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他是誰
京城宮門外。
一黑衣男子的雙眸緊緊地盯著遠處那人，一動不動，片刻之後，他緩緩地摘下了臉上的麵巾。
——那麵巾之下的，是一雙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眼睛，卻有著一張極為俊秀的臉。
“主子。”一旁的黑衣人呈上一把黑色的匕首，正是那把有著虎頭圖案的匕首。
眼看著宮門內的那抹粉色的身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主子，我們得趕緊回去，不然……”那人欲言又止。
“我知道。”百裏睿淡淡的說著，低頭望著那把匕首，似乎上麵還殘存著那女子的溫度。
那一刻，他不知是應該感到慶幸，還是難過。
本想要丟掉那所有的累贅，包括那把匕首帶來的苦與痛，他隻是希望，自己丟掉匕首的那一刻，能夠丟掉一切，隻因他想做一個平凡人。
但回去找匕首的那一刻，他卻突然有些後悔了。
於是他回去尋找。
於是，他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他見過的美女不在少數，卻不知道為什麽，獨獨始終不能忘了她——那個叫做顧念的女子，她分明是一張極平凡的臉，甚至連美女都算不上，可她骨子裏的倔強，似一劑美味的毒藥，讓人又愛又恨。
此刻，他腦海中浮現的，不是她那張平凡的臉，而是那清澈的雙眼。
在他的這一生中，唯一能夠打動他的女人，隻有一個，便是這匕首的主人，她什麽都沒有留下，唯有這把匕首，成為他十幾年的念想。
多少個日夜，他都隻能借著這把匕首，幻想著那個女人的模樣，究竟是為何生下他，又拋棄了他。
但遇到顧念的那一刻，他封閉已久的心房，似乎慢慢的打開了。
打開的原因，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皆是因那容貌極為平凡的女子：顧念。
這十幾年來，他一直活在陰影下，而顧念的出現，恰是一道明媚的陽光，吸引著他向前。
隻是，還未被發現罷了。
“主子，那人已經走遠了。”一旁的黑衣人輕聲說道。
自從自家主子從山洞裏回來之後，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不知道是著了什麽道。
光從今日的反應，似是和那女子有什麽關係。
“顧念。”百裏睿默念著她的名字。
……
慶安殿中。
五位秀女筆直的站在殿內，紋絲不動，因為她們得到的命令是：她們必須站在這兒等，直到辰嬤嬤來。
顧念倒是十分淡然的站在一旁，打量著其餘的三人。
那兩個秀女，她是認得的，蕭淩兒、卿緋月……
另一人，顧念完全沒有引向。
隻是，那不知名的秀女麵容姣好，隱約中透露著一種粗獷的美。
“顧念，你在看什麽呢？”南宮靈輕聲說道。
自從荒郊野外回來之後，靈兒愈發相信顧念，完全當做了自己的哥哥，無論何時何地，總是保護自己。
“沒什麽。”顧念笑著說，卻另有想法。
如果說，她們五個人能夠活著回來，是機緣巧合，碰到那異國男子，到不偶然。
僅僅是因為一把匕首，換回了五人的性命，說出來恐怕都無人相信。
但那眼中流露出的眼神，是無法欺騙她的。
荒郊野外，出現異國男子，顧念實在是想不透，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她回想起，那男子有著一頭棕褐色的頭發，藍色的雙眸，身材高挑，清秀模樣；和顧承言相比，倒是他勝了幾分。
隻不過，顧承言向來以一副醜陋麵容示人，這世上，幾乎無人知曉，在那醜陋麵容之下，卻藏著一張清秀的臉。
那一瞬間，顧念想到了自己的爹爹。
分別一年，方才在宮門之外，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卻連回去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她隻是顧承言的一枚棋子，即便是回去，也要得到他的允許。
“各位小主為皇上祈福，真是辛苦了！”辰嬤嬤一字一句道，卻未有人敢反駁。
因為她們心裏明白，既然辰嬤嬤有本事將她們送出宮，也有機會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隻是一個命令，究竟是怎麽死的，都不會知道。
早知這宮中繁華景象，不過是用無數的屍骨堆砌而成，虛有其表；等真正坐擁其物時，恐怕會望之卻步。
“如今這慶安殿，空空蕩蕩，隻有五位小主在這兒，倒是淒涼了不少。”辰嬤嬤冷笑著說。
等走到五人麵前時，當看到顧念站在那兒的時候，竟有些驚訝的神色，但這神情也是轉瞬即逝。
這存活的五人中，除了顧念一人相貌平平，其餘皆有著姣好的容顏；相比之下，顧念倒成了其餘四人的陪襯。
但顧念身為顧承言的女兒，劊子手的女兒，無人敢說，即便像辰嬤嬤這般人物，看到後也隻能作出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
相傳，顧念年幼時，曾有一男子說她相貌醜陋，姿色平平，次日便衣冠不整的死在了路上。
從此以後，再無人敢說顧念的容貌，不是因為不敢說，而是怕死。
“那是自然。”蕭淩兒輕聲道。
現如今，這兒站著的隻有五個人，能夠和她競爭的，卻是無人。
除了卿緋月長相出色外，其他的三人，她壓根就沒放在眼裏。
一旁的顧念倒是無心聽這些，不知道辰嬤嬤葫蘆裏，又在賣什麽藥。
“顧念，她到底想要幹什麽？”南宮靈有些按耐不住道。
荒郊野外的那幾日，可不是好受的，若不是顧念在，她們幾人早就被野獸吃掉了。
而如今，辰嬤嬤睜著眼說瞎話，她們假借祈福之名，分明是要殺了她們，如今又在這兒裝模作樣。
“自然會有安排，不必擔心。”顧念笑著說，這辰嬤嬤的做事風格，倒是和她爹爹顧承言有些類似，總是出其不意。
“各位小主，可知今日不同往日，各位小主初來宮時，我稱各位為秀女，如今可知這小主的意思？”辰嬤嬤冷笑著說，卻是緊盯著顧念。
“顧小主可否解釋這其中的意思？”
顧念倒也不拒絕，直接回答道：“小主的品階在秀女之上，而小主也是要得到皇上寵幸之人。”
“顧小主說的沒錯，如今這慶安殿中，隻有你們五人，可謂是曆盡千辛萬苦，才走到這一步，老奴稱各位為小主，自然是有原因的。”辰嬤嬤緩緩轉身，似是要拿出什麽東西。
“自古以來，要想成為皇上身邊的妃子，都是經過千挑萬選，才能進宮，還要經過百般磨練，才能有機會見到皇上，如今也是時候了。”
蕭淩兒聽完辰嬤嬤的話，眼睛一亮，似是有了希望。
照辰嬤嬤的話，如今是要讓她們見皇上嗎？
進宮秀女過百，如今隻有五人，若再繼續下去，恐怕一人都沒有，那這招秀女進宮又是為何呢？
想到這兒，蕭淩兒突然笑了起來，終是要修成正果了。
“各位小主且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老奴自會來下達皇後娘娘的命令。”說罷，辰嬤嬤便轉身離去。
“顧念，我們很快就能見到皇上了！”南宮靈肯定的說道，一副期待的樣子。
她從進宮時，在她的心中，皇上便是一個英雄，如今終於有機會見到她心目中的英雄，喜悅的心情是擋也擋不住。
“話不能說的太早。”顧念淡淡的說著，既然皇後娘娘想要她們死，又怎會讓她們成為宮中的妃子。
但皇後娘娘的真實意圖，她始終都想不出來，若是殺了她們，有什麽利益，除了少幾個皇上的妃子，並無其他利益，倒是這招秀女進宮本是皇後之意，豈不自相矛盾。
“顧念，難道你不想見皇上嗎？”南宮靈不解的問道，卻不知顧念擔憂的是什麽。
“我……”
還未容顧念將話說完，一旁的蕭淩兒直接打斷道：“你以為她能見到皇上嗎？以她這樣的姿色，恐怕還沒見皇上，就已經被趕出宮了。”
“你怎能如此過分，顧念也曾幫助過你，你三番五次的針對她，究竟是什麽意思？”南宮靈一臉憤怒的說道，一直以來都是顧念在保護自己，如今她也要保護顧念。
“你以為她的容貌，能夠得到皇上的青睞嗎？別做夢了！”蕭淩兒一字一句的說道，絲毫沒有給顧念留一絲情麵。
“若是得不到，蕭小主也不必如此費心，還是先顧好自己吧。”顧念意有所指。
“你……”蕭淩兒怒眼圓瞪，卻被顧念氣的說不出話來，那次被顧念當眾羞辱之事，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方才顧念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指自己低賤的身份，又怎會有機會見到皇上，不管怎樣，她都是顧承言的女兒，劊子手的女兒，即便她相貌平平，顧念身後都有強大的靠山。
但她身後，什麽都沒有。
“隻要有我蕭淩兒在一天，我絕不會讓你好過！”蕭淩兒在心中暗暗說道。
如今機會來了，隻要她成為皇上的妃子，她便有了權力，等到那天再去掉這眼中釘肉中刺也不遲！
可蕭淩兒不知道的是，顧念說的話，不過是提醒她接下來的事，既然皇後娘娘能將她們送出宮去，殺她們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