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藥童的話猝不及防的鑽入月晗的耳中,她不禁垂眸,略顯蒼白的臉上頓時浮上了一抹蒼涼,輕輕的歎了口氣,景知煜從她的歎息聲中聽出了她情緒的變化,於是溫潤的轉移話題道:“敦煌的天氣不必江南溫潤,尤其夜裏寒涼,一會兒出去要多加件衣裳。”
??月晗微微勾唇一笑,自然明白景知煜的心意,因此道:“好,老先生的藥應該也快抓好了,我們過去瞧瞧。”
??月晗說著話下了椅榻,由景知煜攙扶著站起來,徑直朝著正在抓藥的老郎中走了過去,就在經過門口時,藥童談論的聲音再次傳來:“萬裏挑一的意中人又怎樣?最後還不是被她欺騙,盜取城防圖致使沈府一夜之間慘遭滅門……”
??景知煜聽到這裏實在聽不下去,於是淡定的出聲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兩位小哥如此背後議論他人之事,就不怕禍從口出嗎?”
??兩個藥童聞言下意識轉身,見景知煜神色沉肅隱隱散發著寒意,當下有些無措,老郎中見狀忙朝兩個藥童道:“還不趕緊過來幫忙,平日真是太縱容你們了!”
??兩個藥童急忙散去各自忙碌,老郎中替兩個藥童解釋一番後,將抓好的藥遞道月晗手中,又針對月晗的身體對二人一番叮囑之後,景知煜才帶著月晗離開。
??馬車上,月晗不禁說道:“兩個藥童有口無心,你又何必苛責他們。”
??景知煜將一件鬥篷蓋在月晗的腿上,不以為意道:“還不是怕你吃心,從前我時時事事都是選擇能忍則忍,從不會與人起爭執,大哥為此總說我隻要離開青川就是被人欺負的命,當時我並不認為大哥說的對,如今經曆了這太多的事,我才明白,有些該生的氣還是要生的,若不然委屈的就隻能是自己。”
??這是景知煜自當日景府靈堂景知焰殞命之後,第一次與月晗提及景知焰,月晗麵對景知煜心裏總有些愧疚,於是說道:“景知焰的死,你一定恨極了我吧?”
??景知煜聞言不禁低頭苦澀一笑道:“你殺害我大哥這件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但我現在想說的是,既然以後的路注定你我二人相依為命的走,我便不會再選擇忍讓,你做我的眼睛,我為你遮雨擋風,絕對不會讓你們受一點委屈,更不會任人欺負。”
??月晗看著景知煜一臉堅定認真,心裏萬千複雜,造化弄人,誰能想到到最後與自己浪跡天涯的人,竟是隔著仇恨的景知煜,她伸手握住了景知焰的手,語重心長道:“也許從當日火燒飛天樓時,就已經注定了你我之間這瀚海遺珠的情分,這不複予見的珍稀,此後山長水闊,我就是你的眼睛。”
??世事常常弄假成真,深情往往閱後即焚,太多的是非恩怨不是一句對與錯,一句愛與恨就能明辨,愛不得恨不能的感情才最折磨人。
??秋宅顯赫的府門前,沈雲極手挽永寧下了花車,踩著鮮紅的地毯在漫天紛飛的花瓣中,與永寧一步步踏上秋宅府門前的台階時,他的身後,月晗與景知煜的馬車正匆匆走過。
??一場曲終人散湮滅了從前,一場背道而馳,為所有的愛恨糾葛畫上了一個句點,就這樣,我們在彼此的生命裏下落不明,從此以後,你是我患得患失的夢,我是你可有可無的人,春花秋月尚有期,而我們卻隻能永遠停留在了恍若一夢的曾經。
??平淡無奇的馬車最終消失在了夜的盡頭,轟轟烈烈的大婚,沈雲極終是迎娶永寧入了秋宅,秋宅迎來了少夫人,隻是已經與宋月晗無關。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送迎,誰知離別情。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紅燭高照的洞房,與去年春天時的梵音樓一模一樣,一身大紅喜服的沈雲極推開了沉重的房門,蒙著大紅刺繡蓋頭的永寧端坐在紅色紗幔的床榻上,靜靜的正待著他將蓋頭掀起。
??沈雲極在片刻的遲疑過後,千古如斯清冷如昔的容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轉身將房門關上,隨後徑直走到了永寧的麵前,此刻的永寧滿心歡喜,帶著情難自禁的嬌羞與不安,蓋頭下籠罩著的容顏,嬌俏如桃花,眉宇間盡是得償所願。
??然而,她等了良久都不見沈雲極將蓋頭掀開,正當她愣神之際,沈雲極清冷的聲音打破了這異常安靜的房間:“這一場大婚到此刻已經禮成,從此刻起,你已經是沈氏的少夫人。”
??永寧聽到這裏,心裏歡喜的很,畢竟沈雲極親口承認了她的身份,就在她暗自竊喜時,沈雲極的聲音再度傳來:“大婚禮成,而你我夫妻的姻緣,也就到此為止了,這是和離書,我已經寫好,郡主拿著它,可以隨時離開。”
??沈雲極說著話,將一紙和離書放在了永寧身邊的床榻上,隨後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要離開,而他的這句話,如同晴天一聲霹靂在永寧的頭頂炸開,炸了永寧一個措手不及。
??永寧聽到沈雲極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顧不得其他一把將蓋頭掀開,高聲道:“沈雲極你站住!”
??沈雲極聞聲頓住了腳步,隻是並未轉身更沒有回頭,永寧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拎著繁雜沉重的裙擺幾步來到沈雲極麵前,一臉怒意中透著不可思議道:“沈雲極,你這是什麽意思!這是陛下賜婚,你敢抗旨不遵!”
??沈雲極緩緩轉身,神色如常道:“我已經遵照旨意迎娶你,可是陛下並沒有說成婚之後不許和離。”
??“你!”永寧狠狠的被噎了一下:“可你剛才明明親口承人,我已經是沈氏的少夫人,沈雲極,你堂堂驪淵侯,怎能出爾反爾!”
??沈雲極目不斜視眼神裏都是莫測的清寡:“你一心所求,不就是這沈氏的少夫人嗎?如今你已經是沈氏的少夫人不假,可你卻並不是我沈雲極的妻,你憑借自己的權勢,依仗陛下的榮寵可以走的進這秋宅的門,但你永遠都沒有機會走進我的心裏,永寧郡主,這一點你一早就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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