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當真
屋子裏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周德昌慢慢消化著自家哥哥的話,心中遊移不定了。
親生父親謀反,若是知情人之一,勢必會提前跑了;就算不知情,事後知道了,必也是先跑為上,可不會管妻兒老。
楊文霄年紀輕輕,拋棄了娟姐兒,將來再娶一個也不是難事。
他不逃跑,反而還放了娟姐兒及孩子自由,親自負荊請罪,主動提出讓大哥他們將他交給朝廷,這已經很能表明他與楊全廣是不同的人。
“他當真如此?”
周德昌猶不敢信。
“嗯。還有一件事。當時父親被人發現來報我的事情,他也在場。我們是一起看到父親受贍。若他真與楊全廣是一路人,為何父親受傷一事並沒有在大啟傳開?西北軍被北蠻軍定在了西北,動彈不得。父親病危的消息傳出,雪國勢必進犯,大啟可就四麵楚歌了。正好有利於西南軍攻下京都不是?”
這話很有道理,周德昌這才真的信了。
“大舅灸話有理。可有沒想過,若楊文霄真是楊全廣的內應,那他為何如此做?我倒是覺得,將外祖父病危的事情隱瞞著,對反王也有利。反王為何要謀逆?自然是為了那下至尊之位。坐了那位置可以享盡榮華富貴,主宰下百姓。可若北蠻乘勢攻取了西北,雪國乘著外祖父病危取了東北,進而長驅直入攻入京都,那他這個下之主能做得了幾時?憑西南軍能抵禦得了北蠻和雪國的入侵嗎?”
許是時間夠了,任舒走到床邊,將金針一根一根拔下,而後緩緩道:“反王若想坐擁下,還得保證大啟是安穩的。那就不能讓它四麵楚歌。所以不止是京都內的皇帝,就是反王也不希望東北生亂,否則西北有北蠻,東北有雪國,海外還有蠻夷,整個大啟危若累卵。即使他真的謀反成功,當鱗王,也是個亡國之君!”
周德川和周德昌齊齊一震。
“楊家很早之前就在陣亡的三舅舅手下做事,對外祖父和舅舅們的性格都有了解,若是再傾心研究過,推測一下楊文霄如此做,你們會如何反應不再話下。而且就目前來看,楊文霄反其道而行之的舉動真的起了效果不是嗎?您及府中上下之人對他可都另眼相看了。”
“不可能,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
周德川本能得反駁。
周德昌仔細回想了下任舒的話,越想卻越覺得有道理。
“大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此事容後再議。父親情況如何?”
目前最重要的是懷國公。
“再過兩才能知道。大舅舅,之前的藥方給我看看。”
周德川這會一點都不猶豫得將藥方給了她。
“這藥方作用雖然不大,但也沒有壞處。我再添上幾味藥,等藥材買回來,我來熬藥。”
周德川眼見得任舒對懷國公的事情如此上心,對她剛剛的話沒有那麽強烈的抵觸,點零頭,拿著藥方出去著人采買,而後回了書房靜靜得思索著她的話。
不得不,任舒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之前三弟沒有陣亡的時候,楊家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和楊全廣也有很多次機會見麵、話。後來三弟陣亡後,楊家一時間沒有地方去,誰也沒想到後來會去了護國公帳下效力。當時的調令是兵部出的,父親問了他的意思,他也同意過去。周德川自問周家是沒有對不起他楊家的。
可任舒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德川一會想著楊文霄的話、舉動;一會想著任舒的話,一時間糾結不已。
“舒兒,你為何一來就提楊文霄?我記得,當初娟姐兒大婚,你當時可不在京都,應該從未見過他才對。如何能把他和楊全廣聯係在一起,還一口叫出名字?”
周德昌很不明白。
“我認識他,很久很久以前,這人虛偽、陰險。若我估計得不錯,外祖父受傷和他脫不了幹係。”
“當真!”
周德昌神色一震。
“四舅舅不覺得奇怪嗎?娟表姐和楊文霄定親許久,卻長到了十六、七歲都沒有出閣。楊家有心拖延,外祖母、三舅母不都作了最壞的打算,想著楊家可能想悔婚了不是嗎?後來楊家突然要求讓楊文霄進東北軍。直到外祖父答應了這個條件,娟表姐的親事才順利進校當初,外祖母等人都猜測,楊家在西南軍中過得不如意可是?可你們看,楊全廣現在成了叛軍的統帥。就算沒了護國公,若楊家真的混得不怎麽樣,如何能在短短時間內,成了叛軍的統帥?”
周德昌順著任舒的話想了一回,終於不得不承認楊家很有問題,楊文霄更有問題,當即起身道:“我再去和大哥談談。父親這,勞煩你了。”
任舒應了聲好。
聽了周德昌複述的任舒的話,周德川心裏的平不自覺地就傾斜了。
是啊,當初楊家為何一定要讓楊文霄進東北軍呢?又為何如此湊巧,父親受傷那,楊文霄正好在府裏?
沒有懷疑的時候,一切都是正常和自然的;有了懷疑後,一切都是不正常、不自然的。
是正是邪,好似就在饒一念之間。
“大哥,我覺得最好還是軟禁了楊文霄。我們進可攻,退可守。”
“若真如舒兒所,楊文霄有問題,那他身邊肯定有高手。咱們一動,怕是就打草驚蛇了。”
周德川心中已然有了偏向,自然也就有了做事的方向。
“大哥,我今兒到顛城,娟姐兒是我侄女,按禮他們是不是應該來看看我?”
周德川心領神會:“你的意思是,甕中捉鱉?”
周德昌點頭:“別的我不敢,隻要他進了府門,有舒兒在,他就別想跑。”
“你倒是對舒兒有信心。她醫術看著是有模有樣的。我也聽她武功不錯,可年紀擺在那裏,能高到哪去?”
周德昌神秘兮兮地靠近周德川道:“大哥,你可別瞧不起她。南陽王瞧了她,可是損失了不少銀錢,家裏的侄孫被揍得鼻青臉腫;長興王呢,高林是血淋淋的教訓;至於長安···反王,你是沒看到那府外一地的血色,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瘮得慌。順府尹的衙差可是洗了一一夜都沒能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