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淒迷
沈雲極在一瞬間伸手扒開人群就要衝出去阻攔,卻被身邊的子睿及時抱住手臂阻止,並說道:“公子,您現在出麵,這事情就更複雜了……”
子睿說話的功夫,金陵郡王已經將月晗抱上了馬車,隨後帶著王府親衛揚塵而去。
沈雲極自從在潯陽城得到月晗未死的消息,便將尋找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乞丐叫花子身上,他哪裏能想到,月晗中間出了這麽多的變故,又如何能想到,生死一別再見,月晗竟是以殺人掏心的花魁身份出現。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他心心念念找的月晗,竟與他的人對簿公堂,所有加注在月晗身上的痛苦,竟全都出自於自己的手,他一邊尋找她,卻一邊將她推向了鬼門關!
想到此前種種,想到月晗潯陽城當街被扒衣服,受胯下之辱,想到被高掌櫃施暴,想要前一刻生生被嚴刑逼供,想到她已成為了金陵郡王的寵姬,沈雲極的心承受著被撕裂般的疼痛,如同一隻烏龜被活生生的揭掉了外殼,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體內的氣血逆行遊走,他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噴薄而出,子睿忙攙扶住,緊張的喊聲公子,沈雲極一手壓著胸口,一雙深邃的幽芒望著金陵郡王馬車離開的方向,低沉且隱忍的聲音道:“查,金陵郡王在何處下榻!”
彼時,在長街疾馳的馬車上,昏迷的月晗靜靜靠在晞瑤的懷裏,晞瑤緊緊的攬著她,眼淚啪啪的往下掉,坐在一旁的金陵郡王看著晞瑤的樣子,神色間帶著幾分不忍道:“你不必太過擔心,她隻是疼暈過去了,一會兒回到別院,本王安排禦醫為她醫治。”
晞瑤聞言點了點頭,片刻之後,不舍的目光才從月晗蒼白的臉上挪開,抬頭看向了金陵郡王,微微收斂悲傷神色,說道:“今日這事,多謝王爺及時出手相救,王爺於我姐妹有再造之恩,離恨今生無以為報,來生當牛做馬一定償還王爺恩情!”
金陵郡王一聽,不禁笑著搖搖頭:“一聽這話便知都是托詞,若真要報恩,何需來生?”
晞瑤頓時一怔,看著金陵郡王有些不明所以,金陵郡王流光溢彩的容顏散發著奪目的光輝,注視著晞瑤一臉明朗道:“你隻需告訴本王,你到底叫什麽名字,本王便算你報恩了,如何?”
晞瑤聞言收斂目光,垂眸的瞬間,眼底一片清冷:“王爺,名字不過是一個稱謂,王爺何必於此執著?”
麵對晞瑤的婉拒,金陵郡王並沒有生氣,而是深吸一口氣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道:“知道你也不會說,隻是如今經此一事,隻怕整個青川都知道你姐姐才是花魁離恨了,你又要以什麽名字示人?還有一事,當日在金陵時,你與本王說,你要來青川報仇,難不成就為了殺一個賭坊的掌櫃?”
關於名字的事,晞瑤沒有答複,隻是說道:“高掌櫃隻是個意外。”
金陵郡王注視著她清冷的容顏,盯了片刻道:“這麽說,你真正的仇人還沒有解決?”
晞瑤沉默不語,亦不再看金陵郡王,金陵郡王見狀,已經了然於胸,他靠在牆壁上,雙手抱臂道:“其實,你是本王的女人,你若真想找誰報仇,本王完全可以幫你解決,又何需你親自出麵?”
對於金陵郡王的話,晞瑤沒有反駁,亦沒有辯解,而是默認道:“王爺救我於落難之時,這份恩情我已經感激不盡,但對於青川的這一段舊事,我還是要自己了結,還請王爺不必因此費心。”
金陵郡王沒有再說什麽,而晞瑤看似平靜的臉上神色淡漠如常,但無人知的心裏卻是卻是一片蕭然淒切,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因為這個人,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到最後,她成為了別人的女人,而那個別人,卻並不姓景。
夜未央,星河寂靜,落雪成殤。
青川城外,通往景府的山路上,一騎絕塵,直奔景府。
伴隨著這一道匆忙的身影直接奔入景府,最後入了景知焰的房中,景知焰正獨坐書案前,借著案頭燭台的光芒,看著手中的信函,景知爍正站在一旁。
“稟家主,徽州送來急件!”侍從急忙從懷中取出信件呈上,景知爍伸手接過打開一看,頓時眉頭緊鎖,他揮手讓送信的侍從退下,對景知焰道:“大哥,徽州也失守了……”
景知焰聞言,猛的將手中的書信攥進了手心,狠狠的丟在了地上,景知爍見狀亦神色凝重道:“就知道敦煌沈氏不除,必成後患!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我們占據幾大世家的人馬節節敗退,如今就連最後的徽州都不保,如此看來,隻怕這些世家聯盟下一步就該圍剿青川了!”
景知焰起身站在窗牽負手而立,眉頭緊鎖沉默片刻道:“想要圍剿青川,他們還沒那個本事,吩咐下去,安排弓箭手從明日開始,將所有上山的路全部設伏,隻要世家聯盟的人敢踏足一步,殺無赦!”
景知爍一聽忙點頭道:“好,我一會兒就去安排!”
景知焰望著窗外微微頷首,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身道:“聽說桃夭樓近來不太平,還發生了命案?”
景知爍點頭道:“是,據說是麗娘從金陵新買來的花魁,殺死了錢來賭坊的高掌櫃,這事最後還是金陵郡王出麵擺平的。”
景知焰走到書案前,從一堆書卷裏找出了一張花箋擒在兩指間,說道:“碰巧,昨日桃夭樓這位花魁給我送上了這一張花箋,邀我前去一見,你知道,那個地方是我此生再也不願意踏足的地方,但這位能殺人取心的花魁,還是值得一見的,明日你便替我去走一趟吧!”
景知爍聞言,從景知焰手中接過了花箋,答應道:“大哥放心,這花魁是人是鬼,我一看便知。”
景知爍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鳶尾的敲門聲,他忙轉身去開了門,鳶尾道聲“二公子”,隨後走了進來,三個月的時間,鳶尾看上去豐潤了不少,景知爍見鳶尾給景知焰端來了熱茶和點心,於是笑道:“鳶尾現在都快成為景府的半個女主人了,不僅照顧大哥飲食起居,還要打理府中內務。”
景知焰見鳶尾進來,臉上的凝重當下收斂了幾分,鳶尾淡淡一笑,恭敬道:“二公子如此讚譽,奴婢領受不起,為府中盡力是奴婢分內之事。”
景知焰重新在書案後坐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說道:“這些年你為我們兄弟成就霸業付出不少,他如此讚譽,你當得!”
景知爍看著鳶尾和景知焰,臉上不自覺浮上了姨母笑,說道:“那沒什麽事的話,你們聊,我就不在這裏礙眼了!”
景知爍說完轉身就要離開,鳶尾卻止住道:“二公子且留步。”
景知焰和景知爍幾乎同時看向了她,她微微垂眸,語氣恭敬道:“奴婢來,是有件事情,想跟兩位公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