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複雜
“怎麽了？莫非看到我，還怕了不成？”顧承言看著南宮靈，他的雙眼似乎能看穿一切，又似乎能勾人心魄。
一瞬間，南宮靈竟呆住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無形之中散發著一股氣息，讓人想要靠近卻又感到害怕。
顧承言本是一副醜陋模樣，但南宮靈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如同當初在那長生殿一般，即便見到皇上一副衰老模樣，也並未感到害怕。
但凡見到顧承言的，即便是這宮中的妃子，也會後退幾步，但這南宮靈非但沒有往後退，那雙眼睛閃爍著淚水，直直的盯著顧承言。
“不怕你，你是顧念的爹爹，我相信你不會的。”南宮靈喃喃道，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顧承言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隻見，顧承言走到顧念身邊，將那手掌放於顧念額頭處。
一瞬間，但凡是顧承言所接觸的地方，她竟感受到一股暖流，湧遍全身。
她那冰涼的身體，也漸漸的有了溫度，而顧念那蒼白的臉，也有了血色。
這寢宮之內的人見此情景，卻是忍不住交頭接耳，連連稱讚，那神醫都無法對症下藥的病症，隻是一瞬間，竟有了起色。
沒過多久，顧承言從衣袖中拿出一金色的小瓶，直接倒出一顆白色藥丸，隻有豌豆大小，直接放在了顧念嘴中。
“這是？”一旁的皇後開口問道。
那顧承言進來時，一副完全沒把皇後放在眼中的模樣，眾人皆是看得真切，但無一人敢言。
“這是緩解病情的藥丸。”
顧承言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皇上臥病兩年，為何他沒有將此緩解病情的藥丸給予皇上，偏偏在這個時候，給了自己的女兒，莫非他有造反的心不成？
那藥丸被顧念吞了下去，蘇雲又喂她喝了口水。
忽然間，她猛地噴出一口黑色的血，隻因這室內溫度極高，加之顧念體溫極低，那黑血接觸到地麵時，竟散發著白氣。
“為何？”淩妃一臉茫然的望著眼前的景象，竟有些不知所措。
顧念隻是吐出了一口黑血，這寢宮中的人，便是有著不同的想法。
若她和皇上得了一樣的病，而這病能夠醫治，皇上的病自然也能醫治，這赤國的江山，也和這三位皇子無關。
無論是淩妃、柔妃，或是玉妃，她們所下的賭注，是否有誤？
這赤國的江山終究掌握在那個男人手中，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這顧承言是皇上的走狗，若是有解藥，怕是早給了皇上，怎會留到今日，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這藥丸，是萬萬不能用在皇上身上的。”他早已看出這些人的想法，若是這藥丸能夠救皇上的性命，他怎會留到今時今日。
“這病，並未治好。”顧承言一字一句的說道，眾人的希望一瞬間便灰飛煙滅，那赤國的皇位的賭注仍然是要放在三位皇子身上。
“但這藥丸。”皇後繼而問道。
“不錯，這藥丸能緩解病情，但皇上的病，卻是比她的更重一些，若是給皇上服用，卻是致命的毒藥。”
顧承言終究是個人，卻拿著自己的女兒做實驗，若是顧念不幸死去，這其中的後果，又將給誰承擔？
而此刻，顧承言雖是站在皇後身邊，兩人是一副和睦模樣，絲毫看不出任何破綻，隻是那跟在皇後身後的侍女，那衣袖中卻緊抓著一把匕首，時刻提防著這個叫做顧承言的男人。
他這一句話，硬生生的將所有人的話給逼了回去，既是救命的藥丸，為何不給皇上服用，豈非謀反之心。
但這藥丸，若是給皇上服下，卻是意料不到的後果。
他將自己的女兒，親自以身試藥，果然是皇上的“走狗”。
顧承言是誰，是有名的劊子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此刻，那張醜陋的麵容也似乎本應屬於他。
屋內的人雖然將這話聽了去，但眼中仍然充滿了質疑的目光，可這話是皇後所說，顧承言回答時，仍是從容模樣，臉上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
“皇後可知道，這藥丸非但不能治皇上的病，還會.……”顧承言嘴角微微上揚道，勾出好看的弧度。
“不過此藥的來曆，也是說來話長，本是我從非法的藥商得來的，徐太醫乃是這宮中有名的神醫，應該能夠辨別其中的成分。”他說到這裏，直接將目光轉移到徐太醫身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徐太醫怎會不知道此藥的來曆，這藥乃是他藏於自家密室之中，是一顆能解百毒的丹藥，為何會出現在顧承言手中，且被那顧念服下。
要知道那顆藥丸，花費了他兩年時間研製，自皇上病重，他便想方設法的去尋找這解毒的藥材，那也是他偶然發現，原來皇上所得並非病，而是毒。
那毒也隻是說了大概，並沒有提到解毒的方法，即便他說出皇上中毒之事，怕是也無人會相信自己。
畢竟這病和毒，是完全不同的。
皇上若是病了，是能夠醫治的，但若是毒，也有不能解開的毒。
而這冰蟲之毒，也並非沒有解開的辦法，隻是皇上不想用如此多女子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命，也隻能繼續躺在那床榻之上。
但徐太醫想過，若是自己研製出一顆解百毒的丹藥，若皇上病情惡化，在那緊急關頭，他拿出這藥丸，自己也能加官進爵。
那怕皇上駕崩，早早地離開人世，這三位皇子，也定會有一位成為皇上，他再將這藥丸拿出，同樣能高升。
隻是，這藥丸藏於他的密室之內，根本無人知曉，就連他的打算，也從未和任何提起過，但顧承言是誰，他不是別人。
至於他如何得知這藥丸的存在，又是如何得到這藥丸，也是無從得知了。
眼下，這徐太醫仍然要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若是他說這藥丸是自己所做，也意味著多承擔了一份風險。
既然做出了解百毒的藥丸，為何沒有呈給皇上，他也會麵臨和顧承言一樣的窘境。
但他並非顧承言，自然沒有那樣的自信和皇後對抗。
此刻，他唯一能夠做的，便是“裝傻充愣”。
“藥商？”皇後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轉瞬即逝。
若是尋常藥材，進入人體也不會有害。
隻是，他竟然拿著藥商的藥丸，將其給自己的女兒吃，若顧念因為喪命.……
皇後相信這點，也是顧承言考慮過的。
她知道顧承言冷血無情，竟沒想到會是這種地步。
她不敢想象，若將這種藥材放在皇上口中，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
“皇後娘娘未免將事情想得過於複雜了？”顧承言淡淡的說著，嘴上雖是稱她為皇後娘娘，那語氣竟帶著一絲不屑。
“徐太醫，你好生看看這藥丸，究竟是何種藥材研製而成？”皇後立刻轉身問道，但這藥丸本身就是他所研製，裏麵的成分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連那藥材放幾分幾兩，都記得絲毫不差，但這藥材乃是顧承言口中所說的藥商所得，一下子讓他處於劣勢。
隻見，他嗅著那瓶口，繼而說道：“這藥丸裏皆是上等的藥材，都是獨一無二的奇藥，想必顧大人購來，也是花了大價錢的，這藥雖是不能將涵妃娘娘的病根治，但也能壓製、緩和其病情。
“但此藥，微臣隻看到了一顆，也已被涵妃娘娘服下，微臣光憑這氣味，也不能輕易斷定其中的成分，若是這其中的任何一種藥材出了差錯，便會成為致命的毒藥。”
他已經說得十分清楚，這藥丸僅此一顆，已經被顧念服下，沒有這藥丸，徐太醫也無法精準的算出其藥材的成分。
而這一藥丸，本是顧承言從他密室所取，那皇後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既然顧大人有本事從那藥商那尋得一顆藥丸，定然能夠尋到第二顆，既是為了皇上，不如找出這一顆，讓徐太醫看看，究竟是怎樣的藥材，才能治這怪病。”
那顧承言豈是願意服從之人，隻是說道：“這藥商是可遇不可求，那也是偶然尋得，不如將這任務交給徐太醫，這宮中的神醫，自然比我知道得多，更何況，徐太醫能夠從這氣味聞出這藥丸成分幾何，何需我大費周章呢？”
他的每一句話，都是極有道理的，非但沒有讓人反駁的機會，竟也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徐太醫意下如何？”皇後雖是這樣問著，但已成定局。
這顧承言也不過是二十幾歲的人，皇後在後宮十幾年，而這徐太醫也在宮中摸爬滾打十幾年，竟都會敗在這樣的人手中，多少讓人心有不甘。
但因他是顧承言，一切便也說得過去。
“但這配藥都是世間的奇藥，若微臣走錯一步，便是毒藥，而那氣味，也隻是微臣初步的判斷，恕微臣無能，還需找出這原本的藥丸，才能知曉其中的藥理。”
他乃是這宮中的神醫，竟會說出這種話，這藥丸的藥理應是極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