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小山重疊金明滅

  梵音樓，宋月晗沐浴更換了衣裳之後躺在被子裏，身子不停的發抖，一張臉燒的通紅，釋流雲帶著釋流風匆匆趕來，釋流風為仔細診察一番，釋流雲見釋流風麵色有些凝重，忙問道：“六師兄，月晗怎麽樣？”


  釋流風起身歎口氣，對沈雲極和釋流雲道：“少夫人被下了催情之藥，又淋了雨風寒入體，所幸催吐及時，體內殘存藥物不是很多，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釋流雲大吃一驚：“催情之藥？”


  釋流風點頭道：“沒錯，我開個方子，先把少夫人體內的催情藥化解了，然後再服疏散風寒的藥。”


  釋流雲忙點頭道：“好，有勞六師兄。”


  沈雲極朝釋流風微微頷首，釋流風轉身離開，房間裏隻剩下了釋流雲和沈雲極子睿並紫蘇青黛幾個侍女。


  沈雲極坐在月晗身邊眉頭深鎖，看著她神色痛苦的樣子，他突然開口道：“子睿，跟我來……”


  他說著話就要起身離開，卻被月晗突然伸手拽住了衣袖，有些孱弱的聲音叫聲：“雲極……”


  她這一聲“雲極”讓沈雲極當即怔然，他重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這時她猛的坐了起來，猝不及防的將沈雲極抱住，在沈雲極以及房間裏其它人都陷入一瞬間的震驚之餘，她附在沈雲極耳邊勉強撐著頭暈眼花低聲道：“今日之事，飛天樓都是借了你的名，你要小心。”


  沈雲極聽了當即明白過來，隨後伸出雙手覆上她的後背，將她揉入懷裏，神色溫柔道：“你放心，我不走，我去跟子睿說幾句話就回來，你乖乖等我。”


  此刻的月晗因體內藥效的原因，竟十分貪戀沈雲極的懷抱，直到沈雲極在她火熱的臉頰吻了一下，她在一瞬間的錯愕過後，才被沈雲極鬆開，沈雲極溫柔的為其理了下有些鬆散的發絲，重新扶著她躺下後起身離開，子睿忙跟了出去。


  釋流雲來到她身邊坐下，紫蘇正為擰了手帕過來，釋流雲接過仔細為其覆在額頭上，冰涼的溫度讓她的神思恢複了過來。


  “究竟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和知煜去飛天樓？”釋流雲又是心疼又是擔憂的問道。


  她閉著眼睛微微搖搖頭道：“毓璟，我現在很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她的話讓釋流雲的心裏一陣不是滋味，若是放在從前，這個時候她最希望陪在她身邊的應該是釋流雲，隻是如今，釋流雲在她身邊，卻讓她平添了幾分怨懟與傷心。


  釋流雲有兄妹血脈的堅持，她也有要力證並非血脈兄妹的執念，誰也不讓步，就隻能是這樣僵持著，更何況，年少情深相伴八載，又豈是一句說散就能散的，在這個最容易脆弱的時候，她不敢讓他靠自己太近，她怕自己拚命克製的情緒，壓抑的感情在一瞬間決堤。


  釋流雲並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隻當是她已經喜歡上了沈雲極，於是有些神傷道：“你終究還是不再需要我了。”


  她閉著眼睛不敢睜開，不敢看釋流雲那傷心的容顏，怕見那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胸口熱火翻滾，灼傷著她的肺腑，她不敢再想釋流雲的樣子，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道：“你快走吧，都出去吧，我想睡會兒。”


  麵對她如此的拒絕，釋流雲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說完邁步離去，紫蘇青黛幾個侍女也都一並離開。


  房間裏一瞬間變的十分安靜，她雙手抱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在床榻上來回打滾，隻要一睜開眼睛就是一陣天旋地轉，身上是一陣冷一陣熱，幾乎要被折磨個半死。


  梵音樓的廊簷下，沈雲極一臉霜雪對子睿道：“你即刻去飛天樓走一趟，將今日與少夫人有過接觸的人都控製起來，明日我要親自審。”


  子睿一臉嚴肅道：“公子放心，屬下現在就去。”


  沈雲極墨色深瞳裏是無邊的寒意：“江氏母子，終究是留不得了。”


  子睿一聽忙勸說道：“公子三思啊，公子若是這個時候動了他們母子，那我們這些年的苦心經營豈不是都白費了？還請公子慎重。”


  沈雲極深吸一口氣道：“我自有道理，你且去辦吧。”


  子睿不敢再多說什麽，隻好答應一聲轉身離開，就在沈雲極剛要轉身返回宋月晗房間時，就見柳銀霜獨自一人撐著傘走了進來。


  “雲極公子。”柳銀霜來到近前，撐著傘福身說道。


  沈雲極依舊是一貫清冷如昔的樣子問道：“銀霜小姐這麽晚了冒雨前來，所為何事？”


  柳銀霜看了一眼沈雲極身後的房門，溫柔一笑道：“下這麽大的雨，公子不準備請我進屋說嗎？”


  沈雲極淡淡道：“月晗尚且等著我，銀霜小姐若無要緊事，不如就請回吧。”


  沈雲極直截了當的拒絕，讓柳銀霜一時間有些尷尬，隻能用一笑緩解了眼下的窘境：“不瞞公子，銀霜來也是為了月晗一事。”


  聽她談及月晗，沈雲極才沒有急著離開，卻也沒有開口問，柳銀霜見狀隻好接著說道：“我知道今日月晗與知煜發生這樣的事，公子心裏很不是滋味，隻是我相信月晗也是被逼無奈，一定並非她所願，還請公子念在她命運坎坷，情路艱辛的份上，能對她網開一麵，不要過分苛責，同為女子，我能理解名節對於一個世家女子的重要性，更何況她還是沈府的少夫人，若是公子因此冷落了她，隻怕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


  柳銀霜十分動容的說完，沈雲極神色清冷卻十分認真道：“我為什麽要冷落我的妻子？銀霜小姐怕是多慮了。再者，月晗未嫁時是名滿江左的宋氏大小姐，出嫁後是我敦煌沈氏沈雲極唯一的妻子，不知小姐所說的命運坎坷情路艱辛是從何而來？”


  柳銀霜被沈雲極問的一時語塞，隨後溫婉一笑道：“公子能如此想便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沈雲極冷然道：“銀霜小姐若沒有其他事就請回去吧。”


  柳銀霜咬著嘴唇，鼓足勇氣道：“雲極公子，我能跟你討件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