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引路人

  “涵妃娘娘是什麽話?”墨雲箏不解的問道。


  蘇雲見他這般模樣,不禁笑著說:“主子讓我帶了一句話,這冬天也過去了,但有些東西開始焦躁不安了,就像那冬眠的蛇,若被打擾了,定會咬人的。”


  他聽完蘇雲的這番話,心中了然。


  二皇子也是一聰明人,這話裏的意思也是十分明白的,冬天過去實指顧念身體即將恢複,而這皇宮上上下下,早已不是這後宮中的妃子,也是這朝中大臣。


  隻要顧念能活下來,皇上生的希望也存在。


  那顧承言是何許人也,既然能從藥商那兒得這一藥丸,想要找到同樣的一顆,也並非沒有可能,更何況,還有這宮中的神醫,個個神通廣大,又有什麽難題呢?


  這些人將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顧承言是誰?以他對皇上的忠誠,這藥丸自然不會留到自己女兒的嘴中。


  “多謝涵妃娘娘提醒。”墨雲箏笑著說。


  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原來那瓶金瘡藥已被打碎,她們自然也不會發現黑曜石的成分。


  而宮中也從未有人說過淩妃中毒之事,無論是金瘡藥,還是顧念的舉動,於他而言,早已沒有任何威脅。


  “是,二皇子。”蘇雲轉身欲離去,也算辦完了主子交代的事情。


  墨雲箏望著蘇雲遠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顧念是何等聰明的人,她怎會不知這其中意味,顧承言的女兒,莫非沒有他一半聰明,但無論顧念是怎樣想的,至少不會危及自己,便無後顧之憂。


  但眼下,她能托付蘇雲來這蓮心殿,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顧念本是養病,這後宮也是風平浪靜,定是有人見不得她身體好轉,有了什麽舉動。


  二皇子和顧念亦是聰明人,有些消息不必挑破,自然是有理由的。


  她既然能夠為其保守住金瘡藥,如今派手下侍女前來,定是需要自己幫助的。


  隻是,這忙究竟是如何去幫,他還未做打算。


  臨冬天隻有一月之時,竟又下起了一場大雪。


  窗外鵝毛大雪,亦是一片黑暗。


  可顧念躺在屋子內,絲毫感受不到這寒冷。


  屋內依舊是火光明亮,好似夏季一般。


  本是安靜的夜晚,顧念不知怎麽地,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而蘇雲陪在她身邊,眼中微微帶些疲倦。


  “主子放心吧,再過不久就是春季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雲何時也會這樣安慰人了?”顧念淡淡的說道,目光飄向窗外。


  今年赤國的天氣實在奇怪,光是這大雪,今年冬天竟下了兩次,鬧饑荒也是在所難免。


  “主子教的,還不是主子夜不能寐,奴婢擔心主子一人,隻能是奴婢照顧主子了。”蘇雲雖是這樣說著,絲毫沒有抱怨的意味。


  眼下,顧念身體雖已好轉,但那殘留的毒素,仍會讓她不能動彈。


  “我雖然活著,但身體終究是不能動。”顧念似乎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不,不會的。”蘇雲搖頭說道,顧承言不是薄情寡義之人,顧念好歹跟著他這些年,他也不會讓顧念這一輩子躺在病榻之上。


  顧念露出一抹笑容,隻是說道:“若我不能動彈,躺在這兒,日日有蘇雲照顧我,什麽都不用理會,該是多麽愜意的事情。”


  蘇雲本想安慰顧念,反倒變成自家主子安慰自己。


  要說顧念這身子,誰也說不準。


  畢竟那冰蟲之毒,尚未有人解開過,若顧念能夠恢複如初,自然是她的福氣。


  而顧念比蘇雲小幾歲,其心智是一分不差。


  要說她想要對付蕭淩兒身後的人,雖是很難,但並非全無希望,隻是她不能容忍她人侵犯自己,若有人緊逼著自己,她也不會讓人好過。


  蕭淩兒在這後宮中無依無靠,亦是仰仗著那位妃子,才會如此囂張。


  那人打草驚蛇,早已驚動了顧念,怕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而其他幾人,皆是按兵不動,就連卿緋月,也曾來過這兒。


  可顧念記得,這徐太醫是宮中太醫,亦和卿緋月有異常緊密的聯係,如今這蓮心殿,竟不見徐太醫蹤影。


  隻是,有句話她記得清楚。


  “涵妃娘娘所患之病,雖是和皇上一樣的症狀,興許是從皇上身邊帶來的,不如將這蓮心殿與世隔絕。“


  這話,自然是沒有根據的。


  那五位女子皆去了皇上的長生殿,為何單單隻有顧念身患此病,而其他幾位貴人相安無事,豈不是無稽之談。


  更何況,這長生殿也有不少侍女,侍衛,若真如太醫所說,皇上所得的怪病是能傳染的,那這長生殿上上下下的人,豈不都會得這怪病?


  她們亦是明白這些道理,也不會明說。


  皇上是誰,這赤國上上下下的人,亦是如此,顧念隻是這後宮中一小小的貴人,又有什麽話語權呢?

  隻是這後宮中懂得醫理的人隻是少數,並非人雲亦雲。


  “那徐太醫做出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麽?”蘇雲問道。


  她也知道卿緋月是徐太醫的女兒,但在這宮中,愈是將她推上最高處,怕也是死得最慘的一個。


  “這宮中的人大多老奸巨猾,如何能說得清楚?表麵這般,又怎會知道他們下一步的打算?”顧念淡淡的回應道。


  那對被人傳誦的人,都已陷入今天這樣的局麵,還有什麽是不能改變的呢?


  顧念亦是這樣想著,她今後的命運又該何去何從,亦是她自己不能掌控的。


  隻是,這徐太醫身後還有一個吏部尚書,將自己的養女安插在他身邊,究竟是何種用意。


  她得時刻提防著身邊的人,除了顧承言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其他的皆是“敵人。”


  那一瞬間,她忽然想到卿緋月的那張臉,美得無與倫比,竟找不出一絲破綻。


  即便顧念懂得一些易容之術,亦是知道人臉的缺陷。


  但在卿緋月的臉上,根本找不出一絲一毫。


  她懷疑這個人,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是一張臉,堪稱絕美。


  這宮中的妃子,大多以為自己擁有一張不老的臉,就能虜獲皇上的心,但她們都錯了。


  那皇上是誰,能夠洞察兩國之間的戰爭,能夠看出這朝中大臣的想法,他又怎會被美貌蒙蔽自己的雙眼?


  在卿緋月進入長生殿那一刻,這一切便已經注定。


  除了南宮靈一人,其他人在見到皇上麵容的那一刻,內心都是十分失望的,這一國君主終究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有生老病死,也要躺在那病榻之上,接受病痛的折磨。


  終有一天,也會失去自己俊美的容顏。


  “他們背後的人老奸巨猾,豈是我們能想清楚的?”顧念這話,不知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蘇雲聽的。


  “主子在這宮中,並未與其他人有過節,但凡想要對付我們,也隻能想出這樣的招數。”蘇雲笑著說。


  她深知,顧承言得罪了不少人,若有人想要借機生事,顧念在這宮中,亦是最好的靶子。


  顧念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隻是說道:“這朝中的人不知與我爹爹鬥了多久,雖是從未勝過,但這鬥爭,亦是從未停歇過。”


  “主子切莫傷心,等主子身體好了,自然能夠與這些人明爭暗鬥。”


  “我為何要和他們鬥爭呢?”顧念似是有些不悅的說道。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主子在這方麵的,定不會心軟的。”


  這話音剛落,顧念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自幼跟著顧承言,亦是順著他的方式,她本不想招惹誰,但這人主動來犯,顧念定不會心軟。


  “那古人也說的清楚,你若屈於他人,定會認為你是好欺負的,若主動出擊,他也不會來招惹你。”顧念輕聲說道,似是經曆了太多這樣的事實。


  “隻是主子不知這幕後人是誰,又該如何是好呢?”蘇雲亦是不解的說道。


  “引蛇出洞,那人自然會現身的。”顧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


  以那人的性子,定會有所行動,她已安排人手時刻監視蕭淩兒的一舉一動,還有二皇子的暗中相助,怎會不知這其中秘密。


  以這宮中人的手段,定會盡快解決此事。


  “莫非主子已將二皇子作為引子?”蘇雲明知故問道,卻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蕭淩兒亦是一心狠手段之人,卻沒有頭腦,今日被我氣走,定會找到那指使之人,即便她背後的勢力再大,也不會大過皇後,而二皇子又是淩妃的兒子,也夠他一番折騰了,想來我也能安心養病了。”顧念這樣說道,她隻是做了一個引路人,這些事情都不必自己插手,自會有所動作。


  那淩妃是何許人也,若有人得罪了她,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借刀殺人,亦是妙招,但一招不慎,亦是險招。


  但能將這一妙招用到極致,還能讓那被殺之人心存感激,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也隻有顧承言和顧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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