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情敵相見
金烏西沉,眨眼,便已是黃昏時分。
一身黑衣的澹台沉炎坐在床邊,看著那仍處在沉睡之中的女子,眉宇間的憂慮便又濃重了幾分。伸手為她掖好被角,他終究是歎了口氣,然後無奈地起身離開。
寢宮門口,原本正等得焦急的侍醫和問藥見他出來,當即就在臉上掛了幾分喜色:“少穀主,主子她……”
“無恙,隻是暫時還沒有醒過來。”簡短地回了一句,澹台沉炎看著麵前的兩人,語氣裏就下意識地帶上了些許問詢:“可是出什麽事了嗎?”不然的話,以心兒手下這幾個侍女的為人處世,是斷斷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回少穀主的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來了,說是要探望一下主子,看看情況如何。”一五一十地將原話轉述,素來膽大的侍醫在澹台沉炎麵前也是不由自主地收起了銳利的爪子,小心忐忑地宛如一隻乖順的家貓:“您看是不是……”
“就他們兩個?”挑了挑眉,澹台沉炎的嗓音低沉地辨不出喜怒。真是一群膽大妄為的家夥,他還沒工夫找他們算賬呢,這一個個的就主動送上門來了,哼,當真是不知死活!
“額,少穀主,其實……那位赤火國的太子也一起過來了。”咽了口唾沫,問藥縮著脖子,連看都不敢看澹台沉炎,隻秉承著早死早超生的念頭,一股腦兒地就把話給扔了出來:“還有那個叫言歸的侍衛,他們此刻都在大殿裏候著,還請少穀主指示!”
待在鬼穀幽境這麽久,少穀主對自家主子的心思她們可都是清楚的。而偏偏好巧不巧,那赤火國的炎烙太子也一直變著法兒地在跟主子套近乎。這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她們可不想成為無辜的炮灰。
“哦?”頗有些意外似的,澹台沉炎稍稍抬眼:“連他都來了?”
“是。”幾乎快要頂不住眼前之人那暗蘊鋒芒的眼神,侍醫隻得硬著頭皮回答道。
好在澹台沉炎從來就不是會隨便遷怒他人的人。聽完侍醫的話,他隻是點了點頭就抬步朝大殿的方向行去了,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吩咐那仍舊站在原地的兩人:“照顧好你家主子,我馬上就回來。”
“是。”垂首應下,直到澹台沉炎那高大英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轉角,侍醫和問藥才算是緩過了心神。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兩人的臉色忽然就變得不那麽好看了。
少穀主他,這是要去和炎烙太子當麵對峙?天哪,這兩個人碰上不會打起來吧?萬一誰出現了點損傷,等到主子醒過來,那她們的罪過就大了。
“這下,可真是完蛋了……”艱澀出聲,侍醫搖了搖頭,隻好暗自祈禱那躺在床上的即墨無心能夠盡快醒來。
而此時的清流宮正殿中,麵帶淺笑的舞文正神情自若地給塵玠等人斟著茶水,舉手投足間依然保持著一貫的雲淡風輕,倒讓塵玦有些看傻了眼:她家主子如今尚且還昏迷不醒著,為什麽這個女子的臉上竟連半點擔心和焦慮都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糾結了半天,塵玦終究還是做不到像自己兄長那般穩如泰山,當即思索著便開了口:“舞文姑娘,這麽問可能有點冒昧,但是我還是想知道,即墨姑娘她,現在可還好麽?”
應該是沒料到居然會有人這麽直接,舞文當即便是愣了一下。不過那樣的表情也隻是持續了短短瞬間,她就再一次恢複了正常:“五皇子放心,我家主子無礙,瘟疫的事,也不會耽擱太久,所以你們大可不必擔憂。”
“舞文姑娘誤會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苦笑著放下手中的茶盞,塵玠看向麵前的女子,眼眸中滿是真摯的歉意:“都是因為我們的關係,才會讓即墨姑娘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我們隻是純粹來探望的,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不管你有沒有,心兒既然答應了幫你們治好瘟疫,那她就一定會做到。”一個冷冽漠然的男聲突兀地接過了話茬,直引得大殿裏的眾人都下意識地循聲望了過去。
那是一個長相極為俊美的黑衣男子,通身的氣息深沉而內斂,叫人無從捉摸。塵玠和言歸一看來人,幾乎是同時就下意識地站起了身:是他……
“少穀主!”恭敬地行了一禮,舞文也不多話,就徑自退到了一旁站著。反正有少穀主在,也不需要她再多說些什麽。
“嗯。”微微頷首,澹台沉炎一步在大殿中站定,那犀利無比的眼神就順勢環顧了一周。
“這位,想必就是傳說中幽冥鬼樓的主人了吧?”自進殿之後就一直緘口不語的炎烙到得此時方才出聲。悠悠地把玩著手中的白瓷杯盞,他並沒有站起身來,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看向澹台沉炎,但沒有誰,會傻到認為他是在自言自語。
優美的唇角微勾,澹台沉炎卻是忽而露出了一個很帶了幾分邪氣的笑:“正是,炎烙太子可是有什麽指教?”算起來,這還是自己跟他頭一回正式見麵呢,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下。
“指教倒是不敢當。”一雙鳳目裏光芒流轉,此時的炎烙邪魅地恍若妖精:“我隻是有些好奇,你和無心,到底是什麽關係?”他居然叫她心兒。這個男人,居然能夠這麽親昵地稱呼她!一想起這個,炎烙的心裏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的不自在。
關係?唇畔的笑容不變,澹台沉炎的眼眸卻是不自覺地暗沉了幾分:“我與心兒師從同門,這一點,炎烙太子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算是略有耳聞吧。”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炎烙突然就有些開始想念起酒的味道了。
即墨無心和澹台沉炎自幼一起長大,這些情況,他自然是派人查探過的。長年幽靜而人跡罕至的深穀,美麗的少男少女一起習武學醫,朝夕相伴,若說沒有日久生情也不正常。眼前這絲毫不比自己差的男子是即墨無心的青梅竹馬,這實在是讓炎烙很不爽。
將杯盞隨手放至一邊,他以手抵著下巴,言語間不甘示弱的味道就透了出來:“既然隻是師兄妹關係,那是不是就意味著,無心的私事你並沒有權利幹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