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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智若愚

  “喏,還給你。”薛曉盼從懷中掏出一大把符紙,塞到楚琦手中。


  “留著吧,以後興許能派上用場。”楚琦微笑道。


  薛曉盼白了楚琦一樣,嬌媚並生,道:“才不要,要不是為了贏這什勞子陰陽論法,才不要靠這旁門外物,壞我浪涯的正宗道體修行。”道這,手握拳,狠狠地錘了楚琦胸口一下,氣急敗壞道:“都怪你的詩晴,成詩晴、詩晴的,都怪你,都怪你。”隻覺得錘了一拳不過癮,接連著錘了三五拳上去。


  楚琦想躲卻不躲,苦笑道:“逐浪峰和綠靜亭定的規矩,怎得怪到我和詩晴身上了。”好在吃了幾年仙花妙草,又跟著曉盼學了些體術,否則就薛盼的力道,一般人哪裏受得住。


  “哼,還一個勁的詩晴詩晴的叫,打你打你。”


  楚琦委屈道:“平日都叫你曉盼曉盼,我可沒有厚此薄彼,怎得都不見你對我好些。”


  薛曉盼鼓著臉道:“你還敢,平時叫我胖,哪裏有叫曉盼叫得那麽親熱。我、現、在、是、在錘煉你的身體,鍛煉你的筋骨,你敢我待你不好?”著又是重重的幾拳,直到砰砰作響,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收手。


  趙學一有一搭沒一搭聽著他們沒有營養的對話,思量著有關“九辰盤法”的信息,眼睛瞥見楚琦手上的符紙,一把搶了過來。


  趙學一手指顫顫巍巍,指著這些符籙道:“都你畫的?”


  楚琦愕然點點頭。


  趙學一心地一頁一頁翻著符紙,喃喃道:“八品風遁符—‘風行下’”又皺了皺眉,奇道:“怎麽隻有十二品的感覺。”然後將符紙拋向空中,右手掐著手印,嘴裏念念有詞,地間一陣鼓蕩,正是極道符祭出的現象。一道金色的雷絲混合著藍色的清風纏繞在趙學一的身體四周。


  “哇,這道細雷是什麽鬼,這身法速度怎麽有十品妙清符的效果,明明是十二品的氣息。”趙學一哇哇大叫道,然後迅速翻著手中其他符籙。


  “七品禦符—定地,六品喚靈符—水麒麟。”趙雪一拿著一張符翻來覆去看著,問道:“這是什麽符啊喂,怎麽沒見過?”不等楚琦回答,趙學一又翻了幾張符發現都不認識,有些垂頭喪氣,道:“陣法於符法有些相通之處,都是書寫地符號,借行道之宜,想不到我趙學一飽讀三千道藏,竟然有那麽多符沒有見過。”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麽,問道:“你這些符是你畫的。符線當以道力運之,貫通始末,你不能修行,為何能畫來?”


  楚琦搖搖頭,道:“不知道?”


  “你畫來看看,嗯…嗯,就畫個三品大悲符來看看。”


  楚琦麵露難色道:“大悲符太過複雜,極耗心神,而且,吸收地元氣之***本不是現在我的材料可以承受的。”


  “喲,聽你這麽,若是材料允許,就能畫出來咯?”趙學一問道。


  楚琦沉吟片刻,道:“理論上是可以的。”


  “此事先放後麵,為何你這符都是極道符,不見上、中、下品符?”趙學一奇道。


  楚琦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因為我隻能畫極道符,”


  趙學一愣了愣,方才反應過來楚琦話裏的意思,遲疑道呢:“成符率呢?”


  楚琦道:“這…這,成符率尚可。”


  趙學一不依不撓道:“尚可是什麽意思,清楚一點。”


  楚琦心虛道:“這…基本上,是沒有廢符。”


  趙學一聲音陡然升高道:“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成符率咯?”


  楚琦點點頭道:“可以這麽。”


  良久,楚琦輕輕拍著趙學一肩頭,道:“師兄,師兄?你沒事吧。”


  趙學一恍惚地盯著楚琦,道:“沒…沒事。”


  薛曉盼倒是見怪不怪,拍手笑道:“又有一個人被嚇傻了呢,嘻嘻…”


  楚琦神情鄭重,拱手道:“此事太過驚世駭俗,本來依師傅所言,不該道出,胖伴我多年,情義如同手足,耳濡目染自然瞞不過他。而師兄對我有恩,我不忍瞞著,還請師兄替我保密。”


  趙學一聽罷前麵的陰霾和驚駭一掃而光,臉上堆著滿滿討好的笑意,墊起身子勾著楚琦的肩膀,道:“七,咱們倆誰跟誰,你放心好了,哥哥我絕對不會出去。”頓了一頓,赧聲道:“你…你這些個符紙能不能送給我,你也知道,一哥我恣意江湖,遊戲人間,也缺少個防身護命的家什。”


  楚琦想都未想,欣然道:“師兄盡管收著,不夠我這裏還有。”著從衣襟內裏掏出一大把用棉絲線穿好的符籙“我全部的符籙都在這。”


  趙學一眼睛瞥了瞥楚琦手上的符紙,張張皆是極道符,不乏品階極高甚至沒有見過的符籙,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腆著臉道:“這…這怎麽好…好意思呢。”然後不由分便接了過來。這其中任何一張符放在中洲大陸,都足以掀起腥風血雨,符法一道不比陣法,是有成符率一的,更有材料和製符人的品階限製。市麵多流通的均是下品符籙,中品和上品皆是鳳毛麟角。極道符,別趙學一自己沒見過,就連他們家老祖宗都沒見過,然而,楚琦就這麽簡簡單單地給他了,心裏對楚琦這份情義極為感動,眼眶不由得紅了紅。


  楚琦擺了擺手道:“江湖雖不好以險惡論稱,但一定是極為複雜的,若能保師兄安好,有什麽好不好意思呢。”


  薛曉盼見狀可不依了,心道好你個無品,也沒見你對我如此大方,便道:“喲,你不好意思,那我可就理直氣壯地接受了。”著一把搶過趙學一手上的符紙,見其狀古意盎然,也是升起了占有心。


  趙學一剛要發作,楚琦笑了笑,道:“無妨無妨,這些個符我待會便畫一些來,有的是,隻是準備材料麻煩了一點。”


  薛盼將符籙遞還給趙學一,道:“氣鬼,還是我無品最大方,嘻嘻。”


  趙學一狠狠道:“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識貨,給了你就是暴殄物啊。”然後心翼翼地將符籙整理好,放進衣襟中。


  過了幾日,楚琦起身向洗雲台晴霽宮走去,有幾味給胖鍛煉道體的藥草和製符的材料沒有了,便想尋李詩晴陪自己去花蝶海走一遭。


  行到宮前,隻見“晴霽宮”三個金粉寫就的字匾橫亙山眉,頗有些宮殿的氣概,深處隱約見亭台樓宇相抱於雲海,從白皙的絲綢中,悄悄露出尖尖的宮簷。字匾兩側立著兩個白玉石柱子,上麵各立著一道字聯,分別是:“雲開霧散卻晴霽,清風淅淅無纖塵”。這裏是李詩晴的私人住處。好似這般規模、這般氣派的殿宇,給一個剛入十品的道士住,是決計不可能的。但誰叫李詩晴十六歲便入十品、她老子是洗雲台的六品道王護法、叔爺爺是五品道尊長老,而洗雲台的峰主也姓李呢。


  楚琦駐足在宮前探著脖子瞧了瞧,但並未逾宮門半步。,手上拿著“心心通”,放在嘴邊了兩句:“詩晴,詩晴,你在嗎?”。楚琦撓了撓頭,喃喃自語道,前幾日月圓之夜才充得能量,為何沒有反應呢。


  巧不巧,從雲霧中走出一位身著素白輕紗的道娥,發髻高束,青絲如瀑,明眸皓齒,極是清麗秀美。


  道娥也不走下來,就站在高高的台階上,板著臉道:“你怎麽又來了,不是過,不要再接近這裏嗎。”然後冷哼道:“一個廢物,也想學癩蛤蟆吃鵝肉,癩蛤蟆都覺得丟人。汙了我家姐聲譽,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楚琦在上清院是“廢物”的情況人盡皆知,而且還有“無品道士”的“美譽”,盡管如此,憑著一張九下凡的臉蛋,在女弟子中還是蠻吃得開,卻不知為何,跟這丫頭片子怎麽都不對付。


  楚琦搖搖頭笑了笑,這姑娘學習罵人的本事還是稚嫩了些,不由覺得有趣可愛,但也不敢托了大,規規矩矩行了道禮,不卑不亢道:“李秋雨道友,楚琦有禮了。”緩和了一下氣氛,微笑道:“幾日不見,我見道友蓮步藏風,神韻自斂,想必是修煉上有所得,恭喜道友!”


  李秋雨心裏頗為得意,麵上卻冷冷地道:“哼,想不到你眼光倒也不錯,最近確實修煉有所突破。”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李秋雨無意中已將“廢物”改成了“你”。


  楚琦繼續道:“隻不過……”


  李秋雨柳眉一橫,問道:“隻不過什麽?”


  楚琦道:“觀道友身形氣質,應該剛到金釵之年。”李秋雨心裏“咯噔”一下,暗道這家夥猜得還真準。


  楚琦沉吟片刻,道:“道友應該是剛剛入品吧。”


  李秋雨這回有點安不住了,顫聲道:你…你這個廢物,如何瞧…胡…胡。”


  楚琦撓了撓頭,暗歎這妮子果然太單純了些。此女年齡不大,又叫詩晴為“姐”,身份自然不高,而聽她步伐略帶虛浮,應是根基不穩。年齡,身份不高,根基又不穩,十有八九是剛剛入品,推斷出來也沒什麽難度。


  楚琦拱手道:“道友莫驚,楚琦沒有窺探秘密的意思,敢問道友,入品之後氣海每月是否會脹痛阻滯,是否夜時會驚悸盜汗,甚至夜不能寐呢?”


  李秋雨心裏自然是大駭,楚琦所與自己症狀一般無二。


  楚琦歎道:“剛剛入品,又逢少女初潮,自然會陰陽不濟,根基動搖。”


  李秋雨一聽“初潮”二字,臉上羞得如豬肝醬紫,顫聲道:“你…你這個登徒子!”


  楚琦見狀連忙道:“道友莫怪,道友莫怪,在下學過些醫術,也想相助一二,萬一跌落了境界,豈不可惜。”


  李秋雨遲疑片刻,心道這登徒子雖然口不擇言,但自己的幾件事都被他中了,半信半疑道:“那…那你怎麽辦,不許你…不許你再些無禮的話。”


  楚琦連連稱是,道:“其實也好辦,隻需在正午陽日當頭,聚道力於陰交;子時陰月升輝的時候,散道力於陽交,以陽補陰,以陰溫陽,不出三日,症狀可解,境界穩固。”


  不待李秋雨作聲,楚琦接著道:“此法記於《靈樞素問經》第六篇第二節,道友若有懷疑大可問你家姐。”


  李秋雨內心此時極為矛盾,先前罵他廢物,癩蛤蟆不如,如今讓這癩蛤蟆不如的家夥指點幫助了一番,心裏既羞愧又感到恥辱。她故作冷靜,冷哼道:“我自己自有判斷的能力,何須問我家姐,我還有事,不跟你閑聊了。”匆匆便向雲海深處行去。


  楚琦不禁叫道:“還請道友行個方便,可否向你家姐通報一聲。”


  李秋雨定住腳步,猶豫了片刻,覺得好像欠了他人情,心裏極不舒服,道:“姐了,這段時間要閉關,誰都不見,你…你過段時間再來吧。”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迷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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