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臨別饋贈
東方微曦,血染際,金光與血色照著眾人疲憊的臉龐,“龍虎金光罩”微弱的薄幕發出輕輕的“嗡嗡”聲,隨即“啵”得應聲而碎,化作氤氳消散在空氣中。楚琦匆匆拉了何秀向草叢走去,眾人疑惑不已,蓮兒咬著嘴唇,緊緊攥著拳頭指節生生發白。過了半晌,楚琦獨自一人走了回來。
“楚兄弟,弟秀兒丫頭呢?”
“哦,秀兒去采些材料。”
“何時回來?”
“呃采完了自然回來。”
“這怎麽行,你這做哥哥的怎的放她姑娘家一個人。”
“不打緊的大哥,秀兒的本事比我大多了。”
“哦那她如何曉得在哪裏同我們匯合。”
楚琦捏著一張傳音符,在手上晃了晃,“不妨事,她自然有辦法跟我們匯合。”想不到老王粗人一個,對何秀的亦尤上心,想來真把她當妹子了。
眾人約車治裝,楚琦扶著蓮兒上了馬車,此後任楚琦如何關懷,蓮兒一言不發,雙臂環抱著長腿生著悶氣。一行人大難不死,劫後餘生總有些許慶幸感慨,昔日師兄弟命染黃沙,亦難止胸中哀痛,陰邪雖隨著初陽煙消雲散,隊伍中卻始終蔓延著一股難名的沉重感。
“蓮兒丫頭沒事吧”
“唉”楚琦長歎一口氣。
王洪濤拍了拍楚琦肩膀,道:“兄弟,你也不容易啊,做善事也是有代價的。”
王洪濤年長楚琦不知道多少歲,自是有一肚子人生經驗,隻不過從他濃眉大眼、粗獷的漢子嘴裏出,楚琦聽著不知為何聽著有些不是滋味。
“兄弟啊,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三妻四妾乃是司空見慣、稀鬆平常之事,性之中征服女性,沒什麽不對。你的男女觀念啊,大哥也不能有何不妥,但是大哥作為過來人,不得不勸你幾句,女人在你這裏尋求安全感,男人在女人那邊尋找滿足感,各取所需而已,不必看得那麽嚴肅。地老荒,從一而終,盡管一直被年輕男女奉為圭臬,真正能做到的能有幾個。”
楚琦淡淡一笑:“大哥,我也從未將荒地老,從一而終奉為圭臬,隻不過從心所欲而已。”
王洪濤以一種極為震驚且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楚琦,低聲道:“兄弟,你不會不喜歡女人吧?!”
楚琦哭笑不得道:“大哥,你什麽呢?”
“你別跟我裝傻,哼,蓮兒這麽漂亮的姑娘,年紀輕輕,未經人事,倒貼給你你不要,句難聽的,你還是男人嗎。”完,王洪濤低頭瞧了瞧楚琦雙腿中央。
楚琦雙臀一緊,訕笑道:“大哥,我贖蓮兒出來,隻為還她自由,以求心安,並沒有其他非分之想。”
王洪濤擺擺手,明白人各有誌,知道多無益,住口便罷。
夜晚,眾人心神不定,惶恐不安,楚琦給了兩張“龍虎金光罩”到王洪濤手上,並授以執印引動之法,以備不時之需。隨後楚琦在營地附近,貼滿以細繩掛滿了無數張“廉價”的“茅山秘籙”,明晃晃的篝火照著密密麻麻的黃色紙符,清一色防鬼符如繁茂的樹葉般掛在枝頭,隨著異常的冷風搖曳不止,看似詭異莫測,實則如眾人心中的定海神針,多少讓人睡得安心落意。在場十品道士不在少數,算是初出山茅,央央入道,奈何對怪力亂神之物沒有絲毫對策,無一不仰仗楚琦這位“無品”的道士。
如此一行人相安無事過了數日,穿過陽明穀,行過長長的瀏荷長廊,離中元皇都“鴻鈞城”已是不遠。楚琦飽讀詩書,對此名自是如雷貫耳,不由感慨,心道這中元到底是“藍”家的中元,還是“鴻鈞觀”的中元。
“中洲道門四起,以皇族之能,依靠人海戰術,也抵不住道法的威能。中洲勢力被幾大道門瓜分之後,古皇族藍家退守中元,靠著鴻鈞觀開山老祖—玉清老祖,以三品玉清之威,立於中元萬年不倒”
楚琦對這段曆史耳熟能詳,在陰陽辯法中,尚以玉清老祖的事例,佐證萬物各行其道,非須通道脈,凝靈識,鍛身骨,方能成道。此時聽著王洪濤娓娓道來,不禁深感親切。
“鴻鈞觀不入俗世,不幹朝政”
“資源恐怕是享用不盡。”
王洪濤嘿嘿一笑,淡淡:“那是自然。”
“鴻鈞觀共分一觀,三清,九殿,一百零八廟,廟字以實力規模論資排輩,雖然你大哥我隻是區區廟持,不過所住廟堂處於五十六位,堪堪中遊之流,你入了城中辦事,報我的名號,想必沒多少人敢難為你。”完,王洪濤從袖中掏出一枚令牌。
楚琦微愕,這論資排輩的法,怎的有些庸俗粗鄙之感,且前不久藍玲樓梁伯才給了自己一道藍湛古令,這又有一道令牌送上門來,莫非自己與令牌有緣。
“此令乃我太初廟令牌—太初令,如持此令,猶廟持親臨。”王洪濤咧在滿口白牙笑道,果然灰褐色、油光鋥亮的玄鐵令牌上,寫著大大的“太初”二字。
楚琦摸摸鼻子,伸手接過,“如此謝過大哥了。”湛藍古令應是比太初令好用得多,卻太過驚世駭俗,這正好有合適的送上門,何樂而不為。楚琦指腹摸著令牌背麵凹凸不平,反過來一開,寫著“五十六”三字。
“此令莫得什麽特權,吃飯喝酒逛窯子,該交多少銀子,還是得交多少的。”王洪濤補充道。
“大哥!”楚琦愈發覺得怎的鴻鈞觀一眾流氓土匪之輩呢?
眾人行了半日,一條陽關大道由蔥鬱的樹林中筆直而出,猶一把利劍向際指去,巨大的青石道坑坑窪窪,沾染著曆史洪流留下的慘烈訊息,一股肅穆之氣油然而生。道路盡頭,一座偉岸城牆屹立入雲,古樸厚重的朱色城門,如一具巨靈神,巍峨地挺首而立,王洪濤單手一舉,車軲轆在青磚路上演奏的歡快之聲,戛然而止。楚琦一顆懸著的緊張心情如巨石般落地,轉頭看向王洪濤,隻見他舉目千裏,本以為應該放鬆的臉龐,卻顯得異常肅穆。
王洪濤轉頭對著楚琦,慘笑道:“兄弟,此行一路多虧了你,大恩不言謝,如果有機會,定當報效萬一。眼下就在此分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