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爐香隔斷年時影，未必新愁是舊愁
在場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雲極的身上，沈雲極巍然屹立，如一棵傲雪淩霜的青鬆波瀾不驚如如不動，他朝安平帝恭敬拱手行禮道：“回稟陛下，雲極不才，這些年書畫禮樂騎射也都貪慕了一些，所學略知一二，今日驪淵問鼎，雲極便以此六藝，鬥膽與在場的眾位世家家主請教一二。”
??安平帝一聽，注視著沈雲極的目光又深了幾分：“雲極公子的意思是，你要憑借六藝問鼎驪淵侯？”
??沈雲極神色如常道：“正是，若雲極僥幸，以此六藝奪得魁首，懇請陛下恩準，讓雲極憑借驪淵丹書承襲驪淵侯。”
??安平帝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孤應允就是，隻要你以六藝勝出奪得魁首，孤便遵照驪淵丹書，敕封你為新一任驪淵侯！”
??沈鴻熙一聽頓時著了急，忙出聲道：“陛下……”
??隻是他話沒說完，就被安平帝抬手止住：“驪淵丹書，是孤當年對江左宋氏大小姐的承諾，既然宋小姐將此丹書留給了雲極公子，孤便該兌現承諾，更何況驪淵侯乃驪淵世家之首，若雲極公子真能一人以六藝獨占鼇頭，這才是驪淵侯當之無愧的人選。”
??安平帝說到這裏，頓了頓又對沈雲極道：“隻是雲極公子，孤也有句話放在這裏，若是你憑借六藝問鼎驪淵侯失敗，這驪淵丹書，孤可就收回了，驪淵侯之位，也將由此前就已經選出的沈家主承襲，你可想好了？”
??沈雲極恭敬道：“雲極遵旨。”
??安平帝勾唇一笑：“好，那便開始吧！”
??“是。”沈雲極答應一聲，安平帝已經轉身回到了廳堂重新落座，而沈雲極原地轉身，清冷的目光靜若深海，目空無物道：“不知哪位家主先來賜教？”
??驪淵世家的眾位家主互相看著彼此，都有些拿捏不定，釋流雲看向了晞瑤，不高不低的聲音道：“書畫禮樂騎射，這幾項在各世家中那可都是傳家立世之本，如今他一人獨挑六藝，若是輸了，月晗的一番用心付之東流，若是僥幸奪魁，那這些敗下來了世家，便與他算是結下了仇怨，這一次較量，怎麽說對他而言都不是萬全之策。”
??晞瑤冷豔的容顏覆著淡淡的霜雪，目光注視著沈雲極，淡漠道：“隻怕流雲師多慮了，爭奪驪淵侯，本就是各憑本事，要我說各大世家早就該融會貫通，互相取長補短，否則何談公平可言？”
??釋流雲聽了微微一笑道：“阿瑤，你這麽想，別的世家可未必願意這麽做。”
??晞瑤漫不經心道：“那就要看他們有沒有本事，繼續守著這一席之地了！”她說完衣袖一揮站了起來，對沈雲極道：“書畫禮樂騎射，江左宋氏就占了其中書禮兩項，不如就由我來先與雲極公子切磋一番。”
??晞瑤突然出聲，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安靜了下來，沈雲極迎上晞瑤的目光，玉質金相的容顏是一如既往的沉寂，看不出絲毫的情緒，隻是拱手道：“不知宋家主，要先比試哪一項？”
??晞瑤款步來到近前，率先給安平帝行了禮，隨後道：“儀禮是每一個人立身處世的根本，這個就不必比了，今日我隻以書來與你切磋一二。”
??安平帝微微點頭道：“江左宋氏的書法獨領風騷堪稱精絕，就以書法比試吧！”
??沈雲極恭敬道：“是。”
??很快有內侍在庭院禮準備了兩張長桌，上麵備好了文房四寶，晞瑤與沈雲極各占一張，晞瑤在提筆前說道：“我們兩局定勝負，一局比行楷，一局比梅花纂字，如何？”
??沈雲極神色如常道：“悉聽尊便。”
??晞瑤見沈雲極應允，便沒有再說什麽，提筆沾墨略一思索開始書寫，下筆利落筆走龍蛇，另一邊隻見沈雲極雙手執雙筆，雙筆沾墨落在同一張紙上，這一幕不禁讓在場的柳玉露和釋流雲第一時間想到了曾經在飛天樓時，以三篇書法豔壓全場獨占鼇頭的宋月晗。
??當晞瑤落筆時，沈雲極也剛好落筆，宮人帶著內侍來到近前，分別將二人的書法展示出來，隻見晞瑤一筆雋逸的行楷書就“秋月春風行處有，蒼苔濁酒醉時休，人生雖異水同流”，而沈雲極則一邊行楷寫著“繁花似錦覓安寧，淡雲流水渡此生”一邊梅花篆字同樣寫著“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晞瑤在看到沈雲極雙筆落墨寫下這兩句話時，冷豔的目光理是難掩的震驚，而在場眾人也都不約而同的對沈雲極的書法讚不絕口，安平帝來到近前，兩邊看過之後不禁含笑讚許道：“江左宋氏不愧是詩書名門，宋家主年紀輕輕，一筆墨寶竟絲毫不顯柔弱，當之無愧的大家風範。”
??晞瑤聞言忙收斂神色恭敬福身道：“陛下謬讚，晞瑤慚愧。”
??一旁金陵郡王的目光投向了晞瑤，眼神裏都是讚許與寵溺，仿佛天上地下無人能及晞瑤分毫。
??安平帝轉臉看向了沈雲極，不禁連連點頭道：“雲極公子倒是真的讓孤出乎意料，沒想公子對書法竟有如此深的造詣，且不說一心二用本就是常人很難做到，單說這兩種書法，無論行楷還是梅花篆字，隨便拿出一種，都絲毫不遜色學術專攻的宋氏，宋家主以為如何？”
??晞瑤轉身看著沈雲極的字，神色認真道：“此番與雲極公子的較量，晞瑤願賭服輸。”
??晞瑤的話頓時掀起了一陣唏噓聲，晞瑤將目光轉向沈雲極，接著說道：“實不相瞞，若非現場比試絲毫沒有作弊的可能，晞瑤都要懷疑這一筆字是不是雲極公子用了別人的墨寶來代替。”
??安平帝不禁疑惑道：“哦？宋家主此話怎講？”
??晞瑤轉身恭敬回複道：“回稟陛下，因為雲極公子這一筆字，與晞瑤的姐姐宋月晗所寫，幾乎如出一轍，相信在這世上，能同時寫出一手行楷一手梅花篆字的人，除了姐姐之外，也就隻有眼前的雲極公子了，所以，晞瑤甘拜下風。”
??燕子嗔簾不上鉤，碧天有恨笑牽牛。今生隻道圓如月，小別猶驚冷似秋。天易老，水空流，閑情早向死前休。爐香隔斷年時影，未必新愁是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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