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伴隨著她話音落下,撐著的紙傘緩緩抬起,露出了那清豔脫俗,如花似玉般的容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恍若天人,明豔的不可方物。
怒罵的男子頓時看直了眼睛,一時竟忘了說話,車裏坐著的人突然聽不見動靜,不耐煩的掀起簾子問聲“怎麽回……事……”,隻是沒等話音落下,一雙眼睛就被雨裏立著的晞瑤勾了去。
晞瑤見是馬車裏坐著的男子,大約二十出頭,麵如冠玉,目如朗星,氣宇軒昂,透著尊貴不凡之氣,頭戴一頂白玉冠,身穿玄色錦袍,上麵以金線繡著穿花雲紋,憑借晞瑤出身世家的眼界,一猜就知道是皇家顯貴。
她赤著雙腳踏著雨水往前走了兩步,有些瑟瑟發抖的說道:“奴家不小心衝撞了貴人的車駕,還請貴人大發慈悲饒奴家一命。”
男子將晞瑤自下而上打量一番,有些神往道:“姑娘衣著單薄,還請上車來說話。”
晞瑤聞言款款的福個身,踏著雨水一步步走向了馬車,就在晞瑤上馬車不久之後,馬車徑直調頭折返離去。
光陰恍若一瞬,轉身滄海桑田,曾憶最初相遇,天高地遠濃霧淡煙,曾在執念裏枉負的深情,最終在茶涼花落的路口走散,後來才知道,好夢難留,往事如煙,即便坐守孤城,也難再共秋水長天。
一夜秋雨蕭瑟,幾處離合悲歡。
當黎明的曙光將長夜驅散,當微涼的秋風帶走了滿地的落葉,伴隨著城門吱呀呀的打開,城裏城外川流不息趕早集的人們,拉開了新一天的帷幕。
月晗自從得知沈氏滅門,蜷縮在牆角一夜無眠,好不容易挨到開城門,拖著疲憊且冷的瑟瑟發抖的身軀,步履匆匆的朝著城外走去。
青川城的城門外守著景氏的人,對進出城中的人細致盤查,就在月晗剛通過盤查,身後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隨後一道有些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金陵郡王的車駕,也是你們可以隨便盤查的!”
月晗聞言下意識轉身看了一眼,隻是月晗並不知道,這馬車就是昨夜長街上的馬車,而馬車裏坐著的,除了身份顯赫的金陵郡王之外,還有她此刻一心要找的晞瑤。
晞瑤已然換上了一身豔麗華服,端然的坐在馬車裏聽著外麵的動靜,素淨的臉上淡漠又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緒。
景氏的人自然不敢強行盤查金陵郡王的馬車,而他們也絕對不會想到晞瑤與金陵郡王攪合在一起,因此隻能放行,莊嚴持重盡顯顯赫的馬車,從站立在路旁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月晗麵前呼嘯而過,二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彼時馬車裏的晞瑤也並不知道,她費盡心機此去江左尋找的姐姐,其實近在咫尺。
月晗與晞瑤就這樣在青川城的城門外錯過,同樣是前去江左,一個是寶馬香車錦衣玉食,一個是風餐露宿食不果腹,誰又能想到,這兩個人的曾經,一個是江南才女,一個是世家千金。
話說宿醉的景知焰在桃夭樓醒來,撐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忍著頭痛欲裂爬起來,看到自己丟落一地的衣袍時,頓時吃了一驚,隨後揉著額頭,拚命回憶昨夜發生的事,才零零星星的想起了一些片段,他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抓痕,頓時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對鳶尾做了什麽,當下懊悔不已的一拳砸在了床榻上。
這時景知爍的敲門聲傳來,景知焰顧不得再多想,起身將丟在地上的衣袍撿起,卻發現衣袍下靜靜躺著一張畫像,他在看到畫像的一瞬間,整個人都變的異常緊張起來。
景知焰忙將畫像撿起,一雙銳利的眸子注視著畫上的人,眼波越陷越深,此時周遭的世界於他而言仿若消聲了一般,他的世界裏電閃雷鳴。
景知爍敲半天門不見動靜,心裏一緊張正要衝進去,卻與猝不及防開門的景知焰撞個滿懷,景知爍捂著腦袋道:“大哥,怎麽叫你半天……”
沒等景知爍的話說完,景知焰一臉霜雪帶著千鈞殺意道:“讓老鴇來見我!”
景知爍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景知焰一大早變了臉色,有些不安道:“現在?”
景知焰攥著畫卷的手止不住的發抖,隱忍著怒意道:“現在,立刻,馬上!”
景知爍見景知焰真動了火,也不敢多問,忙跑去找老鴇,不多時,老鴇跟著景知爍進來,景知焰正背對著門握著畫卷負手而立,老鴇聽景知爍說景知焰動了怒,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因此滿懷忐忑不安的福身道:“景大公子早。”
景知焰聞聲陡然轉身,同時手臂一抬手中的畫像自然打開,景知爍一看恍然大悟,頓時預感到了情況不妙,擔憂的眼神看向了老鴇,老鴇看著畫像一頭霧水,景知焰山寒水冷的聲音傳來:“畫上的人,可在你這裏?”
老鴇尚且不知道晞瑤偷跑的事,因此點點頭道:“在,在,昨夜本來是想安排她陪公子的,奈何這丫頭性子倔,尋死覓活的不肯來……”
對於老鴇的不知死活,景知爍不忍直視的捂上了眼睛,景知焰極力壓抑著心頭的殺意,打斷她的話接著問道:“人在哪裏,我要見她!”
老鴇看景知焰對晞瑤感興趣,又是高興又是擔憂,但又不敢違逆,隻好忙帶路道:“就在後院,公子跟我來。”
老鴇帶著景知焰景知爍直奔後院,來到了晞瑤住的房門前,老鴇有些忐忑道:“昨夜為了公子,這丫頭多少吃了點苦頭,還請公子……”
沒等老鴇的話說完,景知焰撩衣袍一腳將房門踹開,同時緊張的喊了聲:“晞瑤……!”
景知焰衝入房間,房間裏早已空無一人,滿屋狼藉隻剩一地被撕毀的衣衫,景知焰頓時怔在了原地。
景知爍和老鴇隨後進來,見空無一人,景知爍亦緊張起來,忙問道:“人呢?”
老鴇也是吃了一驚,她哪裏能想到,昨夜晞瑤遭了那麽大的罪還能偷跑,因此慌亂不已道:“昨夜還在的,我,我真不知道……”
景知焰一手攥著畫卷,一隻手緩緩從地上撿起了晞瑤貼身穿著的肚兜,他將肚兜緊緊的攥進手裏,一步步走向了那皺巴巴淩亂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