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撩撥心弦
依舊是夜,幕遠寧坐在火堆旁望著箔歌熟睡的臉龐,這一個洞穴是他背著她走了半個時辰才發現可以避身的地方。
生起了篝火為她取暖,見她原本冰冷的身子現在已經漸漸恢複了血色,腿上的傷口已經褪去黑紫,所幸剛剛鋌而走險的方法是有效的。
平時不敢打量她太久,現在幕遠寧將目光放在她的臉上舍不得移開半分,人前她是江夜曲二皇子,自己不敢與她半分逾越,生怕又傳出先前那般傳聞惹人注意,。
現在這山穀之中隻有他們二人,幕遠寧貪婪的享受著這份無人打擾的寧靜,剛剛事發突然他來不及想太多 ,可現在看著她白皙的臉龐目光落在了那柔軟的雙唇之上。
目光如火燎一般快速收回,想起了那慌亂之中的一吻,他的指尖覆上了自己的雙唇,指腹摩挲,彷佛似有餘味,嘴角下意識的有些勾起,可轉瞬即逝。
隻要她醒過來後,他與她便再也不能是幕遠寧與曲箔了,她若還記得剛剛自己的那般冒犯,又會不會對他惱怒。
想的太多,幕遠寧在火光的烘烤下竟然有了一絲困意,但他舍不得睡去,目光依然沉落在熟睡之人身上,生怕眨眼之間她就會消失一般,畢竟今日自己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轉而又是無盡的自責,責怪自己沒能保護好她,沉思之際熟睡之人有了響動。
“咳咳···”一聲清咳將幕遠寧激醒,他連忙將箔歌輕輕扶坐起來,接來山洞石縫中的山泉喂她。
“你醒了。”
溫柔至極的嗓音飄進了箔歌耳中,還未徹底睜開的眼眸迅速撐開,他承認自己在將死之時確實想到幕遠寧的好,這好不容易活了過來竟也貪戀別人的好?
抬頭想要看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臉,忽然對上了那雙再熟悉不過的星眸。
“寧王殿下?真的是你,我還以為··還以為今日必定要死在這荒山野嶺之中了。”
幕遠寧同樣有些緊張的說道:“你被毒蛇咬傷,現在身子虛弱不要說話。”
對,是蛇毒,箔歌這才想起了自己這般是被那黑蛇所害,可毒發之時她明明記得自己···她艱難起身坐直檢查起自己的傷口,那黑紫已退看上去已並無大礙。
那般厲害的蛇毒寧王是怎麽給自己救治的,倏爾她目光微炙,想起了雙唇在腿上的觸碰,他竟為自己吸出毒血?他這是不要命了嗎?
連著耳根和脖子麵頰通紅,隻是在這火光的印照下看不大出,她這才注意到幕遠寧淩亂在額前的發絲,那一身素淨的白袍也盡是汙漬斑斑,一如落入人間的謫仙寧王殿下今日竟為她這副模樣。
“今日寧王救命之恩,曲箔定當此生銘記於心,沒齒難忘。”還是一如曲箔平時那般拱手向他說道。
幕遠寧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隻是看著她,沒有言語。
箔歌心道自己也許蛇毒進腦,如今他都已這般為自己治療過了,若是幕遠寧再未發現自己的女兒身那才真是奇怪···忽然兩人都不在言語,氣氛有些尷尬。
“可還有哪裏不適?”
箔歌一直在等著他向自己盤問或詢問,但這溫柔的關問是什麽情況?她竟還聽得有些醉了。
“殿下此般為我···治療,身體可有不適。”她的聲調越發低了起來,刻意避開那親密的肌膚之親動作描述。
幕遠寧見她竟對喂藥一事毫不知情,如此也好。收斂起情緒緩緩說道:“無事。”隻得簡單兩字便再無其他更多的話了。
箔歌心道也許他是發現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對自己有些懷疑,可從言行之中她卻又並未聽出其他情緒。
“殿下為何不問?”最終箔歌願意捅破這層已四處漏風的窗戶紙。
“問什麽?”幕遠寧坐在旁邊望向火堆,那狂舞的火苗如自己心中難以壓製的情緒一般亂竄。
“問我為何要男扮男裝前往玉衡。”箔歌側頭盯著他的回答道。
幕遠寧依舊沒有看她淡淡回道:“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和秘密,我相信你也一樣。”
箔歌有些愣住,不知是這火的緣故還是他說的話,她覺得心中一熱,轉而勾起一抹笑來:“想不到寧王竟會如此單純,若我是江夜派來你玉衡的細作,你也會這般相信他人?”
“不會,隻因是你罷了。”
淡淡一句如飛出的火星燙向箔歌的心間,這幕遠寧的話是何意?
她沉在那句隻因是你久久不能定神,許是蛇毒尚存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亦如中毒那般時跳的飛快。
“隻因本王當你曲箔是生死之交罷了。”沒等箔歌回神他便再次說道,他的眼眸不似剛剛那般深沉,他已經極力在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箔歌雖有茫然,但心中緩了口大氣,這幕遠寧說話怎也如此讓人大喘氣,害她差點就誤會了···
“對,現在我和寧王也確實算是生死之交了。”若今夜那蛇毒再厲害一些,他與自己吸毒時也不慎中毒,那原本江夜公主一人身中蛇毒曝屍荒郊野外的‘佳話’就會變成了兩人···
山洞內偶有涼風來襲,雖有篝火箔歌也不禁打了個寒顫,那一身雞皮疙瘩還未散去幕遠寧的外袍便落在了自己肩上。
“穿上吧,山裏夜涼。”
箔歌倏爾想到了他們初遇時的泛舟遊湖,嘴角微微勾起 ,這也未免安靜的過頭。她忽然起了話來:“我不叫曲箔,不是江夜二皇子。”終究她還是不想隱瞞這個說相信自己的人。
幕遠寧沒有驚訝沒有回應,隻是靜靜的聽著,聽著他早已知道的一切,沒想到聽她主動與自己說出的來感覺會這般難以言喻,至少證明了他是她的可信之人。
見他不語箔歌繼續說下去:“我是江夜國君的公主,我父君隻得一兒一女,兄長是我們江夜的未來,自然不可前往這玉衡未知中涉險,所以我隻得隱瞞身份替父君前來你們玉衡,好在玉衡帝並無他謀,留得我和楊子靖這條小命在。”
提到楊子靖箔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又說:“對了,楊子靖他回去了嗎,他是否安全?”
“真傻。”幕遠寧心中隻默默道了這兩個字來,永遠隻顧別人不顧自己,又緩緩說道:“正是他回去通知我們,這才知道你被困山中。”
“你們?”箔歌生怕更多人知道自己。
“放心吧,無事。”
他的回答讓箔歌覺得莫名心安,便不在盤根問底。
“你不怕嗎?”幕遠寧的眉頭有些微皺看向了他。
“你怎麽和濟王問的一樣的話,怕能有什麽用。”
聽到她說起濟王臉上無意露出的笑容他神情冷凝了一下,轉過頭去認真的問著她:“你和濟王似乎走的很近,你喜歡他?”
“咳咳···”箔歌被自己口水忽然嗆到,幕遠寧這般穩重的人不像能問出別人這麽直接的問題,倒像極了那輕浮的幕遠濟。
“自然是喜歡的,我喜歡濟王。”
幕遠寧眼中的光華由原本的收緊變得慢慢黯淡,心口似有隱隱酸楚,還未來得及收斂情緒箔歌便又繼續說著:“我不光喜歡濟王,還喜歡憶風,喜歡五公主和楊子靖。”突然她頓了頓脫口而出:“不過我最喜歡你。”
箔歌說完便覺得有些不妥,此話聽起來會讓人誤會,可轉而心中一默,她的確是最喜歡幕遠寧,喜歡他的溫柔,喜歡他的可靠,喜歡他對自己的相信····越想下去箔歌越覺得不對勁,抬頭看向幕遠寧,頓時目光一燙。
她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情,但轉瞬斂起,也許是自己意識還未完全清醒,看花了眼,但她的心不知為何卻跳的快了些。
幕遠寧收回了她身上的眸光,前一刻心中的酸楚被一句最喜歡你掃的蕩然無存,保持著平時的鎮定但眼中盡是藏不住的笑意。
“曲箔歌謝過寧王救命之恩。”
她轉了話題,隻是身體還未恢複使她無法真正的叩謝,隻得微微拱手並道了自己的真名,眼中的光華真摯動人。
“曲箔歌,我喜歡··這個名字。”
不知為何,今夜的幕遠寧的話總是格外撩撥她的心弦。
“不過,你還是隻能暫時做回曲箔。”幕遠寧若有所思的說道。
箔歌自然明白他是何意,出了這山穀他和她依然隻能是幕遠寧和曲箔。
“剛剛說的可還作數?”
箔歌有些疑惑,剛剛自己說的太多,不知道他指的那句,“還請殿下明示。”
幕遠寧微微有些遲疑,手中的枝條不停的翻動著篝火,“此生銘記於心,可還算數?”
箔歌嘴角勾起淺笑回道:“算數,當然算數。”
聞言幕遠寧眼中的笑意便更深了些,本想再說些什麽但最終沒有再言。
“今日殿下所獵之物可有送給心愛的女子?”箔歌依舊是哪壺不開提了哪壺,可並非故意如此,不知為何她迫切的想從幕遠寧嘴裏聽得昨日沒有聽到的答案。
“沒有。”
簡單直接的回答讓箔歌的心鬆了口氣,不知為何這這個答案讓她無比開心。
“那日喝醉了胡亂說的醉話,本王沒有喜歡的女子。”為了避免以後她再問到自己,幕遠寧隻得違心的向她扯謊說道,握著紙條的指節有些泛白。
再過幾個時辰天該亮了,幕遠寧不知什麽時間靠在她旁邊的石壁閉上了眼眸,箔歌這才敢明目張膽的看他,睫羽輕閉,還真是一張讓女人心動俊美的臉。
洞外依舊是讓她後怕的黑暗,可今日卻有人替她劃破了這可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