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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永夜拋人何處去?絕來音

  柳銀霜有些喜出望外,憔悴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精神,月晗在一瞬間的怔然過後,神色溫潤道:“你可曾好些?我吩咐小廚房做了幾樣你喜歡吃的菜,一會兒給你送來可好?”


  沈雲極一臉淡漠的拒絕道:“不必了,少夫人自己用就好。”


  他說完兀自轉身回了房間,待柳銀霜進去之後,便毅然將房門關上,月晗再次吃了閉門羹。


  鳶尾看著一臉詫異,對於沈雲極這個態度,她也是十分的想不明白,更何況宋月晗,她扶了她的手臂,有些無措的問:“少夫人,我們……”。


  月晗微微一笑仿若不在意道:“回去吧。”


  一門之隔的沈雲極在聽到月晗主仆離開之後,才邁步回到自己的椅榻上,用手壓著肋下的骨釘,略顯艱難的坐下,對一旁站著的柳銀霜道:“有勞銀霜小姐關懷,我並無大礙,小姐用盞熱茶就請回去吧。”


  柳銀霜自然看得出沈雲極不過是借自己來回絕月晗,但她卻很是樂意,於是依言坐下,神色溫柔道:“公子放心,我歇歇腳就走,絕不會耽誤公子休息。”


  沈雲極起身道聲“小姐自便”之後,自顧自繞過屏風重新回到了床榻上躺下。


  柳銀霜隔著朦朧的紗影屏風,屏風上一幅意境悠遠的山水畫掩映著沈雲極俊美清瀟的身影,這讓她一時不禁看呆了眼,西子捧心的模樣愈加平添了幾分脈脈癡情的神往。


  子睿紫蘇二人站在房門外,聽不見裏麵的動靜,二人的心裏各是各的的忐忑與不安,麵麵相覷隻能靜靜的等候在那裏。


  月晗回了房間在椅榻上坐下,鳶尾忙為倒了盞熱茶,她心不在焉的端起喝了一口,卻因不當心被燙了一下,鳶尾忙福身道:“少夫人,是奴婢的錯……”


  她揮揮手道:“是我自己不當心,與你無關,你且幫我瞧著,等銀霜小姐走了我再去見公子一麵。”


  “是。”鳶尾忙答應一聲,轉身來到窗前,仔細留意著院子裏的動靜。


  就這樣,鳶尾在窗前足足站了將近半個時辰,月晗一動不動的坐了半個時辰,柳銀霜離開時,已經是中午傳午飯的時候。


  月晗趕在沈雲極傳飯時再次來到了沈雲極的房門前,她將送飯菜的侍女盡數擋在門外,她自己也站在門口對房間裏的沈雲極道:“公子,你即不願見我,我留句話給你,你若願意看一眼,你便看,你若不願看,我保證以後再不會來打擾公子。”


  她說完從衣袖裏取出一張折疊好的紙,放置在了為首侍女手中的木盤裏,然後讓開了門口,放一眾侍女進去。


  沈雲極看著侍女攙遞來的紙,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展開,隻見上麵寫著:此情應是長相守,你若無心我便休。


  一行娟秀的梅花小篆映入眼底的同時也刻進了心裏,沈雲極拚盡全力對月晗避而不見的這半日,最終還是在這一行字裏淪陷。


  他揮手讓房間裏侍奉的人盡數退下,親自來到門口開了房門,月晗聽到聲音轉身,正迎上他清冷中卻充滿隱忍的目光。


  她溫柔一笑說道:“你終於願意見我了。”


  他垂眸隱去眼底不可丈量的澎湃,讓開了房門道:“進來吧。”


  月晗依言邁步進了房間,沈雲極重新將房門關上,徑直回到椅榻邊坐下,低沉且略帶虛弱的聲音道:“你執意要見我,是有什麽事嗎?”


  她在椅榻另一端坐下,與他不過一桌之隔,她望著他,神色溫柔道:“公子,你我之間的事,我不想聽旁人說,也不想讓誰從中傳話,所以我希望能當麵跟你問個清楚。”


  他一手撐著小桌,一手輕壓肋下傷口,淡淡道:“不知少夫人想問什麽?”


  月晗開門見山道:“為什麽對我避而不見?可是我做錯了什麽說錯了什麽,冒犯到你惹你不悅?”


  他聞言苦澀一笑:“不過是權位之爭的利益聯姻,少夫人何必入戲太深?我記得當日你曾說過,你嫁入沈府所求不過是偏安一隅,如今我給你少夫人應有的一切,且給你你所希求的清淨,難道不是正合你心意嗎?梵音樓沒有閑雜人等,少夫人不必再如此幸苦作戲。”


  月晗對於他的耿耿於懷一頭霧水:“你我成婚,是權位之爭的利益聯姻不假,可當初送我進未央樓的是你,我想求一安然度日有錯嗎?如今聲勢浩大接我回梵音樓的也是你,你卻怪我入戲太深,我捧著一顆心待你,你卻說這是幸苦作戲,公子,我真不知道,你所說過的話究竟哪句可信!”


  沈雲極陡然抬眸,迎上她清澈見底的眸子,隱忍著心中的複雜道:“那你可否告訴我,你這顆心,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她頓時訝然,沈雲極卻眸色暗湧,可能是一時激動又觸及傷口,隻見他眉頭微蹙,接著道:“無法回答了是嗎?既然都是逢場作戲,人前做做樣子,人後就不必如此費心了吧,又何必寫這些違心的話來討好。”


  沈雲極話音落下,將手中的那張紙拍在了桌子上,她看著那張有些褶皺的紙,就如同看見了自己此刻的心,她不禁苦笑道:“我以為我與公子以心相待,公子也會如此,卻不曾想我的真心於公子而言隻是討好,我以為當日未央樓公子與母親所說的那番話,經過這些日的共進退,時過境遷會有所改觀,卻原來隻是我自欺欺人,既然如此,這討好的話我收回,此後必不會再入戲太深。”


  若說子睿的話她選擇不相信,那麽此刻沈雲極的親口所言,卻讓她再沒有理由不相信,她是真的冷了心,將心底那些愧疚與虧欠再次消磨了一大截。


  她紙上的話是出自真心,她對沈雲極所說的所做的,也是真心的,但沈雲極卻對她從始至終不否認逢場作戲而耿耿於懷,他氣的是她的蓄謀離開。


  她說完起身離開,沈雲極痛徹心扉,一場談話,不僅沒能如願解開誤會,卻讓誤會越來越深。


  由於心情煩躁不安,月晗並沒有回房間,而是出了梵音樓進了後麵的胡楊林,鳶尾有些不安道:“少夫人,我們之前在未央樓的努力是不是要白費了?”


  她神色有些落寞,背靠著一棵胡楊樹站下,仰頭看著鬱鬱蔥蔥的樹葉,淡淡道:“不會的,一壺水燒開需要時間,冷卻也需要過程,我相信公子待我不是一時興起,自然也不會說冷就徹底冷。”


  鳶尾有些憂心道:“可即便如此,眼下公子如此待您,若照這樣下去,冷卻豈不是在所難免?”


  她深吸一口氣道:“鳶尾,你可知於一個女子而言,殷勤不難,魅惑不難,難的是一顆真心,若是拋開一顆真心不論,隻論計謀,沒有什麽人,什麽事是謀算不來的。”


  鳶尾不解道:“那少夫人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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