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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直教生死相許

  柳金風柳玉露飛撲向柳銀霜試圖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卻最終隻能在火坑邊眼睜睜看著柳銀霜化為了灰燼,柳玉露掙紮著望著火坑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柳金風緊緊抱著她,生怕她再遭遇不測,二人涕泗滂沲痛不欲生。


  月晗看著心中淒然,沈雲極亦微微皺眉,沈鴻熙雖然看似沒有太明顯的情緒波動,但在柳銀霜縱身一躍那一刻,他竟下意識的攥進了自己的衣袖。


  雷聲滾滾自遠處而來,仿佛對這一場慘絕人寰的殉葬產生了共情,天怒人怨,狂風肆虐飛沙走石,火坑中的火苗亦被刮的四處亂撞,濃煙彌漫。


  景知焰冷眼看著柳銀霜喪生,神色如常的來到沈雲極麵前,玩世不恭的臉上覆上了一層晦暗與陰沉,吩咐道:“來人,在家主下葬的坑旁邊再重新挖一個坑,就讓這位雲極公子給家主看家護院吧!”


  景知焰說完,身後一眾侍從答應一聲,七手八腳的揮舞著鐵鍬開始挖坑,宋月晗掙紮著聲淚俱下的哀求道:“不要,求求你,不要傷他,我答應你,我交出驪淵丹書,你放過他,求你放過他!”


  月晗終究不能無視沈雲極的死,如果沈雲極死了,她守著驪淵丹書還有什麽用,沈雲極聞言微微側目道:“你不必求他,即便沒有你,他也斷不會讓我活著離開青川。”


  景知焰卻並沒有因為月晗的妥協而對沈雲極有所鬆口,而是看著她誌在必得道:“隻要留著你,驪淵丹書我自然會得到,沈雲極說的沒錯,他必死無疑!”


  他說完轉身一邊若無其事的走向了太師椅,一邊對景知爍漫不經心道:“你在他身上捅幾個窟窿,然後將他埋入土中,我要讓他自己親身感受著血液流盡而死。”


  麵對景知焰喪心病狂的折磨,沈雲極巍然屹立如如不動,景知爍出手狠辣的在沈雲極身上連著捅了幾刀,雖然都不是要命的地方,但是卻血流不斷。


  月晗在一瞬間拚盡全力掙脫束縛,撲到沈雲極麵前將景知爍推開,隨後將沈雲極緊緊抱住淚水漣漣道:“雲極,我不要你死,你若死了,我決不獨活……!”


  此時土坑很快挖好,足有一米多深,景知焰親自上前將月晗從沈雲極的身上拉開,沈雲極亦被景氏侍從押解著要推入坑中。


  沈雲極伸手撫著月晗的臉,眉宇間盈滿了深情與愛意:“到底成親時頭上的發冠是摘不得的,你我果然一場姻緣未能得個善終,當初是我摘了你的發冠,也說過若是因此有什麽麻煩,自有我擔著,如今我也算是言而有信了!”


  “不要……雲極,雲極……”沈雲極話音剛落,就被幾個侍從不由分說的綁了沈雲極將其塞入坑中,月晗伸手想要抓住沈雲極,卻被景知焰死死的拽著,一切掙紮都變得徒勞。


  伴隨著一鍬鍬泥土在沈雲極身邊落下,土坑逐漸被重新填了起來,而沈雲極的半截身子連同手臂,如同栽蘿卜一般,就都被死死的固定在了土裏,再也無法挪動半分,而肩頭後背的傷口,鮮血不停的往出淌,血液混合著泥土,將一襲白衣染的汙穢不堪。


  “雲極,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我還有許多話沒有跟你說,還有許多事你並不知道,雲極……”她不停的哭喊著掙紮著,想要掙脫控製去救沈雲極,而景知焰緊緊的抓著她,冷眼看著沈雲極的慘狀,根本沒有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


  在場眾人看著觸目驚心,沒有一人敢為其與景知焰反抗,釋流雲幾次想要衝出去阻止,奈何被釋流照釋流暉抓著不鬆手,他沒想到沈雲極會為了救自己,為了救月晗而犧牲自己,這一刻,他正真的明白了沈雲極對月晗刻骨的情義。


  別無它途。我們都曾經過孤獨而涼暗的歲月,也曾一腔孤勇仗劍紅塵,即便明知愛的盡頭是懸崖,是深淵,是萬劫不複,卻依然甘願一意孤行奮不顧身。


  此生固短,但無你何歡!


  頭頂的天空中,一道觸目驚心的閃電衝破了鉛雲密布的黑暗,將天幕撕開了一道銀蛇般的缺口,緊接著一聲霹靂帶著雷霆萬鈞之勢響徹天地間,震的地動山搖,傾盆的大雨頓時傾瀉下來,將這群山萬壑山勢奇絕的青川澆灌。


  孤雲台烈火焚燒的大坑裏,大雨將火焰澆滅,坑底的灰燼與屍骨混合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哪些是柴哪些是人,也早已辨不清誰是誰。


  大雨突如其來,景知焰也沒有了繼續再留在孤雲台的興致,他命人將所有人都帶離了孤雲台,送往景氏的地牢,月晗望著被留在風雨裏的沈雲極各種掙紮哭喊,終究也無濟於事,還是被景知焰親自帶走,而沈雲極望著她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裏逐漸被雨水朦朧,直到徹底消失,被大雨衝刷的臉上早已紅了眼眶,淚水與雨水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孤雲台恢複了平靜,隻有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隻有被困在泥土中的沈雲極和十幾個熟悉的英靈。伴隨著身上血液的流失,以及雨水的澆注,沈雲極隻覺得自己越來越冷,倦意越來越濃,眼皮越來越重,但是他心中清楚,一旦閉上眼睛,他這一生便到此為止了。


  在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一臉慈嚴的秋月,仿佛看到了溫柔淡雅笑意嫣然的宋月晗,她們聲聲喚著:雲極……


  景氏地牢裏,眾人都被關在一起,月晗靠在鳶尾的懷裏,雙目空洞,隻是無聲的淌著眼淚,此時此刻,就連守在她身邊的釋流雲,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去安慰她,因為釋流雲心裏清楚,她對沈雲極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一切,如今沈雲極落得慘死,對於她而言,如同將其一顆心活生生的挖了去。


  她想到沈雲極此刻在孤雲台的慘狀,心如刀絞肝腸寸斷,地牢中燭台的油燈孤零零的跳動著,而她留著生命的最後一息明滅,隻想再見晞瑤一麵,然後便追隨沈雲極而去。


  彼時,夜雨滂沱的山路上,一匹烈馬載著兩個人一路疾馳直奔上山,烈馬一聲嘶鳴,在景府門前停下,景知煜與晞瑤二人顧不得雨打風吹,翻身下馬直奔府中,府門上的侍從一見,忙迎了上來,景知煜一臉嚴肅道:“月晗在哪裏!”


  侍從對景知煜不敢隱瞞,隻能如實相告:“在孤雲台地牢……”


  侍從話音沒落,景知煜與晞瑤二人已經望著孤雲台飛奔而去,孤雲台地勢險惡地處偏僻,很少有人走動,縱然二人入地牢時有幾個景氏的守衛,但以景知煜在景氏的地位身份,也沒有人敢阻攔。


  所以,當二人滿身風雨突然出現在月晗眾人麵前時,地牢中的眾人都大吃一驚,宋君儒更是看到晞瑤就放聲痛哭。


  “姐姐,姐姐……!”晞瑤一眼看到月晗的樣子,心中頓覺不妙,剛一開口,眼淚就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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