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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

  “公子。”一眾侍女不約而同的朝沈雲極福身,月晗亦站了起來。


  沈雲極早已將她暗自打量了一番,卻波瀾不驚的對鳶尾道:“從今日起,少夫人入住未央樓侍奉夫人,你隨身服侍,不得疏忽。”


  鳶尾並幾個侍女一聽,頓時吃了一驚,鳶尾回頭看向月晗,見她淡定如常,心中著急卻又不敢違逆沈雲極的意思,隻能勉強稱“是”。


  沈雲極說完,看向了月晗,清冷如斯道:“我在未央樓等你。”


  她微微頷首,沈雲極轉身離去,鳶尾忙來到近前,一臉著急道:“少夫人,那未央樓您住不得。”


  她有些詫異:“為什麽?”


  鳶尾歎口氣道:“沈府的人都知道,秋月夫人不得寵避居未央樓,實則那未央樓就是沈府的冷宮,堂堂沈府夫人困在未央樓半生,您一個少夫人再住進去,這叫什麽事嘛,更何況,秋月夫人這些年一直身陳疾,久治不愈,那地方,它不吉利呀!”


  她看鳶尾的緊張程度,似乎明白了未央樓是什麽地方,也明白了秋月夫人的處境,但鳶尾不會知道,這許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才是最有利的地方,因為她知道,秋月夫人是沈雲極的軟肋,比起從沈雲極身上下手,從而取得沈雲極的信任,秋月夫人,才是最快的捷徑。


  她心中早已有了盤算,因此笑道:“我身為兒媳去服侍母親,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走吧。”


  鳶尾哪裏知道她心裏所想,想要勸阻也無濟於事。


  都說未央樓是沈府的冷宮,但未央樓卻占著沈府內宅中最有優勢的位置,也是內宅中最氣派的樓宇,果然有著正室該有的顯赫和榮耀,隻是這種優勢,這種氣派,這種顯赫與榮耀,在沈府人眼裏,卻無比的粉刺。


  月晗由鳶尾陪著到了未央樓院門口時,沈雲極已經等候在那裏,身邊跟著子睿。


  她來到近前,沈雲極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莫測的目光注視著她,依舊清冷道:“母親尚且不知我讓你入住此處的打算,一會兒敬完茶,我回跟她稟明。”


  沈雲極雖然麵無表情,但這話裏的意思,鳶尾和子睿都聽的明白,顯然沈雲極是再次給了她選擇的機會,隻要她說不願意,他一定不會再讓她住進這裏,因此鳶尾緊張的抓著她的手臂,用手上的力度提示著她。


  她卻微微一笑,眉山木水間情義悠遠:“好。”


  她簡簡單單從從容容一個字,如同沈雲極及鳶尾子睿三人小心翼翼吹起的泡泡,被她一根纖纖玉指,動作優雅輕鬆戳破,她戳的若無其事,另外三個人卻似乎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沈雲極無言以對,轉臉目不斜視的朝著未央樓裏走去,子睿鳶尾有些很鐵不成鋼,她卻淡淡一笑。


  未央樓裏,與外麵的顯赫氣派截然不同,空蕩蕩的房間裏隻陳列著一些老舊的家具,窗戶紙都有好些破損,樓裏服侍的丫鬟很少,一片蕭條與蒼涼。


  沈雲極月晗進來時,秋月正跪在蒲團上禮佛,身邊有一個貼身侍女陪伴,她看著一切都有些心酸,更不用說沈雲極作為秋月親生的兒子,早已紅了眼圈。


  隻是她心中奇怪,沈雲極在沈府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在梵音樓他能霸道的懲戒念雪母子,也能隨時出入未央樓,卻為何不能善護他的母親?以至於秋月在此過的如此淒涼?


  “這就是新入府的少夫人?”她正在走神之際,秋月有些幽怨的聲音將她的神思拉回。


  她忙福身恭敬的行禮道:“兒媳月晗,拜見母親。”


  秋月整個人很是消瘦,臉色白的異常,精神看著也不大好,她沒有理會她,而是徑自轉身,沈雲極上前親自攙扶了,月晗也識趣的上前扶住,與沈雲極一邊一個將秋月攙扶到了椅榻上落座。


  這時秋月身邊的貼身侍女杜若捧了一盞茶來,神色溫和的對沈雲極夫妻道:“夫人這兩日精神不大好,公子和少夫人敬了茶,就早些回去吧。”


  月晗自從進了未央樓就各種疑惑,如今聽杜若這話,更是有些詫異,她看向身邊的沈雲極,沈雲極卻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依照杜若所言,撩衣在秋月麵前跪下,她也忙跟著跪了下來。


  沈雲極將杜若手中的茶接過,遞到她麵前,她晗忙接過,沈雲極對秋月道:“母親在上,雲極攜月晗給母親敬茶。”


  沈雲極話音落下,她忙將茶水舉過頭頂捧至秋月麵前,秋月麵無表情的接過,抿了一口便擱置在了桌子上,幽幽道:“好了,去吧。”


  月晗有些吃驚,她總覺得這秋月夫人從裏而外的散發著古怪。


  沈雲極站了起來,同時將身邊的她攙扶起來,然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對秋月道:“母親,兒子準備讓月晗留在這裏與母親同住,這樣母親身邊也能多個侍奉的人,您與月晗互相也有個照應。”


  沈雲極的話讓秋月實實在在吃了一驚,那張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變化,她看著沈雲極沒有說話,反而是身邊的杜若詫異道:“公子要將少夫人留在這裏?”


  沈雲極點頭,杜若有些不敢置信道:“少夫人可是江左宋氏的長女,又手握驪淵丹書,身份尊貴,怎可屈尊於此?”


  沈雲極聞言看向了她,她卻溫柔一笑道:“兒媳入了沈府,從今往後便隻是沈家的兒媳,母親身體抱恙,兒媳前來侍奉,這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母親麵前,又何來屈尊一說?”


  在場眾人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更沒想到她竟如此識大體通情理,杜若一時也無言以對,秋月的目光在沈雲極和月晗的臉上打量了許久,最後幽幽道:“你若想留她在此,便留下吧。”


  沈雲極垂眸答應一聲:“是”,隨後有些擔憂的看向了身旁的宋月晗,隻是宋月晗對這目光裏的擔憂渾然不覺。


  沈雲極無奈,隻好對鳶尾道:“照顧好夫人和少夫人。”


  鳶尾福身答應,沈雲極辭別了秋月離開,房間裏隻剩下了秋月主仆和月晗主仆四人,誰知沈雲極前腳剛走,秋月就一反常態,情緒激烈精神緊張麵目猙獰,與前一刻判若兩人,對月晗幽厲的喝道:“跪下!”


  送走沈雲極還沒回過神的月晗被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當即在秋月麵前跪下,秋月撐著杜若的手站了起來,身形有些不穩的對她咬牙切齒道:“骨子裏透著的風流韻致,難怪能把好端端的正派公子迷的對錯不分,我當是你多麽得寵,還不是一夜之間就被送進了這裏,同樣淪為了棄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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