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丟臉

  不知道是不是季節的問題，貓叫/春豬拱圈，臘八也變得神神秘秘的。


  臘八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他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呆著。原本隻要不是上課時間，他身邊總會圍著一大群的小古惑仔。他們到出惹是生非，卻美其名曰維持治安，這一點倒是挺像某些“A”字打頭的國家。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時間，他經常一個人獨來獨往，一到放學時間便不見了蹤影。


  我自然是沒興趣管他的，可是豁嘴兒有興趣，而且是很大的興趣；她竟然想到了跟蹤。


  黑金城最南邊的破木板房區。經過了一個冬天，這裏好像是更加破舊了，垃圾遍地，臭氣熏天。


  我看著臘八提著一網兜食物鑽進了一間用牛毛氈裹著的木板房。裏麵住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兒，是臘八的外公。之前臘八帶我來看過，所以我知道。原來，臘八是在瞞著家裏人悄悄地照顧他的外公。可我記得他說過，他外婆還活著，說是誰管這個拋妻棄子的老家夥誰就是逼她去死；因此，他的母親、舅舅和姨娘們，沒有一個敢過來探視的。


  “你覺得如果被臘八的外婆知道臘八現在正在做的事，會怎麽樣？”豁嘴兒的薑黃色鞋子微微上翹。


  她的問題，我不知道答案，我也不想知道答案；那完全不關我的事。豁嘴兒卻有著另外的想法，她總是特別有想法。


  我回家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出事了。


  豁嘴兒把臘八悄悄照顧他外公的事情告訴了臘八的外婆。臘八的外婆吃素禁欲守了一輩子寡的怨恨在頃刻間爆發，一怒之下，抄起菜刀就割了腕子。臘八的大舅把老太□□置在醫院，緊接著叫上了其他的兄弟姐妹，一起到臘八家裏圍攻。臘八的父親雖然是遠近馳名的屠夫，卻也是不敢跟自己的大舅子動刀子的。臘八的母親發誓賭咒，慪得直拿自己的腦袋往牆上撞。可這幫過來圍剿的正義聯盟說什麽也不肯相信孩子幹出的這事他們兩口子會毫不知情。


  家裏鬧騰得不可開交，門外則聚集了眾多的長舌婦。高度敬業的她們以最快的速度將臘八家裏這段牽扯了三代人的醜事添油加醋，改編出了《金瓶梅》版本，分上中下三集聯播；半下午的功夫，整個黑金城都知道了賣豬頭肉的那家人祖上出了個“花花老頭”，導致全家都是野種。


  向來自詡天不怕地不怕隻怕丟麵子的臘八，這次可真是什麽麵子都沒了。麵對著亂成了一鍋漿糊的家，他砂鍋般大小的拳頭再也舉不起來了。


  “夢露，你應該還記得上次因為鴿子當眾向他表白丟了他的臉而致使他暴跳如雷的場麵吧？真不知道這次嚴重了一百倍的丟臉事件，他該如何承受。哦，或許他應該先考慮一下以後的生存問題，因為他父親已經發了話，他惹出了這麽大的禍，如果敢再踏進家門半步，就拿殺豬刀宰了他。說老實話，我還真是有點兒替他難過了呢……”


  豁嘴兒坐在我家的沙發上，薑黃色的鞋子得意地在地板上敲打著節奏；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她有在為臘八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