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信

  沒想到,那百裏睿也不拒絕,竟是答應了下來。


  顧念雖表麵上雖說什麽,但今晚她是絕不會留在這村子的,將墨雲靖一人留在村子,更何況,以他現在的身手,是如何能一人留在客棧的?


  夜色漸漸來臨,給這村子披上了一層詭異的外衣。


  因這村子無一人,這兒的黑夜也顯得格外恐怖。


  “百裏軒,我得回客棧去?”


  “難道你不想找出病因?”百裏睿直接問道,卻是一臉擔憂模樣,他不知道顧念為何要回去客棧,莫非是有什麽重要的人?

  還未容鞏百裏睿說出此話,卻聽到顧念輕聲說道:“這老人家一人待在這兒,我也不放心,但客棧裏的那個人也是一個人,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回去客棧,你留在這裏。”


  說罷,顧念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會努力去做,不管前方遇到什麽困難,都會一直向前,一直去做,這點倒是像極了顧承言。


  隻是,顧念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也許是會改變赤國和玄國曆史的大事。


  不知為何,顧念每走出腳下的一步,就會有種沉重的負重感,她隱約之中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不知是對這個村子,還是對某個人。


  隻是那種對顧承言與生俱來的恐懼感,卻是再一次將她包圍,讓顧念喘不過氣來。


  她依稀記得兒時,顧承言將她帶回顧府的那一天,那些侍女將她洗幹淨後,不過是因為一個侍人的一句話,險些喪失了性命。


  她記得顧承言的重重,卻終究是活在他手中的一顆棋子,處處不敢忤逆,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麽,哪怕是自己的一句話,或是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害怕會讓顧承言生氣。


  既然是顧承言最為得意的一顆棋子,自然是不需要過多調教的。


  所以當顧念在後宮中生活時,也是極不費力的。


  等顧念回到客棧時,已是半夜了。


  可墨雲靖的屋子裏的燭光不減,似是在等她,而這客棧也是十分冷清的,並不像往日那般熱鬧,怕是受到這怪病的影響了。


  畢竟人生在這世上,都是不想死的。


  所以當這怪病來到這村子時,大多數人都會敬而遠之。


  “顧念,可是查出了什麽線索?”墨雲靖淡淡的說道。


  可在顧念看來,他卻是極為信任自己的,從她離開客棧的那一刻,便是在這房間裏靜靜的等待著,哪裏都不曾離開。


  單單是這般,卻是讓顧念感到欣慰。


  從她將墨雲靖帶出皇宮中的那一刻,多少是帶著不信任的,從她們成功逃離皇陵,再到穿越沙漠,這些都讓墨雲靖慢慢的相信自己,減少對自己的懷疑,便是這般,卻是讓顧念十分感動的。


  她是一個不擅於表達自己想法的,也很少會因一些小事而觸動。


  但不知何時起,她竟是慢慢的學會了去感動,收獲自己的小幸福。


  “無一絲收獲。”顧念輕聲說道,卻是用那茶杯中的水在桌上寫道,隔牆有耳。


  她向來不是個大意的人,這一點也是跟著顧承言學的。


  但自始至終,她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卻是不敢違抗。


  “若是無收獲,就早些歇息吧,奔波一天也累了。”墨雲靖笑著說,這客棧哪怕是冷清的,但客棧裏的老板娘卻不是省油的燈。


  顧念趴在桌前。卻是一夜未眠。


  顧承言自認為將一切東西都交給她了,卻忘記將這世間的情愛交給她。


  也許在顧承言心中,他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顧念會遇到這樣的一個人······

  忽然間,窗外傳來一陣響動。


  等顧念開窗時,卻看到一隻鳥兒停在窗前。


  那是星月閣的鳥兒,顧念是認識的。


  隻是,她不明白,為何星月閣的鳥兒會出現在這兒,那一瞬間,顧念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這鳥兒傳來的聲響是那麽真實,就連那腿上綁著的紙條也是那樣的明顯。


  而這樣的鳥兒,也是顧承言經常使用的,以用之傳信,飛行速度極快。


  “殺了他!”當顧念將紙條打開時,卻是看到了這樣的幾個字。


  殺了他,這個人隻有男人,那會是誰呢?


  曾幾何時,顧承言也布置過這樣的一個任務,讓其殺了一個人,並未給她任何線索,隻是讓顧念一人來了玄國,最終了結的卻是玄國皇上的性命。


  現如今,她身邊隻有兩個男人。


  一是赤國的三皇子墨雲,但說到底,這個人終究也是先帝的親骨肉,身體流著的是先帝的血,這既不是先帝想要做的事情,也絕不是顧承言會去做的事情。


  若顧承言想殺了三皇子,又何必留到今時今日動手呢?

  既是想殺了三皇子,為何會讓大皇子、二皇子存活在這世上,怕是不可能的吧。


  而此刻待在顧念身邊的,也隻有另外一個男人,那便是墨雲靖。


  單單是這般,一切已經明了了。


  這是顧承言曾下達的任務,既然能讓顧念殺了玄國皇上,為何不能殺了玄國二皇子呢?


  但她已經是一顆被拋棄的棋子,既是如此,那鳥兒帶來的信卻是出自於爹爹的手筆,單單是這般,顧念該如何選擇?


  一顆被拋棄的棋子,莫非還要去履行自己的義務?


  “爹爹一定不是這個意思,若是不要我了,也不會派人監視我,也不會有這樣的一封信給我。”顧念暗暗道。


  她心中所謂的一封信,不過是三個字罷了。


  顧承言向來不會按常理出牌,也許從蘇雲對顧念說,她被拋棄的那一刻,那就隻是一個試驗。


  也許顧承言早就知道,以顧念的能耐和性子,是一定會將墨雲靖帶出宮去的,甚至到玄國,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測之中。


  “你沒事吧?”


  待顧念回過神時,卻發現墨雲靖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


  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不理解。


  但不管顧念是否是一顆被拋棄的棋子,她都會努力堅持下去,因為這是她必須為顧承言做的。


  既是從遇見顧承言的那一刻,便是說好要做其一生的狗。


  哪怕被拋棄,這救命之恩也是要還的。


  “沒什麽,隻是想到村子裏的怪病,有些睡不著。”顧念淡淡的回應道,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想法。


  這是顧承言的命令,但於顧念而言,要殺了百裏睿,卻是十分痛苦的。


  她已經殺了玄國皇上,如今又要殺了玄國的二皇子。


  顧承言想來和玄國聯係不多,為何要這樣趕盡殺絕,而且赤國先帝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自然是不需要在意這些的。


  顧承言心係的那個人,此刻最大的願望,便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共度餘生,他要的是自己心愛之人,而不是江山。


  至於赤國的江山,自從交到二皇子墨雲靖手中,也未曾出過什麽差錯。


  一時半會兒,顧念實在是想不出。


  也許顧承言說的那句話是對的,要想成為一個傑出的殺手,就必須了卻自己的一切情欲,哪怕是同情心,都是不能有的。


  為何星月閣的殺手如此優秀,無外乎這些殺手都是了無牽掛的,不會有其牽絆的家人,或是其他。


  單單去殺一個人,哪裏還會考慮如此之多。


  但顧念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她並非了無牽掛,即便是從小被顧承言訓練,本心卻是無法改變的。


  “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吧,但凡是我能回答的,我定會回答的。”墨雲靖笑著說。


  “若是我殺死了你的父親,你會怎麽辦?”


  當顧念說完這句話時,屋子很快陷入死寂。


  若顧念和墨雲靖無一絲關係,那墨雲靖自然是想盡辦法,為其父報仇。


  可顧念於墨雲靖而言,卻是意義非凡。


  這樣的一個女子,他從未見過,不似他見到的那些女子,赤國女子大多柔情似水,可顧念給他的感覺,卻是柔中帶剛,不為權貴折腰,這樣的一個女子,在他的眼中,如何能顯得不特別。


  也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多次救他於危難之中,多次讓他重拾信心,甚至認了解一些他以前從不知道的東西。


  “你於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一個人,若你殺死了我的父親,死了便是死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讓我殺了你,也是無法做到的。”墨雲靖淡淡的說道。


  顧念聽完,卻是心中一驚。


  她自然是不懂男女情愛的,但墨雲靖會說出這番話,心中對先帝該是充滿了多少的恨意。


  顧念卻不知道,墨雲靖對她是何種情意?

  這是一個親生兒子對自己父親的情感,但若此人是百裏睿,又會是如何?


  她不懂這兩個男人對自己的情感,若喜歡一個人,會念著此人的好,但若喜歡到了深處,那便不是喜歡,而是愛了。


  但愛又是什麽,似乎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玄國後宮的三位妃子,那個不是愛著先帝,先帝卻不為所動,甚至到最後不惜一切的動用自己的手段。


  可先帝愛的,終究隻有一個人,那便是皇後,無論是何人,或是擁有絕色的美貌,都是無法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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