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新君
“我自己的身體，心中有數，你可見過哪一個中了冰蟲之毒的人，是能活到今時今日的。”皇上是一個何等聰明的人啊，他已臥病在床三年，怎會不知道自己的身體。
“你可是見過一國之主，是一個廢人的？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我這身子，怕是廢了。”皇上說此話的時候，倒是豁達得很。
“皇上千萬別這麽說。”顧念急忙說道。
“若我死了，朝中定會大亂，為了這皇位，不知浪費了多少苦心，想來玄國來攻打赤國，也是煞費苦心，這幾年，若是我未臥病在床，赤國的國力也不會這般。”皇上看得十分通透。
這朝中為了皇位，卻又敢打鬥，隻能慢慢消耗，但在其他方麵，亦是無投入，這國力又是如何能強大起來。
自皇上來了這長生殿，朝中便是被這三位皇子牽製著。
正是因為相互製約，也未發生什麽大事。
但看似無大事，這國力便是消耗在看不到的地方。
等著玄國來攻打之時，眾人才開始著急起來。
現如今，玄國已經攻打到邊界了，也並非玄國國力多麽強大，而是赤國國力衰微一，這也是一個極重要的原因。
想必那玄國定是派出了奸細，來查探赤國的情況。
自皇上病重以來，赤國上上下下的事情便是停滯了。
“顧念啊，你說這三位皇子，到底誰更適合坐上我這個位置呢？”皇上不經意的問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皇上話音剛落，顧念手中的茶杯卻是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你在怕什麽，我不過是問你這樣的一個問題，你便是直說，我也不會怪罪你的。”皇上笑著說。
“後宮之人不能議政。”顧念淡淡的說道，這便是她的理由。
實則不然，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這三位皇子，無一人是適合繼承皇位的。
莫非到了皇上這裏，赤國便是要衰落了。
皇上聽完這句話，卻是問了這樣一句：“顧念，這國都要亡了，家何在呢？”
顧念卻是一愣，這句話分明是她對蕭淩兒說過的，皇上怎會知道？
可皇上問出了這樣的問題，顧念又怎能不回答呢？
“國亡了，家自然也不在了。”
但那日，這句話分明是在禦花園說出的，那時的皇上躺在寢宮中，自然是不能動彈。
可這話，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容不得顧念多想，皇上又問出了這樣的一句：“那你又是何人？”
但這分明是顧念在蕭淩兒麵前說的話，為何被皇上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這一次，卻是顧念沉默了。
皇上見顧念這番模樣，卻是笑著說：“我是赤國君主，顧念既是我妻妾，這國事也是家事，顧念你說這家事又有什麽不能說的？”
顧念聽完，也是無從反駁，她自然沒有反駁的地方，這本是她給蕭淩兒設置的一個圈套。
如今，卻是被皇上用到了自己身上。
“我那大兒子忠厚老實，卻是少了一絲霸氣，終究是不能繼承皇位的，這二兒子雖是聰明，卻攻於心機，也是不是適合的，一國之君，不僅是要會算計，也要有一顆仁慈之心，他卻是沒有的，但這三皇子喜歡武術，卻無心於朝政，也是……”皇上雖未將此話說完，但結下了的話也可想而知。
既然這三位皇子，無一人適合這皇位，那皇上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對於這三位皇子，為何要頒發這三道聖旨呢？
他既然說出了這三位皇子的優點，還有這三位皇子的缺點，也已十分透徹，那皇上到底想做什麽呢？
人們都以為皇上將這朝中政務交給大皇子，這皇位也會傳給大皇子，不僅因為大皇子是其長子，也因二皇子和三皇子身後的勢力。
那兩人足以抗衡，也能相互牽製，若其中一人坐上了皇位，這朝中定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但這三皇子和二皇子，相比之下，也是二皇子勝出了許多，他也是這三位皇子中最合適的人選了。
自古以來，繼承皇位，又有幾個是和平上位的。
雖說那曆史上記載的，都是十分“和諧”的，但在此之前，那君主殺死過幾人，登上這至高無上的位置，不知是踩著多少人的白骨。
哪怕是今日的赤國君主，不也是如此。
他雖有一顆仁慈之心，但在戰亂時，不也是踩在這些人的白骨之上？
為君者，便是要明白這一點。
而曆來這皇位之爭鬥，亦是如此。
那仿佛是將人關在牢籠裏，隻留下最後一人。
其他人都會死掉，而唯一剩下的一個，也是唯一勝利的一個，便是王者。
而這王者，並非是因為他有多麽厲害，而是因為他活到了最後。
可這在赤國，也終於是要開始了嗎？
每個國家必須要經曆的時代，也終於是要來了嗎？
可眼前這個男人，竟是如此的淡然，似乎在說和自己絲毫不相關的事情。
是啊，這赤國都要易主了，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為這赤國尋找一個合適的主人。
但他是這三位皇子的父親，也是赤國的君主，這是他的義務，自然也是他必須做的。
但此刻，皇上心中是否有了合適的人選，是將這皇位傳給這三位皇子之一，還是其他人。
這都是皇上自己的想法，顧念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從目前來看，皇上似是不想將這皇位傳給這三位皇子的。
非但如此，他似乎在心中沒有合適的人選，才會問出這樣一句。
皇上的心思，又怎是顧念能夠猜到的呢？
那一刻，顧念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十分可怕，竟是陌生的可怕。
皇上早已預料到了此種事情的發生，為何還要這樣做呢？
這三位皇子長大，又年紀相仿，似乎隻要從這三位皇子中挑選出一位，赤國也會繼續延續下去。
可這赤國想要延續下去，也必須要選一個最好的，不然這赤國也是會走向衰敗的。
看似這皇上心中無一合適的人選，可對二皇子墨雲箏的話語，卻是最多的，而朝中大臣亦是這般，皇上的心是否在二皇子身上呢？
加之二皇子身後有淩妃作為支撐，還有其朝中大臣的支撐，向想來也隻有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雖是如此，又能如何呢？
便是他有再多的優勢，或是權勢再大，可也敵不過皇上的一句話。
若一人無權無勢，皇上想要其登上皇位，也是無人能阻攔的，但凡如此，便是這般。
一瞬間，顧念想到那日晚上，在皇上寢宮中發生的一幕，便是如此。
二皇子將侍人手中聖旨打翻在地，皇上定是有意讓其登上帝位！
……
這幾日，後宮中的禪院倒是熱鬧得很。
這禪院本是後宮中的一修佛之地，平日裏也是無人問津，也隻有後宮妃子、貴人有了興致，才會前來一番。
而這禪院也隻有一個女尼姑，也是這禪院的“女主持”。
“這幾日禪院的香火倒是旺盛得很啊！”蕭淩兒走到禪院時，見裏麵香火旺盛得很，不禁問了這樣的一句。
往日，這禪院也隻有屈指可數的幾炷香罷了，可今日卻是香氣繚繞，還未走近，便能聞到這香火的味道。
“這……”那女主持支支吾吾的，不知說些什麽。
蕭淩兒見她這副模樣，將她拉到無人處，心中了然，直接將頭上的發簪塞到了她的手中。
那女主持看著書中的發簪，眼睛一亮，對蕭淩兒的態度也立刻好轉，“這幾日，因是皇上病情好轉，皇後還有其他幾位妃子，便是來了這兒祈福呢。”
“原來是這樣。”蕭淩兒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不如蕭貴人也為皇上上香祈福吧。”那女主持笑著說。
細想一番，蕭淩兒急忙拿起幾炷香，對著這禪院中的觀音頭像，便是鞠了幾個大躬。
可她表麵上是一副誠心模樣，這心裏念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她如今身為貴人，經曆了這些事情，仍是十分小心眼的。
好在她人不愚笨，尚且在這宮中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那女主持接過蕭淩兒手中的幾炷香，便畢恭畢敬的放在了香爐之中。
“蕭貴人可是為皇上祈福？”
“自然是為皇上祈福。”她嘴上是這樣說，心中卻是另外一種想法。
皇上的生死和她無關，她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還有自己的對手顧念。
若這禪院的觀音當真這麽靈驗，定是蕭淩兒最希望的，便是希望顧念早日消失在這世界上，以她的容貌和智慧，定能坐上皇後的位置。
而皇上好轉的消息，也已流傳到了宮中各處。
後宮中是這種反應，那朝中又是何種反應。
眾大臣聽到這個消息，便是喜半參憂。
他們高興的是皇上終於是醒了，但他們擔憂的是，這赤國的皇位究竟會傳到誰的手中。
“父皇剛醒，多少人的美夢都落空了！”此時在顧府庭院中，二皇子墨雲箏手捧著一杯女兒紅，坐在顧承言麵前，可嘴裏說的，竟是這樣的喪氣話。
“莫非你沒有如意算盤？”顧承言嘴角微微上揚道，便是為自己倒上了一杯女兒紅去，卻是輕輕聞了一下，再是一飲而盡。
這是上等的女兒紅，光是一杯酒，那酒香便溢滿了整個庭院。
“莫非你怕我在這酒中下毒不成？”二皇子墨雲箏說道，語氣十分譏諷。
“二皇子這就不知道，這好酒並非要用嘴品，用鼻子也是可以的。”顧承言淡淡的說道。
這百年的女兒紅，乃是珍品，自然要慢慢品味。
若是如二皇子一般，直接將其喝下，簡直是暴殄天物，因為這百年的女兒紅在他眼中，和其他的東西並無區別。
“說我打的如意算盤，你當真以為這些東西值得我去爭鬥嗎？”二皇子冷笑著說，卻是一臉認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