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海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
月晗與沈雲極的房門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打開,二人不約而同的跨出了房門,就見一襲僧袍的釋流雲撐著傘站在院子裏,身邊隨同的是永寧子睿和沈鴻熙,子睿見沈雲極出來,忙來到了沈雲極近前,沈雲極在看到釋流雲時,眉頭微微一皺,隨後側臉看向了月晗。
月晗見來的人的確是釋流雲,吃驚之餘亦有些尷尬,這真是怕啥來啥,這時沈鴻熙道:“流雲師不惜傾杏林寺之勢隻為要見你,你到底是驪淵界炙手可熱的人物,好在沈某並未為難你,若不然隻怕流雲師不惜要與沈某為敵了!”
沈鴻熙的語氣裏無不透著陰陽怪氣,釋流雲一把傘遮住了瀟瀟雨水,一襲輕灰色的僧袍,外麵罩著紅褐色的袈裟,挺拔的身姿玉樹臨風,禪寂的容顏眉目成書,一雙靜若平湖的眼眸,靜靜的望著月晗,目光裏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溫潤,同時透著不言而喻的無所畏懼。
月晗在一瞬間有些無措,但看著風塵仆仆的釋流雲,還是顧不得自己隻穿著單薄的寢衣,緊走幾步迎上了釋流雲,釋流雲亦忙上前用紙傘為她擋住了雨水,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色,心疼道:“月晗,我來了。”
她迎上釋流雲的目光,微微的點了下頭,隨後釋流雲轉身對沈鴻熙恭敬垂眸道:“多謝沈家主對月晗容情。”
沈鴻熙冷哼一聲道:“別,沈某可是當不起流雲師這一聲謝,隻望流雲師見好就收,以後不要再以杏林寺給沈某施壓便是。”
沈鴻熙說完拂袖離去,釋流雲轉身溫柔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月晗,這時一陣冷風襲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忙挽了釋流雲的手臂道:“難為你為我如此跋涉,先回屋再說。”
月晗說著話與釋流雲撐了傘轉身回了房間,沈雲極親眼看著月晗自然的拉著釋流雲將其帶回了房間,想到此前她對自己的種種躲避抗拒,一顆心再次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於是在月晗回房之後,他也轉身回房,並將房門啪的一聲重重的關上。
此刻站在院子裏的便隻剩下了看熱鬧的永寧,永寧本以為釋流雲和沈雲極宋月晗三人會引發一場硝煙,誰知連個火星子都沒有看到,正當她覺得掃興,突然看到沈雲極罕見的暴露出情緒,眼珠子頓時一轉,計上心頭。
房間裏,月晗披了件外袍給釋流雲倒了盞熱茶遞了過去,待其接過,她才在釋流雲對麵的椅榻上坐了下來,溫潤的神色間有些不安道:“剛才沈鴻熙說你以整個杏林寺向他施壓,這是怎麽回事?”
釋流雲溫潤一笑道:“他本是不想讓我見你,我告訴他若是他同意讓我見你,陪伴你幾日,以後整個杏林寺便對他馬首是瞻,若不然我便親自赴京麵見陛下,請求恩準杏林寺退出驪淵世家,你也知道,如今正是驪淵侯之位最敏感的時候,沈鴻熙可不想擔一個逼迫杏林寺退出驪淵世家的名聲,因此他隻能答應,讓我在柳府陪伴你幾日,直到他們啟程回敦煌。”
月晗聽了點點頭,但依舊不認同道:“如此與沈鴻熙公然對抗,對你對杏林寺都沒有好處,以後不要這樣了,更何況我在這裏一切安然,你放心就是。”
釋流雲輕輕的歎息一聲道:“你若能安然,我倒也不必這麽急著趕來了,別人不知,我還能不知嗎?你這看似溫順,實則倔的厲害的性子,怎麽可能輕易交出驪淵丹書以換自己安然?沈鴻熙是什麽人,他得不到驪淵丹書,又怎肯善罷甘休?如今,你還要瞞著我嗎?”
月晗聞言不禁溫潤一笑:“如今看來,倒是太熟了也不好,什麽事都瞞不過去,也罷,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瞞你了,眼下秋月夫人為了讓我說服雲極娶永寧郡主為妻,我不答應,她便給我灌了一碗藥,你看看這藥可有解法?”
釋流雲一聽她被灌藥,當下緊張了起來:“灌藥?什麽藥?你可有哪裏不舒服?”
月晗忙拉了他重新坐下,溫和道:“你先別急,這藥倒是一時半刻要不了命,就是有些麻煩。”
隨後她將有關於藥的事,以及沈雲極的檀香為誘引的事都告訴了釋流雲,釋流雲聽完雖然沒有手忙腳亂,但依舊眉頭緊鎖道:“這秋月夫人對付起人來倒是一點都不手軟。”他說到這裏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接著道:“來,伸出手來,我先想辦法給你將這藥化解了。”
月晗點頭伸出了手腕擱置在小桌上,釋流雲伸手搭了脈,凝神屏氣專心的為其診治,這時突然傳來了幾聲敲門聲,同時子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少夫人,公子讓子睿來,有幾句話想問少夫人。”
釋流雲看向了月晗,她輕籲一口氣道:“隻要來的不是沈雲極,我就謝天謝地了。”隨後對子睿道:“進來吧。”
子睿應聲推門進來,見釋流雲正為月晗搭脈,因此不動聲色的恭敬行禮道:“少夫人,公子讓屬下來問少夫人,可需要給流雲師另行安排房間?”
月晗回頭看看更漏,見夜已深,於是淡然道:“夜深了,就不必再驚動人了,流雲師今夜就在我房中將就一夜吧。”
她說著話征求的目光看向了釋流雲,釋流雲微微頷首表示同意,子睿在一瞬間有些怔然,隨後接著道:“那可需吩咐小廚房,為流雲師準備些吃食?”
釋流雲溫和道:“不必麻煩了,出家人過午不食,替貧僧謝過雲極公子的好意。”
子睿隻能答應一聲轉身離開,釋流雲收回手道:“好在你服了這藥時日短,尚且好控製,我先用銀針將淺表的藥逼出來,待明日我再研製解藥,為你徹底化解。”
月晗點點頭說道:“你連日來奔波辛苦,今夜你就在床榻上安置吧,我在椅榻上,正好也方便你施針。”
釋流雲微微一笑起身扶了她的手臂將她攙扶至床榻前坐下,溫潤道:“隻要看到你安好,我奔波的辛勞便早已蕩然無存了,你安心躺下歇息,我為你施了針去椅榻上躺會兒便是。”
月晗沒有再堅持,因為她知道堅持也無濟於事,於是乖乖上床躺下,釋流雲取了隨身攜帶的針包在月晗的身邊擺開,然後為月晗用上了銀針。
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依舊是子睿的聲音:“少夫人,公子命我過來給流雲師送張錦被,公子說更深露重,怕流雲師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