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語名動
柳長亭低頭久久佇立不語,連大師兄宣布結果時也置若罔聞,法壇外一眾人對這靠著嘴皮子的方式贏了論法,心有不平,卻又不得不服。柳長亭環顧四周,早已人去樓空,歎了口氣道:“眼界,心眼更,輸了學識,更輸了胸懷啊。”
李詩晴被逐浪峰邀請取那論法的獎勵—“陰陽相合丹”,不定還要相商一下附贈美嬌男的事宜。
“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這肥羊入了狼窩,你還不得看緊點,解釋的事我可以等等。”趙學一望著李詩晴的背影道。
楚琦笑著搖搖頭道:“她心裏有數。”
趙學一道:“你倒是對她放心得緊。”
楚琦道:“有什麽放不放心的,此處是上清院的地界,朗朗乾坤下,哪有人敢為難她。”
趙學一翻了個白眼道:“從各種意義上來,才和笨蛋果然是一體的。”然後叉著雙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解釋吧。”
楚琦低著頭沉吟片刻,道:“還請師兄保密。”
趙學一一聽火上心頭,嚷道:“我北派趙家的秘法被你一語道破,還搞什麽保密措施,有什麽什麽,跟我神神秘秘。”
楚琦撓撓頭,抱歉道:“事涉院宗密辛,我也是冒著大不韙的風險,還請師兄見諒。”
趙學一擺擺手,示意繼續下去。
楚琦道:“師兄可知,九辰盤法共分三部?”
“什麽,此事我聞所未聞!”趙學一驚道。
“上部—九辰星圖,原始秘本便在北方普化殿;中部—盤五方錄,原始秘本在我上清院藏書閣。下部—神諭訣流落中洲已不明去向。上部與下部為起承之作,故而有一些相關相近的地方。”
趙學一喃喃道:“‘九辰盤法,神諭五方來’我以為隻是密錄裏麵的一句偈語,想不到竟是書的部錄。”隨即惡狠狠地道:“法藏之秘,你絕不能出去,否則恐撼普化殿之根基。”
“喲,你誰啊,你誰啊,怎麽話的,會不會人話?”
趙學一是翩翩公子,飽讀詩書,學通古今,修養一向練得很好,隻是今胸中邪火一陣一陣,現在又有人火上澆油,正愁無處發泄,這就有人不知死活送上門找不愉快,破口罵道:“糙恁娘啊,哪兒來的娘娘腔……”
“娘希匹,娘娘腔罵誰?”這股子潑辣爽直的人,不是薛曉盼又是誰。
“唉喲,吵架我老趙從來就沒輸過,你…你是誰?”趙學一平常舞文弄墨,常常流連於春花迷酒之地,這閱女評娥的功夫比自己的修為還深,一眼便知薛曉盼是女人,隻不過衣著中性了些,卻難掩少女嬌柔媚骨。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薛曉盼,五年來與我同吃同住,是我極好的兄弟。這位呢,是對我有恩的趙學一師兄,若不是他,我恐怕進不了上清院。”著楚琦便用手臂攔著薛盼的肩頭,動作甚是親密。
薛盼臉上紅了紅,抖了抖肩膀,將楚琦手臂抖掉,白了他一眼。趙學一聽聞,心裏都麻木了,懶得搭楚琦的話,徑自走上千,拱手赧笑道:“在下趙學一,剛剛衝撞了姑…薛道兄,實在是抱歉。”趙學一雙眼從頭至腳迅速掃了薛盼一眼,暗道這妮子風骨實在頗佳,與李詩晴相比是另一番風味,心裏不禁又把楚琦鄙視了一番,遂爽朗笑道:“我楚琦弟,有時候是才,有時候卻是大大的蠢材,嗯~歸根到底就是個大蠢貨。”趙學一舉手止了薛盼的反駁,意有所指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你我這弟,蠢是不蠢。”
薛盼滿臉通紅如火上雲梢,哼道:“他不是蠢,他是太笨了一點。”
“嗯嗯,確實用笨形容更是合適。”趙學一拍手笑道。
楚琦撓撓頭,道:“你們這一個蠢一個笨,莫當本人不在可好。”
趙學一和薛盼兩人別過頭去,均是不理楚琦話,心裏對他已經是百般無語。
雲台深處,雲雨繚繞,白紗煙層中點綴著青白兩色,逐浪峰和綠靜亭一行乘著車輦踏風而行。輦上雖無珠石點綴,用料卻是極品的白杉木,配以細致入微的雲山水澗雕刻,品味實乃出塵高雅,清新脫俗。
眾人入了丹閣,花落辰回身取了兩尊晶瑩剔透的白色木娃娃,一男一女,臉上喜笑顏開,眼睛眯成了縫。花落辰將男娃附在女娃身上,男娃身上的一處凸起剛好進入了女娃的一片凹地,隻聽“啪”的一聲,兩木偶背上各彈出一道暗匣,花落辰臉紅了紅:“咳…咳,晴雲道友莫見怪,‘陰陽相合丹’分陰丹和陽丹,各藏於木匣之中,方才是打開機關的方法。”隨即分開兩木偶給李詩晴看了個仔細,原來不過一個鎖頭一把鑰匙,李詩晴輕“哦”了一聲,麵不改色。花落辰暗籲了口氣,繼續解釋道:“男服陰丹,女服陽丹,輔以…輔以雙修之法,陰陽方可相濟,固本培元、延年益壽不在話下。”
李詩晴接過兩個娃娃,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來,花落辰忍不住道:“這兩個木偶乃是冬青木雕刻而成,雖然此木遍地可見,但其中用意卻是很深那。”道這裏,難得感歎道:“某日,我峰前輩於青山中破劫,此樹在旁邊遭了魚池之殃,從上至下被雷劈了個兩斷,不日,前輩回轉山前,竟發現此樹本該是絕死之相,卻慢慢蓬**來。前輩感念此事,各取兩段木本,製成了這麽一對娃娃,以示新生之偉。後來便一直沿用這種製法。”花落辰猶豫片刻,道:“男女交合乃道人倫,絕對、絕對沒有**門宗風譽的意思。”原來早先他就暗惱,設計這裝置的前輩如此異想開和為老不尊,便希望在晴雲仙子麵前挽回些顏麵,故而編出了前麵的故事,更不道明口中的‘前輩’是誰。其實,花落辰哪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所謂“陰陽相合丹”,顧名思義,得“相合”,才能有“丹”啊。
李詩晴微微點了點頭:“師兄得有理,在下並未覺得這造型有何問題,隻是感歎製造者的能工巧匠和”頓了一頓,想了想合適的詞語道:“和奇思妙想。”
花落辰打著哈哈笑道:“哪裏哪裏。”
李詩晴右手拂了一道標準道禮,躬身道:“謝過師兄拿丹給我了,詩晴這就告辭了。”
花落辰忙道:“師妹留步”遂低頭整理了一下措辭,道:“按理,師妹贏了辯法,應贈予‘道侶’一位,還請師妹笑納。”
“哦,師兄確定這道侶是贈予而不是選擇嗎?”李詩晴道。
“這…並沒有強加的意思,隻是,獎勵內容乃峰主欽定,如有所變,恐怕也得請示峰主才妥當啊。”不等李詩晴搭話,花落辰臉上擺出俊美的笑容,道:“況且,詩晴師妹已及碧玉年華,趁著陰力正旺,此時雙修正是大好的時機,不僅可以精深修為,在桃李年華前登‘出雲榜’也未嚐不可。”
花落辰正想毛遂自薦,李詩晴擺手道:“師兄美意詩晴心領了。”頓了一頓,沉聲道:“不瞞師兄,女子已有道侶了。”
“啊!”花落辰驚道。
門宗內眾弟子平日雖專於修道,鮮少關注個人問題,但李詩晴是何人,是上清院的“晴雲仙子”,洗雲台六品道王護法千金、洗雲台五品道尊的親侄孫女,她若有道侶,誰人能不知,誰人能不曉?
“這…這,怎麽從未聽宗內起呢。”花落辰強裝鎮定道。
“本來我二人之事,與他人無關,便沒有道與外人。”李詩晴淡淡笑道,臉上映上了一抹緋紅。
“二人之事”、“他人”、“外人”幾個詞在花落辰耳中已相當刺耳,再看她臉上紅粉嬌羞不似做作,心裏更是五味雜陳,失落感堪比柳師弟辯法失利,遂沉吟了片刻,咬牙道:“不知能否告知令道侶的姓名道號,我也好向師尊有個交代”
李詩晴滿目點點的怦然淚珠、欣欣然道:“我郎君姓楚,單名一個琦字,道號‘無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