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喜樂
九王府。
明乾被推至花園的亭閣中,看著麵前的風景,一想起昨夜陪著明遲飲了一夜的酒頭便微微的疼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平日最多飲三杯的人,昨晚竟飲了整整一夜,搞的今晨醒來時,頭疼欲裂。
明遲一早被喚回了攝政王府,他自己一個人閑來無事,便在亭閣中吹風,手中仍握著那快木棉花的手帕。
“公子,公主殿下來了。”侍衛走過來通報,欠著身子,低聲言語。
明乾的頭愈發的頭疼了,他知道玉然的性子喜歡玩鬧,以前有明檀和蒼琰可以為自己分擔一些,自出了事後玉然便甚少來九王府尋他,他樂得自在,隻是近幾日不知道怎麽了,玉然又開始頻繁來此,他倒是有些支撐不住了。
玉然是來訴苦的,她在世子府受了委屈,蒼琰又不幫助她,她便想起來尋明乾,以往關係好的時候,她有什麽事也是告訴明乾,有些事甚至明檀都不知道。
“明乾哥哥。”玉然帶著委屈極快的走到明乾麵前,蹲下了身子,趴在明乾的雙腿上。
“怎麽了?”伸出手揉了揉玉然的頭,安慰了一把。
玉然抬起了頭,滿目的委屈“我覺得我在我哥心中的地位越來越低了,他近來越來越過分了,她竟然為了哪位世子妃凶了,這可是從到大他第一次凶我,竟然是為了別的女人。”
言語間,將頭埋在了自己枕在明檀腿上的雙臂職還有那蒼琰,以往出了什麽事總會幫我,近來卻一直幫著我哥,我現在當真變成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明乾有些發愣,目光有些呆滯,猶豫了許久“她,世子妃,醒了嗎?”
“嗯,聽是醒過一次,喝了兩杯水,還沒來得及吃藥,便有睡了。”心中委屈著,並未發覺明乾言語的重心在阿遙身上,
明乾心中壓著的大石頭猛然卸下了,唇角揚起微笑,再次揉了揉玉然的頭“那世子妃也沒什麽大錯,明檀維護她也是應該的,你若是不想聽,大可不必理會。”
玉然抬起了頭,帶著委屈的雙眼看向明乾“可是,心裏就是很不開心啊,世子妃來之前,哥哥可是什麽都想著我,現在世子妃還沒來多長時間呢,便為了她凶我,現在就已經這樣了,若是時間長了,我恐怕連進入世子府也要看那世子妃的臉色了。”
“怎麽會,別想太多,明檀到底還是你親哥哥,不會這般絕情,你日後待那世子妃好些便是。”
“我待她還不夠好嗎?除了她釋放月城犯人時凶過她一頓,什麽事都是依著她的性子,就連府中的孩子也因為怕她悶的無聊送到了世子府。”枕著自己的手臂,言語間滿是不滿。
“這樣挺好的,你既然是公主,自然是要盡地主之誼,但也不必太過於委屈自己,平常的樣子便好。”
“還是明乾哥哥好,不像明檀那家夥,為了那個世子妃,連衝撞我額娘的事都能做出來,沒良心。”
“衝撞皇後娘娘?”明乾皺起了眉,揉玉然頭的動作停了下來。
“嗯,可不是嘛,我額娘在出事之後想尋哥哥解釋清楚,誰知道哥哥一直避而不見,後來好不容易同意見了,結果同額娘大吵一架,好像還和額娘做了某種約定。”閉上了雙臂,蹲著身子,有些發困。
“約定?”
“對啊,好像就是明檀什麽世子妃不會危害邙蒼,我額娘不信,明檀便解下了自己的佩帶交給額娘,什麽如果有一世子妃危害邙蒼而自己還在維護世子妃的話,便以死謝罪。”
明乾的唇角忽的揚起了冷笑“是嗎?”目光看向四周的風景。
世子府。
阿遙在夜幕降臨時醒了,背後的疼痛雖然減弱了些許,但終究還是疼痛,被明檀輕輕抱起,倚靠在明檀身上,被明檀慢慢喂著極苦的中藥。
“吃一顆。”拿起一旁的蜜餞放至阿遙的唇邊。
阿遙輕啟唇角,含下蜜餞,明檀將藥放在了侍女托著的托盤中,好讓阿遙休息一會。
“等下想吃什麽?白粥放著水果好不好?你現在的身子,不能吃那些刺激的食物。”雙臂環著阿遙,低在阿遙頭上輕輕著,他在自己身前放了一塊白色絨毯讓阿遙靠上去,以免自己的身體太硬讓阿遙的後背更疼,所以他沒有辦法緊緊抱著阿遙,隻能兩頭低在阿遙頭上。
“嗯,好。”輕微的點頭,嗓音依舊沙啞,卻比剛醒來時好了許多,緩緩抬起手臂撫上了明檀的雙臂,唇角揚起笑意,看起來卻那麽的滄桑“其實我沒事,不用那般心。”
“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沒事,嘴怎麽這般硬?”端起了侍女托盤中的中藥,舀起一勺,向阿遙口中送去。
“真的沒什麽大事,疼過一陣便麻木了,也不覺出疼痛了。”
“你這個樣子,哪裏像沒事的人了。”喂下最後一勺中藥,將碗勺放在了侍女的托盤中,擺擺手讓侍女送下去。
“真的沒事,你相信我,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好,你什麽都好,等下太醫會進來為你換藥,換藥之前還要泡藥浴,我們用過膳在換好不好?你沒有力氣,肯定做什麽也打不起精神。”
“嗯?可以不泡嗎?我覺得我現在渾身都是藥味,很是難聞。”想要抬頭看向明檀,抬頭間不心扯動了後背上的傷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自己不得不停下了動作,乖乖的倚靠著明檀。
“那怎麽行,你若是不泡,日後傷口肯定愈合的滿些,若是愈合之中再不心處理失誤,你的後背便會滿是傷疤,那時你才會覺得難看呢。”
“可是,泡的時候好疼,那些藥進入身體內,像針紮一樣。”握著明檀的手臂,言語間滿帶委屈。
“沒事,我們忍一下便好,你若是覺得疼的厲害,便抓著我的手臂,能減輕些。”
“那你不疼啊!”猛然間,忽的覺出了明檀的話語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愣了一下,猛然回神“等一下,你是,你會陪著我一起去泡藥浴?”
明檀笑了,握上了阿遙的雙手“可不是嘛,你昏睡的這兩,可都是我為你泡的,怎麽現在嫌棄我了?”
“你!”阿遙有些激動了,身體猛然用力,後背卻疼的愈發厲害了,眼淚差一點掉下來。
“你不要亂動,傷口那麽多,好好待著便是,我是你丈夫,你就算是嫌棄,告訴我一聲便是,我不陪著你便是了。”輕輕收緊了抱著阿遙的力度,放至阿遙再隨意亂動。
“咳咳!”阿遙咳了兩聲,身體更為虛弱“不是,你一個男人,怎可陪著女人沐浴?豈不是,豈不是有失體統。”
明檀笑了,捏了捏阿遙的下頜“你這腦袋整都想什麽呢?我可是你丈夫,如何看不得了?”
阿遙的容顏有些泛紅了“不是看不得,就是覺得,你始終是個男人。”
“好好好,依著你,我不陪著你便是,讓清音陪著你,你若是疼的厲害,抓著清音便是,清音練過功夫,身體好些,抓著沒事的。”
“那還不如你去呢,平白無故抓著人家多不好。”容顏笑開來,成功被明檀逗笑了。
“嗯~也可以。”容顏的笑容愈發的邪魅,懷中抱著阿遙,甚是安心,阿遙初受傷時,他曾一度認為自己要失去阿遙了,而心中總覺得焦躁不安,乃至得知阿遙沒事看到阿遙醒來,這才安下心來,他喜歡溫柔的女孩子,總願意寵著。
白粥送來了,加上擁擠的水果,看起來很是黏稠,但對阿遙的傷勢極好,便也忽略了黏稠,隻期盼它能果腹。
一口一口喂下白粥,倒也不是很艱難,剛用完太醫便來了,便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抱著阿遙去泡藥浴。
跑的過程很是艱難,藥物進入傷口,疼的阿遙直冒冷汗,明檀又無法幫助阿遙分擔,隻得在一旁幹著急,好在泡的時間不是太長,便也早早的脫離了劇烈的疼痛。
太醫為了讓阿遙盡早恢複,加了許多的藥物,既能減輕阿遙的疼痛,又能讓阿遙的傷口快些愈合。
紗布用了許多,幾位侍女一直守在阿遙身旁,為阿遙清理換下來的紗布。
換好之後,色已經昏沉,明檀匆匆沐浴洗漱過後,便也上了床,同阿遙躺在一起,
阿遙因為背後的傷,在身下鋪了許多層的絨毯,柔軟的很,卻比明檀高出了些許距離。
明檀握著阿遙的手,忙碌了兩,卻也是很是精神,阿遙睡了許久,也是精神,兩個人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相視而笑。
“很疼嗎?”湊上前輕輕撫摸著阿遙的背,柔聲問道。
“上了藥,不疼了。”微笑著回答,她在月城也受過傷,隻是不像今日這般有人關心照顧著,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
“那便好,讓你受委屈了。”
“沒有什麽可委屈的,本就是我的錯,若不是我釋放了那些人,也不會有今日的下場,咎由自取罷了。”容顏揚起著笑意。
“怎麽?後悔了?”笑意盈然的調笑著阿遙。
“怎麽會,早便想到有今日的下場,用這些換來月城數十饒性命,也是值了,隻是連累了你,皇上那邊,定是訓斥了你吧。”大著膽子撫上了明檀的容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麵對明檀的時,心中已沒有了恐懼與不安,雖還是有幾分怯弱,倒是多了幾分安心與喜悅。
“訓斥肯定是有的。”覆上了阿遙的手“不過也不是太重,父皇和額娘再厲害,也總歸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下重手,倒也樂得其所。”
阿遙收回了手,心中還是怯弱,將手蜷縮在被子中,因為自己的傷勢,她現在和明檀,是一個人一個被子“你這人,怎麽受了訓斥還能這般輕鬆?”
“不過是父母對自己子女不滿罷了,時間長了,自然也是會忘記了,不必過多在意。”
“他們,怎麽訓你的啊?”
“也沒怎麽訓斥,不過是我忽略了邙蒼,偏袒月城,心中不滿罷了。”
“那你以後可是不能處處都幫著我了,他們到底也是你的父母,惹怒了他們,對你也終歸不好。”眉目間有些擔心。
“沒事,也就玉然嚷嚷的厲害,父皇和額娘哪裏自是好話些,沒多大事。”
“啊!”阿遙心中的擔心越來越濃鬱了,自自己釋放月城人那件事起,她便一直以為玉然不喜歡自己,現在看來,應該是更加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玉然她,肯定會更加討厭我吧。”
“不會,她現在忙著去尋明乾兄長呢,才沒有功夫機會這些,她好不容易才盼到我和明乾兄長的關係緩和,開心還來不及呢。”
“明乾兄長?是誰啊?你哥哥嗎?”言語還是那麽的輕柔幹淨。
“算是吧,我九叔家的長子,但也不是九叔親生的,聽聞是當年九王妃不知道從何處抱來的,宮中的公子和公主都知道,但不讓亂,怕讓兄長不開心。”以往提起明乾總是多多少少帶了幾分不開心,今日同阿遙提起,言語但是很淡然。
“那你和他,為什麽關係不好啊?”言語剛出口,心中便有些許的後悔,到底這是明檀的家事,她一個剛嫁過來的月城人,實在是不能詢問太多。
明檀倒是甚不在意,平躺著身子,看著金色繡紋的屋頂,淡然開口“以前關係挺好的,隻是慢慢長大了,政見開始慢慢分道揚鑣,再加上他出了事,雙腿不能行走後脾氣很是暴躁,一氣之下,便再也不來往。”
“嗯?雙腿不能行走嗎?”腦海中忽的想起自己曾遇到過一位坐座椅的公子,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明檀口中的明乾兄長“我好像見到過一位坐座椅的人,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為之。”
“那應該便是他了,皇宮之中隻有他一人坐座椅,皇權特許。”頭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容顏很是安詳。
“嗯。”阿遙無法太多,便也隻是點零頭。
二人在床上躺了好一會了,都多多少少有些困意,侍女早早的吹滅療芯,黑暗中,兩雙眼睛緩緩閉上了。
夜晚有涼風吹過,卻是安靜萬分,猶如春風拂過,帶來新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