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黯相望,斷鴻聲裏,立盡斜陽
釋流雲聞言不經意的看向了月晗,禪寂的臉上覆上了一層微不可察的陰沉:“我竟不知,雲極公子何時對我如此關心備至了。”
月晗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無奈一笑道:“他對你的關心何時少過?”
她說完再次讓子睿進來,子睿果然抱了一床錦被,看著正在為月晗專心施針的釋流雲,有些不安道:“少夫人,被子給您放在哪裏?”
月晗朝著椅榻看了一眼,說道:“就放椅榻上吧。”
子睿答應一聲將被子放在了椅榻上,並勤快的幫其將椅榻上的小桌搬走,又將被子展開,利落的為收拾出了一個床鋪,待他收拾完,月晗接著道:“子睿,我這裏什麽都不缺了,什麽也不需要了,你回去侍奉公子早些歇息吧。”
子睿當然明白月晗的意思,隻能點頭答應轉身離去,釋流雲為月晗用完了最後一枚銀針,貼心的為她蓋好被子,神色如常道:“你倒是能笑的出來,可見你心裏還是有他的。”
月晗沒有反駁亦沒有辯解,隻是平靜道:“他是我的夫君,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此時沈雲極的房間了,沈雲極可沒有月晗的淡定溫潤,聽子睿匯報完隔壁房間的情形,沈雲極撩衣坐在床榻邊,雙手撐著膝蓋,一臉霜雪帶著醋意道:“我沈氏難不成都請不起個郎中嗎?需要他巴巴的過來又是搭脈又是施針的。”
子睿明知沈雲極吃醋,隻好安撫道:“公子,流雲師來也是好事,最起碼少夫人能過幾日安然日子不是?”
沈雲極氣哼哼道:“哼,他們倒是安然了,你公子我不安然,不行,我要親自去請流雲師來與我同住!”
子睿一聽忙攔住道:“哎呦,好我的公子,您瞧瞧您現在的樣子,這還是平日裏不苟言笑的清冷主子嗎?您可是一著急都方寸大亂了呢!且不說流雲師與少夫人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您這一過去鬧,倒顯得公子對少夫人不信任了,這不是平白的給您和少夫人添堵嗎?”
子睿的話讓沈雲極得到了片刻的理智,但心頭的醋意還是讓他止不住的生氣,尤其想到月晗親口承人心裏還放著釋流雲,更是貓抓般的難受,子睿看著亦是焦心不已,但又無計可施,隻能勸慰著沈雲極上床安寢。
沈雲極這邊人雖然睡下了,但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而隔壁的月晗,在釋流雲為施針之後,很快便睡意襲來,釋流雲為其將身上的針都取掉,她翻個身便睡了過去,釋流雲為她蓋好被子,也回到椅榻上躺了下去。
望處雨收雲斷,憑闌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涼。水風輕,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
難忘,文期酒會,幾孤風月,屢變星霜。海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念雙燕,難憑遠信,指暮天,空識歸航。黯相望。斷鴻聲裏,立盡斜陽。
就在釋流雲剛有了睡意,一陣敲門聲再次傳來,釋流雲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見月晗沒有被吵醒,神色間略微放鬆了一些,但眉頭卻是緊鎖,他起身來到房門前,一邊開門一邊縈著不悅道:“沈雲極,你還有完沒完……”
釋流雲話音未落,房門打開,卻看到門外站著的並不是沈雲極,而是侍奉沈鴻熙的青黛,釋流雲微微一怔,青黛恭敬福身道:“奴婢見過流雲師,深夜打擾多有得罪,還請流雲師見諒。”
釋流雲的神色恢複如常,單手合十道:“不知青黛姑娘來,所為何事?”
青黛恭敬道:“永寧郡主突發頭痛舊疾,如今疼痛難當,聽聞杏林寺醫術超群,家主命奴婢來懇請流雲師能夠前去為郡主診治一二。”
釋流雲一聽微微皺眉:“永寧郡主千金之軀,如今也已深,貧僧身為出家人,前去恐有不妥,還請郡主請醫官前來診治。”
釋流雲直接回絕,青黛卻說道:“若是一時半刻能請醫官來,家主也就不讓奴婢來請您了,誠如流雲師所言,郡主千金之軀,若有什麽閃失,隻怕都擔待不起不是?若到時候流雲師因此落個見死不救的罪名,豈不冤枉?”
釋流雲無奈,他雖然一萬個不願意去,但是為了不多生枝節,也隻好點頭答應:“也罷,貧僧且隨姑娘去瞧瞧。”
釋流雲說完出了房門,轉身將房門輕輕關上,然後撐了傘跟隨青黛離去。
釋流雲的離開,熟睡中的宋月晗並不知道,而沒有睡著的沈雲極,聽到說話聲,披了件衣裳開了房門,就看到釋流雲跟著青黛離開的身影,於是也沒有在說什麽,轉身回了房間。
釋流雲跟隨青黛來到永寧的住處,剛進院子,就聽到房間裏永寧之哩哇啦的叫聲,房間裏燈火亮如白晝,釋流雲進了房間,房間裏沈鴻熙帶著一眾侍女站了一地,屏風隔著的床榻,秋月與應王正坐在床榻邊安撫著打滾的永寧。
“家主,流雲師來了。”青黛朝著沈鴻熙恭敬的稟報一聲,沈鴻熙忙轉身看向了釋流雲,釋流雲雙手合十道:“沈家主。”
沈鴻熙一把握了釋流雲的手腕神色嚴肅道:“流雲師,郡主千金之軀,前挽不能有事,還請流雲師務必盡力。”
釋流雲一臉溫潤道:“沈家主放心,貧僧一定竭盡所能。”
屏風裏的秋月聽到釋流雲來,忙對永寧道:“郡主莫怕,流雲師來了,流雲師醫術高超,定能根治郡主頑疾,從前雲極幾次危在旦夕,都是流雲師妙手回春的!”
永寧聽了果然鬧騰的聲音收斂了一些,釋流雲將秋月這些話聽在耳中,想到秋月給月晗灌藥的事,他真是後悔當初給秋月解毒,為沈雲極醫傷,他在這裏走神的功夫,應王已經出來,他將釋流雲上下打量一番,一臉擔憂道:“流雲師,小女就拜托禪師了!”
釋流雲沒有說話,隻是恭敬合掌躬身,然後由青黛帶著繞過屏風來到了床榻前,秋月見狀也忙起身讓出了位置,永寧哭鬧的一雙眼睛紅腫,看到釋流雲時掙紮著爬起來,伸手拽住釋流雲的衣袖道:“禪師救我,求您救救我,好痛,真的好痛!”
釋流雲忙將自己的袍袖收回,對永寧恭敬道:“還請郡主躺好,貧僧先為郡主搭脈。”
永寧隻好收回手依言躺好,釋流雲單膝跪在床榻邊伸手搭了脈,片刻之後起身道:“郡主隻是受了寒,引發了頭痛,貧僧開一劑驅寒藥,郡主服下後好好睡一覺便可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