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紅色嫁衣

  “你師傅讓你來，也許她真的是想讓你救皇上。”


  一瞬間，顧承言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顧承言曾說過，其師傅是想讓他殺了皇後，可顧承言從未動手。


  而清落來皇宮，也已有幾月之久。


  清落聽完此話，眼睛裏透著亮光，似是看到了希望。


  “顧念，此話怎講？”


  “你說過，你師父是什麽人，擅長用毒，同時擅長易容，而爹爹學會了你師傅絕大多數的技藝，那你所精通的，又是什麽？”顧念笑著說。


  “解毒。”清落低聲說道，她擅長解毒，卻沒有解開皇上的毒。


  現如今，顧念說出這番話，豈不是在清落的傷口上撒鹽。


  “你最擅長的，並非解毒，而是煉毒。”


  最後說出這番話的，不是清落自己，而是顧念。


  “師傅教給我的，確實是煉毒之法，但······”清落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煉毒之法，雖是這般，卻是另外一種原理。


  懂得毒的來源，自然知道如何去解毒。


  但皇上體內的毒並非清落所煉，她怎會知道這其中的方法。


  “師傅曾讓我煉過冰蟲之毒，但不出一年的時間，就死掉了。”清落的眼神再一次黯淡下來。


  可唯有這般，才能達到顧承言的要求。


  清落本是一十分善良的人，卻又十分多慮。


  偏偏是用了這樣的方法，才能讓清落下定決心。


  “其實皇上並沒有死，不過是用了一種藥物，才會形成假死的樣子。”顧念一字一句的說道。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清落聽完顧念的話，淚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


  “皇上還有活著的機會，但是這機會全在你的手中。”顧念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我？若是師傅在，興許還有一線希望，但我······肯定是不行的！”清落大聲說道。


  “那煉毒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煉毒的容器，可皇上的身體，我實在是不敢冒這個險。”清落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皇上危在旦夕，若是一著不慎，真的去了，清落該如何，她師傅交代的任務，又該如何？


  “皇上的時日不多了，清落，我相信你！”顧念眼中流露出堅定的目光，內心絲毫沒有懷疑。


  “可我不相信自己。”清落低聲說道。


  “你能否以毒攻毒，或是以皇上的身體為容器，將這毒素給提煉出來。”顧念淡淡的說道。


  便是顧念對清落的恩情，清落對皇上的愧疚，才能將顧念的顧忌打消。


  這便是顧承言的處事風格，便是這般，他做過的事情都會對後來有決定性的影響。


  可他算對了這些，卻沒算中人心。


  顧承言沒想到清落會害怕，若是以其他人口吻，也不知會如何，可是以清落對顧念的感激之情，還有這皇上的生死，遠遠抵過了清落的害怕。


  而此時此刻，顧念和清落都是顧承言的一顆棋子。


  “我怕皇上的身體無法承受，若是尋常人的身體，興許還可以試一試，可皇上本是將死之人，卻是沒有希望了。”


  “不是還有最後一絲希望嗎？”顧念淡淡的說道，可這語氣之中，分明是透漏著無奈的。


  就連顧念，也是十分害怕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其中有幾分勝算。


  若是將這最後的希望破滅了，那他該如何？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正當清落猶豫的時候，這大殿內傳來這樣的聲音：“我信你！”


  隨著這一聲聲響的落下，這大殿也變得空空蕩蕩，空無一人，隻有皇上的“屍身”······


  而這世上，知道皇上未死的，也隻有顧念和顧承言，還有清落罷了。


  但清落離開了皇宮，便是離開了，再也不回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這兩人的佳話。


  大赤因是提前步入了冬季，皇上的“屍身”放在那長生殿，也不會腐爛。


  也是在皇上死後的第五天，長生殿也不會有任何人來了。


  無論是這後宮中的妃子，還是皇子，不過是停留了一時半刻，真正停留在這兒的人，是顧承言，是顧念，是皇後。


  可也是第五日，終是有人來了。


  那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後。


  隻見，她並非穿著鳳袍，而是一身火紅色嫁衣。


  顧念曾聽說過，皇上迎娶皇後時，乃是用了十幾尺紅布，做成了皇後的這身嫁衣。


  可這身嫁衣，也隻能穿一次。


  今日皇後的此番做法，究竟是為何？莫非要帶著這身嫁衣，隨皇上一起去了嗎？


  “涵妃娘娘，你說人沒了希望，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義呢？”


  “活著便是希望，隻要活著，就是好的。”顧念淡淡的說道，雖說她明白皇後話中的意思，卻並未勸說。


  這是顧承言曾經說過的話，卻被顧念記在了心裏。


  當年出嫁的皇後是百裏紅妝，是赤國迎親最長的隊伍，從皇後的那鄉間小屋走出，怕是千裏紅妝。


  她一步一步的走著，身後的紅衣在地上拖得作響，“我來見你了······”


  顧念聽聞此話，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絲毫不為所動。


  隻是，那躺在病榻之上的床上，絲毫不為所動。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記得你說過的話，可記得我們許下的諾言，可惜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也是我一生的遺憾吧。”


  等皇後說完此話，身後忽然出現了十二個人，皆是穿著紫色衣服，手捧著一紅色盒子。


  看著勢頭，顧念瞬間明白了，皇後在宮中拿出的那血色珍珠，還有那盒子，都是出自於皇後之手。


  眼前這大殿裏麵的十二個紫衣女子，皆是一樣的打扮，一樣的衣著，就連那身材也是一樣的。


  可等到最後，真正能發現皇後身份的，也隻有顧念一人了。


  這世間有不少價值連城的寶物，也有不少是出自皇後之手，而這十二個紫衣女子，皆是武功高強之人。


  而能夠調動這十二個女子的，也隻有那能工匠人。


  “皇後，你是那匠人。”顧念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流露出十分驚訝的目光。


  那能工巧匠擁有無數的財富，也能調動這不少武功高強之人，而她的跟隨者，也不亞於星月閣。


  隻是這位巧匠，一直隱匿於世間，不少人以為他是男子，從未想過會是一位女子。


  但朝中大臣對皇後，又是怎樣的態度，他們認為皇後身後無勢力，加上民女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走上這條道路的。


  此次此刻，顧念倒真想嘲笑他們一番。


  有多少人是看著自己眼前的利益，卻忽略了最本質的問題。


  皇後之所以能走到今日，當真隻是仰仗著皇上的寵愛？

  可她們沒想到，皇後身後是這樣強大的勢力，強大到足以和星月閣抗衡。


  “把人帶進來！”


  隻見，其中兩位紫衣女子將一衣衫襤褸的女人帶了進來，那人蓬頭垢麵。


  可當看到皇後的那一刻，身子卻是顫抖了一下。


  她在那大牢裏待得太久了，早已沒了平日的模樣，雖是久了，但這心中的恨意，也不減半分。


  一瞬間，她欲想掙脫，直接衝到皇後麵前，卻被那幾人緊緊扣在地上。


  她想大聲斥罵這個女人，卻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你們放開她。”


  皇後話音剛落，那女人直接衝向她，卻又半跪在地上，這大殿安靜得出奇，都能聽到那女人眼淚掉在地上的聲音。


  隻見，月嬋朝著那十幾個紫色女子使了使眼色，便是要讓她們保證皇後的安全。


  “玉妃。”皇後淡淡的說著。


  可此時此刻，玉妃說話的穴道被點，雖是有嘴，也是不能說話的。


  她聽到皇後聲音的那一刻，隻是抬頭看了皇後一眼，又直接低下頭去了。


  “我知道你們恨我，也想得到我的位置，現在他不在了，想必也不會恨了吧。”皇後淡淡的說道，語氣之中盡是無奈。


  “你們每日用笑臉相迎，心裏恨不得殺了我，現在我什麽都沒了，你該是滿意了吧，即便擁有其他的東西，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又有何用呢？”她看著病榻之上的男人，心在一點點的滴血。


  這種痛楚，怕是無人能懂。


  可玉妃看到皇上的“屍身”時，那悲傷的情緒，也是一樣的。


  這也是顧念不曾想到的······

  這後宮中的女子，究竟有多少人對皇上是真愛，又有多少人是為了得到權利。


  可玉妃這般，倒是讓顧念懷疑自己的想法了。


  皇上已經死了，她也被打入天牢，掉這些無謂的眼淚，又有什麽作用呢，既不是逢場作秀，也不是其他。


  更何況，眼下這長生殿，也隻有皇後、顧念，再無其他人。


  若是玉妃故意為之，那又是給誰看的呢？

  看到她這副模樣，顧念開始有些改觀了，這一切都和她想得不一樣。


  若說玉妃不曾愛過皇上，那也是假的，也許是太愛了，卻沒有足夠的依靠，也隻能做出很多無奈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