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愁向風前無處說，數歸鴉

  釋流雲步履匆匆一路順著石階路下山，最終在半途中遇到了狼狽不堪依舊苦苦支撐的四人，他一見月晗母子在風雨裏瑟瑟發抖，卻依舊對沈雲極不離不棄，心中一時又是對月晗的緊張和心疼，又是生氣。


  月晗見釋流雲冒雨前來，神色微微一怔，不等她反應，釋流雲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手腕，將其拉入自己的傘下，月晗下意識想要掙脫，釋流雲眉頭緊鎖用那不容商量的語氣道：“跟我回去！”


  月晗用力掙脫了釋流雲的手道：“流雲，你幹什麽！”


  釋流雲一手撐著傘，一手握了她的手臂道：“你知不知道淋這麽大的雨，你會生病的，你跟我賭氣，犯不著賭上自己的安危呀！”


  她後退一步在重新攙扶著沈雲極平靜道：“流雲，我沒有跟你賭氣，我與雲極夫妻一場，他如今落的如此地步，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日的陽光，我隻想陪著他，走完這最後一程。”


  釋流雲胸口情緒蹭蹭的往上撞，甚至有些極言吝色道：“你明知我最在意你的安危，你偏如此固執，你還說你沒有賭氣？你如此作賤自己，若他下一刻斃命了，你難不成還要就此追隨他而去嗎？”


  月晗沾滿水漬的臉上蒼涼一笑道：“下一刻的事，誰又能知曉？從當日徽州柳府訣別之後，我就沒想過要殘喘苟活，若非阿願的到來，隻怕這世上早已沒有宋月晗這個人，若今日真能與他就此了結此生，於我而言，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月晗的話更加觸怒了釋流雲，他不可置信道：“你竟真的生了與他同生共死的心，你若就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可想過阿願，難不成為了他你連自己兒子都不顧了？”


  月晗轉臉看向了身邊的宋願，宋願一雙眼睛通紅，臉上布滿的水漬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在月晗看向他的一瞬間，他哽咽著喊了聲“娘親”。


  月晗注視著宋願的目光裏都是愛意與溫柔，隻是哽咽顫抖的聲音無不昭示著她心中的悲痛，她伸手為宋願抹去了臉上的水漬道：“阿願是我的兒子，可他也是雲極的兒子，若我與雲極就此離去，便可將我與沈氏之間所有的恩怨一並帶走，往後阿願便可徹底脫離了這恩怨的籠罩，於阿願而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生來沒有誰的爹娘能夠陪伴自己一輩子，早與晚都會有生離死別的這一天，我相信我的阿願一定可以照顧好自己。”


  “娘親……我不要，我不要你們離開……”宋願畢竟是孩子，聽了月晗這番話控製不住的哭出了聲，緊緊的攥著月晗的衣袖不撒手。


  釋流雲簡直要被氣炸，同時也是錐心的痛，他看了眼靠在子睿懷中已經幾近昏迷的沈雲極，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傘柄，閉眼深吸一口氣道：“月晗，你答應我三日之後歸隱，如今可還作數？”


  月晗撐著宋願的肩膀站起來，麵對釋流雲滿懷歉意道：“我曾也以為，徹底離開了這紛爭的驪淵世家，就可以將沈雲極忘掉，可以重新開始，可是當我當我再一次靠近他時，我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我自欺欺人而已，流雲，對不起。”


  釋流雲在聽到最後三個字時，身子不由一晃，怔怔的朝後退了半步，下一刻所有隱忍積壓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的決堤，他一雙眼睛猩紅，一把抓住月晗的手臂將其拉到自己麵前，低沉的聲音怒吼道：“所以，你為了他，要再一次將我推開是嗎？所以，你寧願為他去死，也不願跟我去過安穩日子是嗎？宋月晗，你知不知道是我等帶你歸隱這一天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蘭毓璟全部，如今你一句對不起，就要將我的世界毀滅，宋月晗，你怎麽可以這麽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