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非武就文
靡靡錯錯無句，淺淺紛紛屏（bi
g）聲。落落蕭蕭澗柳。層層點點桃櫻。
淺語台，法壇中，綠紅兩色分立左右。綠靜亭、逐浪峰兩峰峰主立於中央，也是神仙一般的璧人。法壇下無人敢作聲，靜待宣布論法事宜，待聽完了事宜，眾人繃緊的神經和肌肉放鬆下來，心思卻早已神遊三界之外，意淫著自己論法奪魁、領得佳人歸的美好生活。
“師兄，這論法我且不去了，一來是閣中無事，便來圖個熱鬧，二來是擔憂我那胖兄弟，且來尋他的。”
趙學一一臉不同意道：“七，雲霄峰會設的三階試煉，不論你通過也好未通過也好，師哥我都不關心。但是！這陰陽論法必須得參加，算師哥我求你。”完低聲咕噥道：不然白瞎你這一身的好皮相，師哥要結識嬌娘美娥就指望你了，罪過罪過。
楚琦為難道：“可是師兄，我沒有品階，道力全無，如何論法？”
趙學一聽後也一陣犯難，前麵這論法的規矩也全然未聽得進去，道：“七你這些年一點都不長進，以前知道你道法不濟，沒想到竟然如此不濟，這光陰全給了皮相。七你可要好好用心修行，莫費了來之不易的機會啊。”
楚琦喏喏稱是，雖然趙學一不知道自己無法修行，並非是自己不用功，但也被教訓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紅。
這邊楚琦還在暗自尷尬，前邊論法不由分已經開始了。
“論法承道一、辯法開始，請抽中一至五號簽的弟子上前，任意選擇綠靜亭或逐浪峰弟子作為對手，選中相同的對手依次序進行辯法。”這傳訊的道童頓了頓，又補充道：“不接受同性弟子間論法。”
完法壇下竟有抱怨、遺憾聲起，好在眾人都是修道者，大千世界見怪不怪。
**簽弟子緩緩步入法壇，昂首闊步，精、氣、神十足的樣子，盡管剛剛法壇之下借眾人的氣息掩蓋了自己瘋狂、炙熱地 呐喊，現在臉上也換了一幅鄭重肅穆、道貌岸然的模樣。
這男弟子抑製住自己微微發顫的聲音，左手拇指握於右手內，微弓抱前，行了一個標準道禮，道：“久…久聞木…木 仙子冰仙之名，今日一見，此生無憾，在下藏書閣摘星樓執事林立，可…可否相…相…相邀一弈。”後麵幾個字得顫顫悠 悠，有些架不住氣場，大失風骨，哪裏還有當年擠兌為難楚琦的盛氣淩人。
那處娉婷施施然步入法壇，所行之處一片清幽冷泠，春蘭香馥，直蕩得林立全身發抖，血脈僨張。想這林立之前對李詩晴是如何青眼有加，愛濃意切，現在也架不住這中洲四大美人的卓然氣質。
木雪萍麵色無波，行了個道禮，道：“請賜教。”
林立躬身，右手掐了個道決，喚出自己的法器，準備接招。木雪萍淡淡道：“道友，此場比文不比武。”
林立方才也是神遊外了，未聽進去這些規矩，本來自己不善刀槍，還一陣躊躇膽顫，一聽比文，頓時歡欣鼓舞，手舞足蹈，誰上不掉餡餅的？
林立察覺自己失了道門風骨，連忙整了整道袍，腰杆挺得更加筆直，道：“請……”
木雪萍仍是萬年不化的冷冷麵容，聲音也如冰幕一般，道：“賜紀元始於兩萬八千年，前無數年混沌依始，蠻荒無 度，而後世陰陽是如何演變。”隨即衣袖一甩，空中化出一道光幕，日月繁星皆在其中。
這林立也是浸淫典籍多年，但藏書閣十方樓隻入得其三，不比得楚琦入了十之有九，況且這地的事情，哪是他一個就九品道長得透的。那邊問完，這邊臉色紅成了豬肝，一是自己剛剛誇下海口，如今麵上有些掛不住，二來本以為上掉了餡餅，結果還是應了萬年不變的真理：上怎會掉餡餅給你。
林立拱手道：“在下不知此問的答案……”完抬頭悄悄掃了掃眾人的臉，見無人露出譏誚的表情，心中微微放下，行了一禮，灰頭土臉地下了法壇。
“這題目出得也忒邪門。這地運行、陰陽變化的事情別咱們長老都不一定回答得了，就是古書典籍中都未必有記載。”
“就是啊，這不是故意難為我們嗎。”
“我看不像，也許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自己也不知曉，想弄個論法，趁機問一問眾道友呢。”
“切，這九宮十八峰高人如雲，就算長老回答不了，這宮主峰主卻未必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何需多此一舉。”
“不過沒想到，藏書閣這種遍滿書蟲、正兒八經的地方，也是難抵綠靜亭各師妹的風姿絕色，嘿嘿嘿……”
趙學一打了個哈欠道：“這綠靜亭不按常理出牌，前些時間綠靜亭和逐浪峰，嗯，修煉出了些岔子。這陰陽論法隻為尋那適合修煉的對象，要通過論法找到那出岔子的原因基本是不能指望的，如今問些酸理腐文煞是無趣，也不知道為了什麽目的。”
楚琦沉默不語，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自然是知曉，藏書閣十方樓第七機樓，主錄地運行、道法通玄之理，雖未給出此問題的明確答案，但一理通則百理通，指出這陰陽變化、星月位移，對楚琦倒不是難事。自己憑著道王令、隨意破禁出入十方樓這件事不是一般人所為，自然是半點風聲都不會吐露，僅是默不作聲規規矩矩站在一旁。
“七，你且看那盈盈侍立於法壇旁邊的道娥了麽？”
楚琦依言望過去，那姑娘生得明眸皓齒，朱唇粉麵，巴掌大的臉，極其可愛、清純。楚琦道：“嗯，看到了，怎麽了？”
趙學一瞥了瞥楚琦，道：“你看你這是什麽態度，白白浪費了一張俊臉，一點都不解風情。”楚琦被罵得有些莫名其 妙。趙學一繼續道：“你看人家那嫩臉蛋，看看那吹彈可破的皮膚，烏蘭木一般的秀發。你再看看這法壇內外的男 人，哪個像你一樣，跟個木頭似的。”
楚琦不反駁，微微笑了笑。
“這位師兄請賜教。”
法壇內另一場比試又開始了。
楚琦聽這聲音，柔風細雨，微微一怔，轉睛見一名白衣勝雪的女子婷婷立於壇內，不是李詩晴還是誰。五年歲月，猶如 一把刻刀，將女子雕琢得更加精致、完美，胸前兩朵高聳的巒起散發著濃濃的醉人氣息；流蘇般的道袍也無法掩蓋修長緊 致的雙腿；雙眸之中星光層點，脫去了真稚氣，氤氳著無波之水、無雲之穹；絕美身姿和滌蕩仙氣形成巨大反差，讓在場的眾人欲罷不能。
“這這這這…這女子，生得好美！”趙學一手顫顫地指著道。
“晴雲仙子如今竟出落得如此，如此……”那人本想讚美一番，卻找不到詞句來形容。
“是啊，與這綠靜亭的女子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五年前雲霄峰會有幸見得一麵，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不過，以在下之見，還是冰仙-木雪萍更勝一籌啊。”
“嗯嗯，兄台這麽一，確實木仙子冰仙的名號也不是虛的。不過晴雲仙子年紀尚淺，假以時日必是風華絕代的美人。”
眾人皆點頭稱是。
楚琦撓了撓發髻，除了對李詩晴參加論法感到奇怪，倒沒有其他想法。
“久聞我上清院有一位不世出的仙子，其美貌風華堪比中洲四大美人，今日得見，誠不負我。在下柳長亭，這廂有禮 了。”年輕男子行得不是道禮，而是普通見禮，朝著李詩晴柔柔一笑，露出兩點酒窩，迷得壇外女子尖叫不斷。
李詩晴麵無神色，右手中指、食指豎起，微微躬身，左手微托，行了一個標準道禮，道：“道友請出題罷。”
柳長亭見狀微微愕然，剛剛晴雲仙子排在對陣自己的隊伍，還暗自歡喜，現見她無喜無悲，也不客套，著實有些拿不清 楚她的心思。對方行了道禮，自己也不敢托大，連忙回敬了過去，正色道：“這第一題其實都是一樣的，我便再一次也無妨，晴雲仙子請聽好。”
李詩晴聽完，眉頭微微一緊，攥了攥拳頭。其他人興許看不出來，與李詩晴朝夕相處的楚琦如何看不出，知道這題除了逐浪峰和綠靜亭的弟子，估計沒人做得出來。沒有猶豫，楚琦硬拉著趙學一走到人群後排，從懷中取出兩道符，塞進趙學一手裏。
不同於楚琦之前給薛曉盼的那些普通符籙，其上流光溢彩，金光閃閃，趙學一剛想發牢騷，見狀立刻閉了嘴，雙手捂著兩道符，盯著楚琦道：“你畫的？”
楚琦點點頭，未多作解釋，道：“沒時間了，請師兄在兩張符中注入道力。”
當年趙學一對楚琦一見如故，對他十分喜愛，就連家族秘傳的修道法門都告訴了他，雖然楚琦無法修道，對此趙學一也 是介懷了一陣子。楚琦如是道，他根本也沒有猶豫，依言將道力注入其中。楚琦連忙將其中一道符附於另外一道符 上，瞧瞧附近，然後悄悄將雙手合於腹前，手指交纏變化出複雜難名的手印，兩眼微閉，口中念念有詞。忽然眼睛一睜，雙手上下一抹，趙學一手上的兩道符紙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