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聖意難測
箔歌身子幾乎已經痊愈此時幕遠寧正陪著自己在靜雅閣內說話解悶,但幕遠寧實在無任何趣事可有逗她開心,隻得說著些無聊的事。
可箔歌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殿下···”憶風突然進來稟告道,但看了眼箔歌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低身附在幕遠寧耳邊稟告著什麽。
箔歌有些好奇,難道是刺客之事已有進展,不便自己聽到?
幕遠寧的臉色有不大好看,“那她有事沒有?”雖是關問,但神色和語氣與對箔歌卻截然不同。
“發生何事?”箔歌終是沒有忍住問道。
憶風看了看幕遠寧沒有出聲,但覺得最終她應該也會知道的,於是開口道:“柳家小姐今日在府中···。”看著幕遠寧禁聲之色立馬收住,“沒事,隻是聽說柳小姐進了宮要來看望殿下,現已朝著濟寧宮這邊來了。”
幕遠寧的眉頭輕皺,繼而又輕聲同她說道:“箔歌,我先回軒寧殿去處理一下。”
但人還未出靜雅閣的庭院便與來人碰上。
“姚秋見過寧王殿下,見過憶將軍。”柳姚秋已經前去了軒凝墊卻沒有尋到他,下人告訴她寧王來了靜雅閣,她便不請自來了。
聽見了屋外人的聲音,箔歌有些詫異,柳姚秋怎麽會來她這裏?
對於柳姚秋箔歌有些複雜,說不上愧疚,但又覺得難安,若是她有朝一日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和幕遠寧的事情,她該如何向她解釋?幕遠寧雖不喜歡她,但同是女兒家,鍾情一個永遠對自己無意的人,她是有些心疼她的。
“芍藥,請他們進來坐下說吧。”
芍藥心裏知道如今公主和這柳姑娘還真是陰差陽錯的成了情敵,一邊念叨著公主真是大度,一邊不情願的去柳姚秋進來。
“我家公子請諸位進來坐下說。”
幕遠寧有些顧慮,柳姚秋卻沒有遲凝提裙走了進去,看見躺在床上的曲二皇子她無比萬幸,慶幸寧王終究無事,對於曲箔她也生出了一分感激,“曲二皇子身體可有好些,姚秋這裏謝過二皇子對寧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箔歌承了她的謝,但隻是這語氣依舊宛若自己是寧王妃一般。
“柳姑娘不必如此,一點小傷而已 。”
憶風和芍藥見此場麵尷尬,知趣的退了出去。
“憶將軍,情為何物,為什麽話本裏的癡情男女都願意為此生為此滅?”芍藥站在屋外問著沉鬱的憶風。
沒有得到回應,憶風看了看屋裏的人,走的更遠了些。
“憶將軍,你怎麽老是不苟言笑啊,你家王爺像個春日的暖陽,你想個···冬日的冷月,你這樣哪家的姑娘敢喜歡你啊,憶將軍,你等等我,我同你說話呢···”芍藥追在身後問道。
屋內的氣氛有些尷尬和寂靜。
“殿下,姚秋今日得家父之意前來看望殿下。”臉上是巧目生盼,惹人憐惜。
幕遠寧自知和高丞相私下並無深交,隻怕這看望他受不得,頷首道:“待我謝過丞相。”
看了看曲二皇子,柳姚秋有些欲言又止,“寧王殿下,今日我前來除了看你之外,有些話還想同你說清楚。”她的目光有意無意掃向床上的人。
幕遠寧看出了她的不便,但他不想避開箔歌,“曲弟為我受傷,有恩於我,這裏沒有外人,柳姑娘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也好,得了他的話,那所幸開門見山,“我與殿下這些年的心意,殿下總該知曉的。”
箔歌沒有料到她會當著自己這個對於柳姚秋算是‘外人’的麵直接問出。
“柳姑娘對遠寧的心意,是遠寧無福消受。”溫柔的聲音卻說出了如刀一般傷人的話,一點點割在柳姚秋身上。
還是如此,這些年自己的真情還真是沒有打動他寧王半分,柳姚秋不甘,彷佛想從早已知曉的答案中渴望些奇跡,再次追問著, “難道殿下對我真的就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她的淚瞬間泉湧而出,箔歌看到也不禁替她心中一痛。
“遠寧隻當柳姑娘是朋友,但感情一事無法強求,況且如今遠寧已經有了心儀之人,柳姑娘又何苦強求。”幕遠寧的語氣依舊平淡,眼中毫無波瀾。
哭紅的雙眸滿是震驚,“是誰?”說著欲伸手去夠幕遠寧的衣袖,想抓住這個對自己無情無義的男人。
這一夠,箔歌便是清楚的看見了他脖子上的淤痕,不可置信,這金枝玉葉的柳姚秋竟也能為了所愛之人卑微至此。
是啊,愛上一個人不就是連自己都變得不認識自己的嗎。
幕遠寧也看見了她脖子上的淤青,將手緩緩的從自己的衣袖上拿了下來,沉聲說道: “今後不要再為了我這般傷害自己。”
聞言,她的眼裏又有了些生氣,“殿下可是在擔心姚秋?”
雙眸緊鎖幕遠寧渴望從他嘴裏聽到些安慰,可什麽都沒有。
“憶風,送柳姑娘回去。”
“殿下,姚秋不奢求什麽寧王妃之位了,隻要能夠陪在殿下身邊,姚秋什麽都可以不要···對,即使是側妃姚秋也可以忍受,沒關係的,你喜歡誰都可以,沒有關係的。”
箔歌看著柳姚秋的撕心裂肺,眼裏也漸漸升起了一層薄霧。
“殿下不喜歡姚秋哪裏?我可以改的,家父··家父以前若有得罪殿下,姚秋替家父向殿下賠罪”她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哭的有些接不上氣。
今日的柳姚秋寧願將自己踩碎也渴求得到幕遠寧的一丁點可憐的在意。
幕遠寧雖已說明,但看著這般高高在上的高相之女這般模樣他便也是有些不忍,“姚秋,你很好,隻是我心的心裏有了喜歡的人,此後此生,都隻能容下他一人。”
他扶起快要哭暈過去的柳姚秋,臉上充滿歉意。
“殿下,你的心難道是鐵做的嗎?若是如此當日皇城墜落殿下又何必救我?”她近乎瘋狂的咆哮道,珠釵散落,發絲淩亂。
柳姚秋已不知當日自己是怎麽回到相府的,她的高貴,她的尊嚴,她的心仿佛在那天全部都被幕遠寧踩碎。
她原本以為幕遠寧至少對自己還是有那麽一絲情義的,可終究是奢想一場。
回到相府後柳姚秋大病一場。
翌日,幕遠寧被父皇匆匆傳去尚德殿,以為是詢問刺客一事,但看到了高相那一刻,他心中便已知曉父皇今日所謂何事。
“兒臣參見父皇,拜見高相。”
玉衡帝臉色及其陰沉,看見幕遠寧便是更加不悅:“朕聽聞柳姑娘病了,你可有去看看她?”語落便又將眼神放在了一臉愁容的高相身上。
高相是兩朝元老,曾經為太上皇開國有功,玉衡帝對他在朝堂也十分敬重。她的愛女如今為寧王尋死覓活,他這個皇帝知曉後就不可當做無事一場。
所以今日他特意宣了高相和寧王,這天家顏麵和高相的顏麵他總要給個交代。
“寧兒,父皇今日宣你來是要和你說與高相之女柳姚秋的婚事。”
一語震愕兩人。
高相萬萬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指婚,這可是瞬間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盤。
如今他一心想要姚秋嫁給太子幕遠荀,皇上這招棋下的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需要一個理由來婉拒了皇帝的指婚,還未想到卻被幕遠寧搶了先。
“父皇萬萬不可····”不卑不亢的幕遠寧突然慌張起來。
“有何不可?柳小姐是高相最疼愛的女兒,如今你也到了適婚年齡,你兩人是天做的良配,況且柳家小姐早就傾心與你,你不可辜負這番情意。”
語間是帝王不予違抗震懾的威嚴。
玉衡帝也是反複斟酌過後的才有了這個決定,以前幕遠寧不願意娶柳小姐他不強人所難,但如今高家小姐一事已鬧得人盡皆知,一是皇家儀麵他要顧,二是高相的顏麵他要顧,三是他明白高相要的是太子妃之位。
可如今這柳小姐的一鬧便讓玉衡帝順水推舟斷了高相的念想,還真是一舉三得。
“皇上,小女不值聖上擔憂,隻是此事得看寧王的意思。”高相臉上雖是一副十分心痛的表情,但心中狡黠一笑,他知道幕遠寧勢必會違抗拒絕,順勢又將將球踢給了幕遠寧。
“父皇,兒臣不會娶柳小姐的,兒臣已經有···”他不能說自己已有心儀之人,箔歌的身份還暫時不能被人發現,等刺客一事查清,時機成熟,他會向父皇稟明一切。
“已有什麽?”帝王沉鬱的臉上有了怒意。“此事無需再議,來人,即刻擬朕旨意”
此言一出猶如板上釘釘,幕遠寧和高相兩人都楞在一處,才恍然領悟什麽叫做聖意難測。
不出半炷香的功夫這道聖旨便向天下告知而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王幕遠寧溫潤如玉,戰功顯赫,乃玉衡之福,現過及冠之年,正適婚娶之時,高相之女柳姚秋,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待宇閨中,與三皇子堪稱天設一對地造一雙,為成良人之美,特將柳姚秋許配三皇子為王妃。擇良辰完婚,欽此。”
相府養病的柳姚秋沒有想到聖上會突然指婚,她這一番哭鬧並非是想做給別人看,如今聖上突然指婚,她除了驚愕也夾雜著一份欣喜,嫁給不喜歡自己的幕遠寧總好過嫁給幕遠荀。
可平靜下來又更加悲憫起來,她從始至終想要的是他的心,而不是那個寧王妃的頭銜。可如今得不到他的心,這頭銜求來又有何用?
靜雅閣內的芍藥雙眼哭的通紅,“公主,這寧王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答應皇帝的指婚,我去找寧王殿下。”
“回來,芍藥。”箔歌沒有任何表情的叫住了她。
不知是傷口又疼了還是心疼,她隻覺得疼,忍住讓自己哭出來,“或許,他有他的難處。”疼的說話都覺得覺得有些費力。
可要說這道聖旨若誰為它感到一絲高興,也許隻有在逸晨殿內喝的爛醉的幕遠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