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伶牙俐齒
“那個人……”同樣是注意到有人正快速接近己方這邊,百裏琉笙凝眸細望,待看到那一抹灰色的身影之時,卻是不由自主就低語出了聲:“看著有點眼熟啊。”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似乎,是地祭司手下的一員得力幹將吧?
“你認識?”挑了挑眉,澹台沉炎側頭看他,眉宇之間的神色倒是沒見得有多少變化。顯然,來人的實力他還並沒有看在眼中。
“嗯,應該算得上是老熟人了。”說話間已然站起身來,百裏琉笙負手立於枝頭,任由自己純白色的衣袍隨風輕揚,於一地蒼翠欲滴的碧綠中顯出格外的灑脫不羈:“沒想到區區一個鳶木小國,居然能勞動地祭司座下的灰袍聖使,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是意外的很呢。”
這句話原就是說給赫連幽等人聽的,因此之下,他不僅沒有絲毫的遮掩,反而還於其中摻進了內力,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聽來,卻是有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味道。想起他和自己初次見麵之時也是這般的故弄玄虛,即墨無心當即就笑彎了一雙眸子,直惹得權梓凡訝異不已。
百裏琉笙話音落下的當口,一身灰衣的赫連幽已經領著一大群手下站定在了四人身前不遠處的樹杈之上。陰冷的視線逐一劃過那四張臉孔,最後,終於是定在了中間那個仿佛俗世仙人一般優雅的白衣男子身上:“少君又何嚐不是如此?若不是聽得手下回稟,說有人使出了化蠱塵,屬下還不知道您也來到了這裏。”
雖說地祭司早已謀劃多時,海神之殿易主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但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皮,那麽,百裏琉笙就還是他名義上的少主人。更何況,此人少時即有天才之名,又素來不按常理出牌,在島上之時,就連祭司大人都要避諱他幾分,更遑論是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呢?凡事留一線,能不動手還是恭敬些比較好,畢竟,自己到現在都對百裏琉笙沒有什麽太過深入的了解,就這般魯莽對上,實在不是上策。
“怎麽,你這意思,是在質問本君麽?”語氣忽而變得肅殺冷冽,百裏琉笙斂了麵上的淺笑,眸光如利刃一般直刺赫連幽:“還是說,地祭司手下的人已經目無尊上到這種地步了,竟然連本君的行蹤都要開始幹涉了麽?”
“少君……”習慣了百裏琉笙在島上時的雲淡風輕和不問世事,忽然見到他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麵,赫連幽一時之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幾乎是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背負上的罪名,連忙躬身一禮就回道:“少君言重了,屬下並無此意。”
“並無此意?”毫不理會他的做小伏低,百裏琉笙隻淡淡掃了一眼他身後那烏壓壓的一大群人,語調平緩而冷靜:“依本君看來,你的膽子可是大得很呢。帶這麽一幫手下過來,不是為了殺人滅口,難不成還是為了歡迎本君的?”
呃……嘴角微抽,即墨無心抬眼看了看那擺明了是殺氣騰騰的一幫人,忽然就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他們列隊歡迎自己的場景,然後,就徹底地被雷到了。好吧,都怪百裏琉笙,明明是兩方對峙這麽嚴肅的當口,不帶這麽調動氣氛的。
大概也是被百裏琉笙的這一番話給攪得神思紊亂,赫連幽再也沒了交涉下去的耐心,索性開門見山:“少君莫要再扯開話題。屬下隻問一句,霧蠱和下麵這些,”他隻看了那個陣勢一眼就覺得肉疼不已了:“可是你們動的手?”
“嗬嗬……”一聲輕笑很不合時宜地闖進了兩人的對話之中,女子仍舊是以先前那悠閑的姿態半倚在樹幹之上,說出來的話卻是半點都不客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罷了罷了,她也不想再讓百裏琉笙和眼前這個什麽灰袍聖使攀扯下去了,否則,她怕是早晚要憋笑憋出內傷來。
“你這意思,是承認了?”如果說百裏琉笙的身份和武功尚且還足以讓他畏懼幾分的話,那而今這個膽敢貿然開口的黃毛丫頭明顯是完全不夠瞧的。是以,赫連幽幹脆連掩飾都懶得,一開口便是森冷的詰問,大有她一點頭就要出手的架勢。的確,少主人他目前還動不得,可這並不代表他連少主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頭都無能為力了。
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即墨無心的笑容愈大,卻古怪地在其中表露出了十分遺憾的味道:“真是可惜了,堂堂海神之殿的灰袍聖使,居然連人話都聽不懂呢,白長了這麽一張像人的臉!”
“噗嗤——”很不給麵子地齊齊笑出聲來,這一回,不止是百裏琉笙,便連一臉凝重的權梓凡和一貫缺乏表情的澹台沉炎都是忍俊不禁。不得不說,即墨無心這一張嘴確實是有氣死人的本事,平日裏不聲不響倒也看不出什麽來,可一旦接觸得久了,便深知其厲害,輕易是沒有人敢去招惹的。至於麵前這個被她給盯上了的家夥,就隻有自求多福一途了。
“混賬!”身居高位日久,赫連幽已經好多年都沒有被人這般羞辱過了,乍聞此言,當即怒發衝冠,長長的灰袍一抖,一枚蛇形鏢就迅疾無比地甩出,徑直擊向即墨無心的麵門!
不待百裏琉笙等人出手,即墨無心已是第一時間飛出了幾根銀針,隻聽細微的“叮——”一聲響,那來勢洶洶的蛇形鏢就已經被銀針給阻住了去路,失力之下墜落於地,連目標人物的衣襟都沒有碰到分毫。徒留那泛著青光的鏢頭兀自向上,一如此時赫連幽不甘而又怨毒的視線。
“嘖嘖,被我說中真相就想殺人滅口,委實是小肚雞腸了一些。”美眸中透出憐憫,即墨無心看向赫連幽的眼神同情萬分,好似在看著一個流浪街頭的瘋子:“腦子不好、心眼小也就算了,偏偏連用毒一道都這般差勁……唉,地祭司的手下還真是可憐呢。”
“你……你說什麽?!”雖說這震怒下的一擊沒有用上全力,但赫連幽也並沒有料到會被她如此輕描淡寫地就給化解掉,還順便又給自己加上了心眼小和用毒手段低下這兩條……
話說這牙尖嘴利的丫頭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為什麽還沒有交上手他就覺得自己快要被她給逼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