麽將這些東西帶回寢室才好,可反對的人太多,陸律隻得千叮呤、萬囑咐,這邊書房一定要派人嚴加看護,才離開。
抬頭看了看天色,陸明搖了搖頭,這一番折騰下來,都快卯時了。想著這個時辰點自己還在操心,陸明覺得自己也是有點不容易啊!
而寢室裏,原本似乎睡在床上的陸律卻是猛地睜開眼,接著整個人就從床上彈了起來似的,一下子跳到了地上,嘴裏喃喃地叫著“妙啊”“妙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般舉動,立馬驚醒了負責守夜的小廝吉祥。
待小廝吉祥過來點燃屋裏的燭火,就見自家先生光著腳、站在地上、喃喃自語。
“先生?”看著這樣的陸律,吉祥有些驚訝地道。隨即,整個人才似剛反應過來般的、忙蹲下身子、伺候起陸律穿起了鞋子。
衝著吉祥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陸律忽然衝到桌邊、鋪開紙、開始動起筆來。
雖說也很關心先生的身體,但吉祥可沒有管家陸明的那份膽量,見先生在繪製圖紙,吉祥還是體貼地加了盞蠟燭、靜靜地候在一邊。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終於,待手裏的一筆終於落下,陸律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果然?
拿著自己新繪製的圖紙,陸律是越看越滿意。
忽然,手裏的動作一頓,輕輕地放下手裏的圖紙,陸律猛地抬起了頭,眼睛則微微地眯了起來。
見此情形,一直關注陸律舉動的吉祥莫名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怎麽前一刻還喜氣洋洋的先生,怎麽這一刻又是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抬頭看了看外麵,陸律的心裏是說不出的懊惱、迷茫、感觸、震驚……
這個孩子倒是誰家的?自己怎麽就沒碰見呢?這般的學識?還有,盧大那邊到底有沒有消息?……一時間,多少的問題充斥著陸律的頭腦。
在屋子裏來來回回走了幾圈,瞧著外麵的天色,陸律又忍不住地歎了口氣。逼著自己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可才一會兒功夫,陸律又站了起來,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來回走了幾步……如此這般,周而複始。
“……?”莫名看著自家老太爺這般坐立不安、焦急不已的模樣,吉祥都呆住了。他伺候先生也有十幾年了,什麽時候見過自家老太爺這副模樣。
這是出了什麽事,到底怎麽了?
一時間,吉祥有些害怕、也有些莫名,猶豫著要不要跑出去叫人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