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瞎子摸魚
大風裹夾著濃墨的烏雲,倒掛長,其間銀蛇遊躥,滾滾雷動。王洪濤帶著手下數名,聞風而動,幹淨利落地解開板車上緊縛的繩索,取下張張灰色厚重的油布,手腳並用,不消盞茶,頂頂帳篷一字排開,眾人剛剛將裝滿貨物的板車,連同馬匹一齊拉進篷內,豆大的雨點暴躁地打落而下,劈裏啪啦夾雜著轟隆之聲,震得耳膜生疼。
“大哥想得挺周到。”楚琦撩了撩不及躲避、浸潤的額前劉海,愈顯暗幽的發絲之下,深邃既明亮的雙眸借著竄入篷內一絲輝光,閃耀著一股妖異逼人的魅惑。
“你這臭子不要再到處勾搭女子了,否則大哥永遠隻能在你的春光之下享受冬。”王洪濤“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沒來由的了一句,楚琦一臉茫然,不知此話所為何來。
王洪濤擺了擺,“去去去,回你帳篷睡去。”完轉身抱了床席子被褥,重重放在楚琦手上。
“大哥總愛笑,這裏不就是我帳篷嘛,弟去去就回。”
“別,你大哥我沒有斷袖之癖,弟妹她”楚琦雙目微嗔,甩了王洪濤一眼,王洪濤見狀當即改口,“蓮兒丫頭肯定會找我麻煩。”
楚琦朝著王洪濤微微一笑,將被褥死死護著臂彎下,抬頭瞧了瞧一眼迷蒙的雨霧,隨即埋首一衝,闖進瓢潑大雨之中。
“哼,這臭子居然敢瞪我。”王洪濤喃喃道,剛剛語畢,簾帳撩開,一道滿身濕淋的身影躥了進來。
“怎的這麽快回來了。”
“嗬嗬”楚琦尷尬一笑,什麽話未,簌簌換下濕透的外衫。
“這根木頭,先睡了再,想這麽多作甚。”
“大哥你什麽?”
“沒什麽嗬嗬沒什麽。”
是夜,大雨漸弱,鼻間嗅著泥土和青草芬芳的濕潤氣息,本應是燥熱的夏夜,卻有絲絲陰風造作,王洪濤憂心忡忡,喚來幾人吩咐下去。過了二更,帳篷內地上鋪著油布,以絕雨水浸入,楚琦整好褥子,褪了衣服,鑽進暖和的棉質被窩,瞧了瞧站在帳篷口子的高大身影,雙臂環抱,雙眼盯著篷外陣陣出神,暗忖這便宜大哥竟也有正兒八經的時候,道了聲晚安,受蓮兒一事困擾許久,累了多,隨即沉沉睡去。
“七哥,七哥快醒醒七哥”
“秀秀兒?怎的了?”楚琦迷迷蒙蒙爬起身子,揉著眼睛問道。
“有邪祟來了。”
楚琦聽罷“嗖”得坐起來,入眼一片漆黑,不見月光灑入,喚得半,王洪濤也不在賬中。楚琦從身邊揪起衣服胡亂套上,奪步而出,臨去前還不忘抓起褥子旁的包袱,幾乎全部家當都在其中,特別是符紙、符籙,皆是保命的家夥。
“誰是誰在那”
“唉喲他媽的誰紮我”
“沈堂你個臭子,幹嘛摸老子屁股”
“徐飛你個王八羔子,老子摸屎都不會摸你屁股。唉呀,你還來勁了是吧,我去你的”
“狗*日*的,除了廟持以外,沒人敢扇我嘴巴子,我跟你拚啦”
“他娘的都給我住手,啊啊臥槽,誰踢我啊”
“廟持不不是我肯定是徐飛幹的”
“廟持,沈堂這子做賊心虛,這麽黑鬼知道是誰幹的,居然一上來就冤枉我。”
“大哥大哥,都他娘的給我叫大哥!把火折子取出來,點火。”
楚琦聽這幫子五大三粗瘋言瘋語,暫時無甚生命危險,“秀兒,帶路”徑直向蓮兒帳篷行去。隻覺一隻冰涼手沁入掌中,玉軟花柔微微顫抖,輕輕牽引著自己,若是秀兒有肉身的話,恐怕柔荑早已因為緊張而香汗淋漓了。
“秀兒,在包裹中幫我尋一張‘淨身神咒’,此邪祟應是直接斷人五感,點了火也無用。”
“七哥,可是這張淨字符。”何秀將將一張符籙遞到楚琦手中。
“沒錯。”楚琦雙指拈符,心中暗念口訣,將符紙往自己額頭一拍,眼前如深墨般的黑暗,逐漸有了一絲模糊的色彩。自阿鼻空間出來之後,楚琦發現似乎在符籙引動之時,以心念代替聲念,節省了不少時間。
楚琦使勁睜了睜雙眼,隱隱瞧見秀兒全身泛著白光,滿眼殷切關懷,乖巧地站在一邊,兩人相視一笑,如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心中暖流湧動。楚琦奔入蓮兒帳篷,轉頭瞧了一眼何秀,何秀回首搖了搖頭。
鬼怪善喜吸食陽氣,尤以青壯年男子為主,女子屬陰,又容易被迷惑附身,以作采食純陽的嫁衣,何秀搖頭,自是沒有發現鬼怪。楚琦迅速從行囊中抽出數張“防鬼符,”貼於蓮兒周身附近,遂奔出帳篷外,“秀兒,隨我來。”
“是,七哥。”何秀飄飄然,跟在楚琦身後,出了帳篷。
眼前隻見一眾好漢,手裏各執火折,躬著身撅著屁股,如瞎子摸魚,手在半空中瞎晃晃。
“火折子,都把火折子點起來,沒聽到我的話嗎?”
“大哥,都點著呢,剛剛還被燙了一下。”
“點著了怎的沒光呢,真他娘的邪門。那個有看得見的兄弟嗎,喂”
楚琦忍著笑意,看來今晚來的顯然是些鬼,隻不過有些阻斷視覺的神通,如道行低微或沒有有效手段,處理起來相當麻煩,他奔上前,穩著王洪濤的臂肘。
“誰是誰抓我”王洪濤身體一顫,下意識手臂甩將出去,九品道長一甩之力,豈是楚琦能承受之重,“砰”得一聲,整個身子倒飛出去。何秀見狀,一個閃身,趕在楚琦落地前,托住他的身子,餘力將二人向後帶行了一段距離。
“大哥”楚琦揉著微疼的胸口,“是我”
“是是楚老弟嗎,你沒事吧”
“不不妨事,是我疏忽了,該是先提醒提醒你。”
“難道難道你看得到,嗨好兄弟,快快救救你哥哥。”王洪濤驚喜交加,帶著哭腔請求道。
“這就來,這就來。”楚琦掏出數枚“淨身神咒”,剛剛準備掐訣念咒,之覺視線一矮,腳下一沉,濕潤的泥土其踝而沒,身子如千金之重,與王洪濤隻得丈許距離,卻猶如咫尺涯,分毫不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