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埋肮髒
我看著被我挖出來的滿地的爛坑,想著那些該死的血衣到底被埋在了什麽地方;坐在我身旁的黎明在想什麽,我一點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夢露,我弟弟死了,這是誰都不想看到的結果。我知道這件事一定對你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我過來找你,就是想要跟你說,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們每個人都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我們都已經盡力去挽救了,但是很多時候事情的發展並不會朝著我們希望的那個方向;這期間有太多的變數都不是我們所能控製得了的。我不知道這件事跟你今天過來這裏挖這些坑有什麽關係,可能,這代表著某種懲罰、或者是你想要將一些不開心的事埋葬;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跟你一起做,我們一起來把所有讓我們不安樂的事情放下、放進這些坑裏,然後埋葬它們;以後我們就再也別回頭看,隻是開開心心地過好眼下、過好將來,好嗎?”
黎明起身挽了挽白襯衫的袖子,拿起鐵鍁開始往我挖出來的那些坑裏麵填土。兩個保鏢表示要過來幫忙,被他拒絕了,他們很聽話地又站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鏟土、填埋,白色運動鞋幹得很賣力氣,仿佛那些坑裏麵躺著的是他弟弟的屍體。他說放下那件事,埋葬那件事,他是對我說的,我倒覺得他更像是在對他自己說。
事情發生的當天,從黎明離開我跟豁嘴兒,獨自上山,一直到貓屎摟著黎家小少爺一起摔下山崖,四個小時的時間,黎明究竟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他沒說過,也沒人問過。
坑邊那些肮髒的土揚起微微的塵覆蓋住了白色運動鞋的幹淨與純粹。我就坐在一邊看著,感覺有點累了。
晚上。
黑色運動鞋找上了門兒來。欠了債總是要還的,豁嘴兒許給他一個承諾,他過來討要,天經地義。
“黑夢露,就算是那天的計劃最終沒有成功,但發生那些意外並不是我的錯;不是我叫孫天嬌出現的,不是我通知警察的,更不是我開了那該死的一槍。那天,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全都去做了,你該兌現承諾了吧?”
現在,臘八的心裏隻裝著鴿子是不是真心喜歡他這一個問題;他閉著眼睛執意往前走,你告訴他前麵是火坑,他還是會往裏麵跳。
我翻出鴿子留在我這裏的兩本日記;那頗費了我一番力氣。
鴿子偶爾會寫日記。日常的囉嗦滿足不了她的表達欲望,隻能拿日記來填補,她可真是一個喜歡嘮叨的人。她說她家裏姐妹太多,而且個個都是壞心眼兒,日記放在家裏不安全,所以就放在我這裏。她知道我沒興趣去看,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我從沒看過。
這兩本日記今天能夠幫我打發走纏人的臘八,也算是我沒有白白收留它們一場。
把鴿子的日記給臘八,這件事我沒敢跟豁嘴兒說,但我覺得她已經知道了,她總是知道我的一切事;我想,我或許應該防著她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