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冷漠
“沛文,住手。”
林沛文手裏那是真材實料的鐵鉗,林佩蘭怕他真的把人打壞,到時候也麻煩,趕緊上前把東西扔下製止。
“哼!今天是我姐好心放過你,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林沛文見好就收,不過停下還不忘狠狠地警告一番,少年人端的一股豪氣幹雲。
“好了!我們回去!走!”
林佩蘭把地上的茶葉袋子塞進林沛文手裏,自己則拎著鐵鍋和包,推著他離開。
“姐!玉香不是說你明天回家嗎?我還想著晚上抓幾隻田雞給你補補呢!”
林沛文瞪一眼在一旁齜牙咧嘴的李文傑,拎著林佩蘭給他拿的東西,樂顛顛的,把剛剛打李文傑的事拋之腦後。
一口氣堵在心頭好久了,今天總算是出了,真是說不出的痛快。
“你不會剛剛就是準備去那個山澗抓田雞吧?”
“長江說他爸前幾天那裏抓了好幾隻田雞,肥的很,其他地方都沒有那麽好……”
“林沛文,那地方危險的很,早就說不能去了,你怎麽不聽啊!”
本來要說兩句林沛文打人的事,這會兒一聽林沛文說抓田雞,林佩蘭已經把注意力集中到林沛文剛剛要去做的事上了,把挨打的李文傑也沒有給忘了。
那山澗常年背陰,長滿了青苔,濕滑的很,多少成年人都不敢去,他一個半大小子居然抹黑跑去抓田雞,這膽子是真的肥。
“嘿嘿嘿嘿!我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還能和你一起回去,這不還沒有去嗎?”林沛文聰明的很,立馬放低態度,“姐,你辛苦了這麽多天,累了吧!那些東西都拿來給我,我拿得動!”
“別在這裏給我插科打諢!”林佩蘭是又憤怒又感動,十五歲的少年,去冒險抓田雞,還不都是為了自己,“姐現在有錢,以後咱們買雞吃才好。那田雞不許你再去抓了,記住沒?”
“記住了!”林沛文隨口就應下了,“我在山上下了一個套,說不定明天還能收到野兔呢!那也好吃!”
姐弟倆不一會兒就走遠了,兩人親密的交談聲越來越遠,直到山窩裏隻有貓頭鷹瘮人的叫聲,李文傑就那麽一直像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裏,身上的疼痛都忘了顧及。
從一開始被打他喊了一聲,這後麵都沒有吭聲,麵對林沛文那怒火衝天的暴打,心裏居然有種變態的爽快,似乎這樣已經得了林家人的原諒似得。
俯身去撿地上自己的包,身上那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了出聲,林沛文一貫山間地頭瘋跑的半大小子,手勁真不是一般大,剛剛招呼在他身上的鐵鉗,那是一點都沒有藏私。
盛夏天邊的最後一絲光亮落下,李文傑才回到家,距離平常正常回家的時間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小時了。
經過林家的時候,聽見裏麵傳來的歡聲笑語,他的腳步頓了頓,一個多月前,他可以隨意出入林家,現在卻是再也沒有資格了。
“文傑!你怎麽回來這麽晚?”
從李家院裏跑出來一個人,關切的話語,焦急神情,這女人是他妻子。
在劉家收了那麽大一筆禮金後,三朝回門李家人,乃至李文傑都抱著一絲幻想,那些禮金隻是一個過場,劉家會還回來的,可是沒有。
三朝回門,劉家態度冷淡,在劉雪梅去問了劉父劉母後,沒有任何要把禮金退回去的意思。
從那天回來,劉雪梅伏低做小,早把之前的囂張和低嫁的高高在上拋掉了。
那些禮金回不來,就意味著李家砸鍋賣鐵也還不了借來的債務,李家已經雞飛狗跳七八天了,李文傑現在看著這個讓自己家陷入困境的女人,除了厭煩,沒有任何的歡喜。
目不斜視,理都不理的從劉雪梅身邊走過,李文傑徑自回家。
劉雪梅被這樣冷淡相待習慣了,並沒有覺得
李文傑有什麽不妥,也跟著他回去。
李大河夫妻倆也跟著在等李文傑吃飯,家裏的電燈沒有開,這院裏的光亮是從隔壁的院牆林家透過來的。
一邊是滿室暖意,敞亮,歡聲笑語的溫馨;一邊是烏漆嘛黑,陰沉,愁眉苦臉的愁苦,鮮明的對比,更讓李文傑步履沉重。
“怎麽不把燈開起來?”
進了黑乎乎的堂屋,隻看見一點火星在一亮一滅,想著這些日子父母的唉聲歎氣,李文傑緩和了下情緒,問。
黑暗裏想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隨著火柴劃響,那個自從村裏拉了電線後,家家戶戶都淘汰的煤油燈,犄角旮旯裏不知道蒙了多少灰,今天又被翻出來用了。
“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還開什麽燈!那慶山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畜生,這麽點日子就來逼債,這倉房裏的穀子被他們兄弟挑走了兩擔。天哪……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何菊花想起白天那些要賬的人,那凶惡的嘴臉,放聲大哭。
要不是劉家那天殺的貪了禮金,他們家何至於此啊!
想到這裏,看著李文傑身後努力縮小自己的劉雪梅,何菊花的眼裏怒火洶洶。
“今天又有人來要錢嗎?”
李文傑的胸口悶得慌,想方設法謀來了這門親事,以為可以跟著劉家飛黃騰達,當初去林家退婚的時候,自己父母是何其的囂張。
這才多長時間,被人逼債到就落魄到連電燈都不敢用了。
千算萬算,都算不過人心。
他們李家想要娶個家世好的女人,那劉家貪下巨額禮金,那也是人心難測。
說到底,誰能擋住銀錢的誘惑。
“那些人,簡直不是東西,約好了似得,一天天的來!”
何菊花直抹淚,撒潑罵架她可以,但男人的拳頭她還是不敢硬碰硬的。
“要不我明天在家,和他們說說……”
“行了!這事你別管,專心工作就是。”李大河深吸了一口煙槍,直到最後一點火光消失,拿下來在桌腳敲了敲,“你現在也是國家的人,量他們有幾個膽也不敢鬧的太過分。”
聽李大河這麽說,李文傑滿心的苦澀,在單位兩年,說得難聽點,隻不過是給領導跑腿的,他說什麽國家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