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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她轉身望著釋流雲,平湖秋月般的臉上一雙眼眸似古井般莫測寧靜:“和離書我不會寫,沈鴻熙我更不會嫁,所以,在三日之期到來之前,我想在沈府外見一見沈鴻熙。”


  釋流雲微微一揚嘴角,當下會意,於是神色溫潤道:“好,交給我。”


  隨後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這時更樓傳來了幾聲銅鑼聲,她收斂所有的情緒換上了一如既往的溫和淡然道:“夜深了,你趕緊歇著吧,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正要邁步離開,釋流雲忙拉住道:“等等。”


  她有些詫異的看著他,隻見釋流雲從茶台上拿起一隻白色小瓷瓶交到她手中,接著說道:“這是晚間我特意為你的傷治的藥,你從小怕疼,一磕著碰著就疼的睡不著覺,一會兒回去讓鳶尾姑娘給你用上,緩解疼痛有助於你今夜安眠。”


  她看著手中的藥瓶,一股暖流自心底升騰,有些情分早已是滲透於生活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關於情色欲望,隻是對彼此的好早已習慣成自然,縱然不能抵達一場花好月圓,但卻足以抵擋歲暮天寒。


  喧鬧的一日結束,寂靜無聲的夏夜,當整個敦煌,整個沈府都陷入了沉睡,隻有梵音樓沈雲極的房間依舊亮著燈。


  沈雲極手臂撐著床榻的圍欄艱難的坐在床榻邊,一張璞玉般的臉此刻帶著顯而易見的憔悴,他眉頭緊鎖眸色深沉,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地麵。


  子睿站在身邊,在半晌的沉靜過後,子睿不安的問道:“公子,眼下我們該怎麽辦?真要帶人圍剿家主嗎?”


  沈雲極深吸一口氣,微微抬眸道:“不,我不會傷害沈府的人,更不會傷他性命,縱然從今日起斷絕了父子關係,他也終究是我的父親。”


  子睿歎口氣道:“公子念著家主是您的父親,家主何曾念著你是他的兒子了?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著家主將少夫人收做側室嗎?”


  沈雲極聞言頓時抬眸,一雙深邃的眼睛裏是無盡的暗湧:“絕無可能!”他說完,微微聽頓之後,隨著眸色變的越來越幽暗,聲音亦如同被霜雪裹挾:“是可忍熟不可忍,他已經逼近了我的底線,我絕對不會再做絲毫的退讓,連夜飛鴿傳書到各地,命各地金如意令中所有店鋪,將所有錢財銀兩兌換成銀票,三日內送達敦煌。”


  子睿一聽頓時吃了一驚:“公子,突然將各地錢財匯聚,您這是要?”


  沈雲極憔悴的臉上,所有的幽暗與莫測在一瞬間悉數消散,轉而是如常的清冷淡漠:“這些年苦心經營,他隻當我養了親衛侍從,憑借一身功夫帶著這些精銳與他抗衡,殊不知,他現在坐擁敦煌的這些財富,我可以一夕之間悉皆收購,若是他沒有了這些財富做依靠,我倒想知道,他這個安平財神,還如何立的住。”


  子睿依舊震驚道:“可是就算公子將家主在敦煌的那些錢莊收購,那些收購的銀子,也足夠家主繼續維持沈府現狀了,我們不是白忙活嗎?”


  沈雲極唇畔微勾:“是嗎?我聽說敦煌幾大錢莊最近珍珠緊缺,那你便告知各地的金如意令,讓他們找敦煌來高價收購珍珠,再將我們手中把控的珍珠貨源價格提到最高,我要讓他在這一場珍珠浩劫裏,徹底一無所有。”


  子睿恍然大悟,徹底明白了沈雲極的用意:“家主沒有了坐擁敦煌的幾大錢莊做依靠,而秋氏地宮的鑰匙又握在夫人手裏,如此一來,家主便徹底沒有了與公子抗衡的資格,不論是安平財神還是驪淵侯之位,都將非公子莫屬!”


  沈雲極墨如點漆的雙眸裏墨色洶湧,深不可測:“隻要母親不開啟地宮,用金如意令對付他,絕對綽綽有餘,去辦吧!”


  子睿不禁滿懷信心道:“公子放心,屬下這就去辦,保證明日一早,整個安平所有珍珠都將變成稀缺之物!”


  沈雲極微微點了一下頭,這是更漏的一滴水落下,在這寂靜的深夜,聲音顯得格外響亮,子睿看著沈雲極憔悴的樣子,不禁心疼道:“公子,夜深了,您還帶著傷,趕緊歇息吧!”


  沈雲極依言轉身將雙腿挪回了床榻上,在子睿的幫助下才艱難的躺了下去,子睿為蓋好被子熄了燭台,才轉身離開。


  次日一早,月晗帶了熬好的藥來看沈雲極時,釋流雲正在為其更換後背傷口的藥,沈雲極爬在床榻上,臉色雖然看著依舊有些憔悴,但氣色卻看起來好了不少,她來到近前關切問道:“恢複的如何?”


  釋流雲為其處理好,順勢將沈雲極的寢衣蓋在其身上,然後直起身來看著她平靜道:“你放心,內傷已經用藥為他調息,至於後背這些外傷,連著用幾日藥,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就會沒事。”


  月晗聽了頓時安心不少,隨後對釋流雲道:“聽鳶尾說你沒用早飯一早就過來了,我依著你的習慣煮了茉莉清茶粥,已經讓紫蘇送去了你房間,你一會兒回去記得趁熱吃。”


  釋流雲溫雅點頭,沈雲極卻不自覺的泛起了醋意,就在這時,青黛挑簾子進來,來到月晗身邊恭敬福身道:“奴婢見過公子,少夫人,流雲師。”


  月晗看著她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青黛回答道:“回少夫人,家主差冬青姑姑來,說請流雲師前往碧霄樓一見。”


  她聞言轉頭看向了釋流雲,釋流雲也正好朝她投來了目光,溫潤如玉的臉上勾起一抹平易近人的和煦道:“昨日過府一直忙著無暇抽身,也未曾拜見沈家主,原本也想著一會兒過去與沈家主一見,正好有些話與沈家主說。”


  月晗聞言微微點頭,她自然明白釋流雲的意思,隻是沈雲極並不知道二人的打算,生怕釋流雲再因為月晗的事生起事端,因此出言提醒道:“流雲師來者是客,關於沈府的事,還請流雲師不要插手。”


  釋流雲一身僧袍出家相,但絲毫不影響他芝蘭玉樹的氣質,眉目成書的容顏,見沈雲極如此說,他溫雅一笑道:“沈府的事,流雲自然不會插手,也不屑插手,但月晗的事,流雲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沈雲極聞言頓時抬眸,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釋流雲,釋流雲迎上這道不善的目光,卻依舊是波瀾不驚溫潤如玉,隨後他對站在一旁的月晗道:“我且過去見沈家主,一會兒去找你。”


  月晗點頭,釋流雲轉身離去,月晗揮手示意鳶尾將藥端過來,伸手接了遞到沈雲極麵前,溫和道:“流雲師不是不管不顧之人,你且不必擔心,快將這藥喝了吧,再放該涼了。”


  沈雲極伸手接過藥碗一口氣將藥灌了下去,將藥碗遞回她手裏,清冷的臉上帶著如常的沉寂,語氣裏卻是難掩的醋意道:“你倒是體貼他的心思。”


  她聞言微微一怔,這顯而易見的醋意,她不是看不出來,隻是如今沈雲極越是對她情深在乎,她的心裏就越是煎熬痛苦,如果證實夕秀確實與沈鴻熙有關,夕秀的死與沈府有關,那她與沈雲極便注定隔了不容跨越的世仇鴻溝,若是這樣,這一段深情,將注定被辜負。


  她心底淒迷,借著將藥碗遞給鳶尾的空隙,勉強偽裝了自己的心緒,等到鳶尾接過福個身識趣的退下去,她維持著從容並沒有接沈雲極的話,而是安撫道:“你好好歇著,晚些我再來看你。”


  沈雲極伸手將她拉住在自己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神色凝重道:“月晗,答應我,不管如何,都不要放開我的手!你放心,一切難題我都可以應對,都可以解決,包括家主逼你我和離,但我最怕的是,你將不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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