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

  誰知子睿話音沒落，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雲極公子，我是銀霜，你睡了嗎？”


  沈雲極子睿聞言頓時一愣，隨後子睿起身開門，沈雲極也順手將脫下來的衣裳重新穿好。


  子睿開了門，見柳銀霜端著一個盤子，盤子裏都是一些處理外傷的物品，子睿笑道：“銀霜小姐這麽過來，有事嗎？”


  柳銀霜溫柔一笑：“方才見雲極公子並未讓杏林寺的師兄處理傷口，正好我帶了柳氏獨有的金瘡藥，拿來給雲極公子用。”


  還真有來給處理傷口的！子睿心裏說一聲，然後笑著側身讓開了門：“銀霜小姐裏麵請。”


  柳銀霜含笑點頭走了進來，沈雲極坐在桌旁紋絲未動，隻是將身上有些鬆散的衣裳再次緊了緊，柳銀霜福身行個禮道：“今日多謝公子出手相救，銀霜在此真心道謝。”


  沈雲極依舊一臉平靜，目空一切道：“事情發生在敦煌，職責所在，小姐不必言謝。”


  柳銀霜看著沈雲極淡漠疏離的態度，在一瞬間的尷尬後笑道：“看公子正在處理傷口，銀霜帶了柳氏獨有的金瘡藥來，可否需要幫忙？”


  沈雲極淡淡道：“不必。”


  柳銀霜還要說什麽，沈雲極忽然抬頭對子睿道：“夜已深，明日一早還要趕路，送銀霜小姐回房休息。”


  子睿會意深吸一口氣一抿嘴，朝柳銀霜恭敬道：“銀霜小姐，我們公子的傷我自會幫忙處理，就不勞小姐費心了，小姐請回吧。”


  麵對沈雲極的拒絕，柳銀霜頓時紅了臉，隻好跟著子睿出了沈雲極的房間。


  待房門重新關上，沈雲極微微側目，看了眼自己後肩的傷，嘴角竟莫名的上揚了一下。


  次日一早，沈雲極召集人正要出發，沈玄極帶著一隻沈氏的人馬趕來，一見麵就上演了一出馬後炮的大戲，被困的六人都不傻，自然能看的出，因此也沒有太在意，而沈雲極也懶得搭理，於是一眾人啟程開始往敦煌城走，沈玄極一路上圍繞著柳氏兩姐妹各種殷勤，沈雲極視若無睹。


  而此時的沈府內，前一天在江念雪抄檢中被鳶尾出手打暈的月晗，終於在一早醒來，藥效雖然疏散了一些，但狀態依舊不大好，而且聽不得太多的聲音，隻要聲音一大，就會頭痛欲裂神誌不清出現幻想，此刻她終於明白了秋月易燃易爆的屬性，也明白了秋月的痛苦。


  “少夫人，您醒了？好些了嗎？”鳶尾坐在身邊握著自己的手眼巴巴的看著，眼圈紅紅的，一看就哭過。


  她微微笑了一下道：“好多了，沒事的。”


  鳶尾點點頭眼淚就掉了下來，月晗一看有些著急，忙掙紮著坐起來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怎麽還哭上了？”


  鳶尾抹了把眼淚，一臉慘兮兮：“少夫人，您可嚇死奴婢了，昨日您神誌不清的胡言亂語，奴婢一時情急打暈了您，誰知您暈了這麽長時間。”


  月晗伸手點了一下鳶尾的鼻子，有些哭笑不得：“怎麽，你以為把我打壞了？不過說實話，我這後脖子還真疼，你下手也夠狠的。”


  鳶尾聽了當下緊張道：“是奴婢的錯，奴婢給您揉揉吧……”


  鳶尾說著張羅著就要給月晗按摩，她止住道：“好了，逗你的，昨日我記得江念雪來鬧騰過了？”


  鳶尾忙點點頭道：“是，她不光將那八十兩銀子拿走，還將少夫人所有的陪嫁都擄走了，整整搬走三大箱子。”鳶尾說起來就生氣，月晗聽了反倒淡淡的。


  “拿走就拿走吧，左不過都是些不打緊的東西……”她說到這裏，神色突然一變：“我的琵琶呢？”


  鳶尾一愣：“琵琶？小姐陪嫁裏的那把琵琶嗎？”


  她點頭道：“是。”


  鳶尾有些茫然道：“都一並被念雪夫人帶走了呀？”


  月晗一聽這下急了，顧不得其它就下了床榻，鳶尾忙攔住道：“少夫人，您這是要去哪裏？出什麽事了嗎？”


  她一邊匆忙穿衣服一邊道：“別的東西都不打緊，沒有就沒有了，唯獨這琵琶，絕對不能丟，那是我娘親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遺物。”


  鳶尾一聽也急了，但想到她還病著，沈雲極也不在，怕去找江念雪吃了虧，忙勸道：“少夫人，就算如此，如今您病著，公子也不在，念雪夫人一定會為難你的，不如等公子回來再去可好？”


  她聞言止住了動作，若有所思道：“公子不在府中？”


  鳶尾提醒道：“少夫人可是忘了，昨日念雪夫人說公子出府與幾位遊學的世家子弟匯合，昨夜奴婢又聽說二公子連夜召集了人馬出府去接應，想來今日即便回來也不早了，晚間家主定會設宴接風，如此無人能顧及到這未央樓和孔雀樓，您這個時候去討要琵琶，不是明擺著吃虧嗎？”


  她將鳶尾這些話在心裏捋了一遍，隨後不經意間一勾嘴角道：“既然今日府中有人來，那便借借這股東風吧。”


  鳶尾不解道：“少夫人，您說什麽？”


  她微微一笑：“給我梳洗更衣，這些兩日的苦肉計，也是時候收場了。”


  孔雀樓，江念雪正由丫鬟陪著用早飯，忽然聽到有婆子通報宋月晗來，先是吃了一驚，隨後起身搭了丫鬟的手走了出來。


  “呦，這不是少夫人嗎？你這一大早來我孔雀樓做什麽？”江念雪站在廊簷下一臉不屑道。


  月晗由鳶尾攙扶著恭敬的福身道：“念雪夫人，昨日你從我房間帶走的東西，我都可以不計較，我也不跟夫人討要，隻希望夫人能將那把紫檀琵琶還我。”


  江念雪聽了笑道：“感情這一大早是來管我要東西的？不過我似乎並不記得有這麽一把琵琶。”


  鳶尾忙說道：“念雪夫人，那琵琶原本也不值什麽錢，還請夫人將它歸還少夫人吧。”


  江念雪朝身邊侍女看了一眼，侍女會意轉身入內，不多時出來，懷裏果然抱著宋月晗的琵琶。


  江念雪看著雖然在琵琶裏算是上乘的，但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於是笑道：“不過是一把普通琵琶，也值得讓少夫人親自來一趟孔雀樓，我倒是想知道，這琵琶對少夫人有什麽特別的意義？難不成是少夫人心心念念那位璟郎所贈？”


  鳶尾一聽，神色頓時緊張起來，月晗深吸一口氣，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冷靜道：“念雪夫人，我隻希望您能將琵琶歸還於我，您拿我的所有東西，我都不再計較。”


  江念雪接過琵琶，手指在弦上隨意一撥道：“可笑，你敢威脅我？想要琵琶，好啊，你求我啊！”


  鳶尾緊張的握著月晗的手臂，月晗漸漸的攥緊了拳頭，隨後在鳶尾勸阻的目光裏撩衣跪下。


  “念雪夫人，月晗求您，將琵琶歸還於我。”


  江念雪看到她屈服，心中很是解氣，隨手又撥弄了一下琴弦，漫不經心道：“既然是求我，就要有誠心，你且跪著吧，多會兒跪到我高興了，我就把它給你，嗬嗬……”江念雪說完，將琵琶重新丟給侍女，一臉得意的轉身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