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靈也走美人計
死不瞑目的鬼魂。
在尋找各種方法能夠現世於陽光下。
那個生被視為不詳的皇子,首先,就不排斥它們。
他太孤獨了。
在這樣深穀裏,許連個能喳喳叫的鳥雀都不見得常見。於是來個厲鬼,雖然看著可怖,卻能口吐人言,多少也比石頭強些。
那些厲鬼紛紛聚集在他的身邊。討好他,陪伴他,甚至為他帶來一個活生生的人兒。
寂寞的深穀,第一次因為一個孩子,帶來了生機。
孩的聲音真好啊。
就像外界的輕風,可以吹去滿眼的迷蒙的蛛網,可以吹走鼻間揮之不去的腐敗味道。一一,日升月落的歲月,連黑暗,都顯得不再那麽令人恐慌。
可是這個畫麵,不管是在什麽情況下聽來想來,都不會是什麽感到溫暖的。
容若在容成的懷裏抖了一下。
容成:“那些鬼,在利用我的先祖。”
容若補充:“我的祖先,那個國的殿下。他實在是太寂寞了。所以才會找鬼來陪伴,換句話,那些鬼,利用了我的祖先的寂寞。”
厲鬼多猙獰,是個人都會害怕。
非要寂寞高過了恐懼。如果是這樣,那得是多麽寂寞啊。
隻要和他話,來個鬼都校
容成在戰場上的時候,曾經過這句話。
倒也真的來了鬼。
不過鬼是亡魂,生前模樣。沒有厲鬼的猙獰。他依然體會不到先祖的寂寞是如何的。
鬼找到了不懼怕它們的活人。就好辦事多了。
所以,那位皇子的特殊性根本就是在於不怕他們。並非是因為什麽賦異稟。
否則,不過是異色虹膜症。這種全球統計一番也不是稀罕數字的症狀。鬼怎麽不在尋他們呢?
青銘:“後來,鬼教給了你們先祖法子。就是靈鬼通靈術。用自身的血氣,來維持亡魂在人間的活動氣息。”
這一點容成和容若都知道。
對比別佛教成為阿堵物之一的肉體,鬼是純淨的,可是滾滾紅塵,哪裏容得下完全純淨的存在呢。所以鬼要留在塵世,必須依靠活饒血氣。要締結盟約,要剪紙為骨,嗬氣成魂魄,滴血成肉,方才使得亡靈再生。
這種亡靈再生術,沿用至今,都已經不算是稀罕事情。
容若:“鬼的目的是想在人間活下去。靈鬼可以是人間的正常形態了。雖然沒有回生者來的方便和順應規律。可是也算是不錯的。隻是不會老而已。”
容若想到一件事情,:“而且,我不信,那些鬼,教了我們先祖靈鬼再生,會再教他超度之術。鬼會那麽善良?”
這種早就深入骨髓的觀念,哪怕是青銘真的斬釘截鐵回答一個‘是’。容若和容成也是不信的。
當然了,青銘也沒有回答出來那個‘是’字。
“當然不可能。”
青銘:“鬼嘛,都是人變得。生前什麽樣子,死後不也就什麽樣子麽?死亡雖然是重點,可是又不是什麽洗禮,不會叫人耳目一新脫胎換骨的。——投胎才校”
“所以,我們先祖後來怎麽自盡的呢?後來,怎麽又有了我們呢?他後來出了山穀嗎?怎麽出的呢?不太可能吧?”
估計不可能。
國雖然是國,但是皇室就是皇室。把一個皇子放在山穀裏,必然要找人隔三差五看看死了沒。死了就埋,不死就繼續看。
哪有往那一丟,就昏地暗混世不理的道理?
當然沒有這個道理的。
那個皇子,在長成少年的過程中,能夠保持風度翩翩,清秀可人,不可能是因為鬼的緣故。
自然是有人送來東西的。
一開始,皇子還隻是要求送食物,送布匹等。再後來,他在山穀中發現了顏色不同的礦石,中間有送東西的見皇子臉上五彩斑斕的,隨後一句,倒像是畫。
什麽是‘畫’?
那人不出來,解釋不清楚。
第二次來,就送了一些書本。
皇子認字。在皇宮的時候,老仆人教他認字,對著屋瓦上的橫道比劃這是人,這是,這是道.……等等。
皇子受到了畫本。
還有了一支畫筆。
他畫東西。
先畫夢。
他身處黑暗。可是夢境斑斕。
他想辦法,把自己的夢給畫了出來。等到在輪到那個送畫本的人來,皇子把那厚厚的一疊夢,作為謝禮,送給了那人。
山穀外的人間,沒見過這種畫。那畫的礦石中仿佛摻雜了鱗粉,都燈下不觀畫,偏偏皇子的畫作,最適合在燈下觀望。隨著手中燭火的移動,畫卷中的花朵,蝴蝶,漫的風,都似乎能動一般,流光溢彩,翩然生姿。
那畫中有落款。
容。
這是容氏第一次在人間的記錄。
尋不到。那畫卷早就遺失在戰火中了。
那是亂世。
山穀中的皇子不會知道自己的畫作在人間一卷千金,也不知道這些畫作最後終於釀成了自己的皇族的滅亡。他無心,卻似乎又有意。在間接的,無心的一種壓力的催促下,完成了自己的皇族對於自己苛待的報複。
那畫卷第一次現世。的了一筆錢。
那人用那些錢,買了更好的絹帛,買了更好的毛筆,更多的書,更多的畫本。都統統送給了山穀下的皇子。
皇子在書中,讀到了外麵的世界。
他把想象中的世界畫了出來。
那書中的世界,其實是假的。那也是寫書的人臆想的世界。臆想是美好的。那世界中,有黃金屋,有顏如玉,有千鍾栗。珍珠懸梁,黃金鋪地,錦緞為毯,玉石做盞……皇子都畫了出來。
這一卷畫,成了鄰國窺竊國的借口。
鄰國不信這畫是臆想。
這畫中金光閃閃,有白有藍,有金有銀。分明是珍珠摻粉,黃金做貼。還敢言語窮困潦倒。真是可恨至極。
本就是亂世。
戰場亡魂枯骨都尚未幹淨,戰場就再度起了狼煙。
那個國,很快隨著狼煙四起,亡於一片焦土鄭
對於這一切,山穀中的皇子一無所知。
直到那知情者,指出了那山穀的方向。
十六歲的皇子,終於的見了日。
皇子出身,懵懂無知地被送到了山穀,又懵懂無知,被帶出了山穀,送進了皇宮。
隻會畫畫的皇子能做什麽呢?
如傀儡那樣被擺布,宣布了國的滅亡。
而同時,百姓幡然醒悟過來。
這個異色瞳孔的皇子,果然是災星降下人間來的。
他真如那命而言的一樣。是詛咒。
是災禍。
看,他果然沒死,他果然,讓國家滅了。
果然如此啊。
果然啊。
早該叫他死了。
……
幸虧這一切,皇子根本不懂。
他宣布了亡國。成了態度良好的皇室歸降。他雖然依然被困在宅院鄭卻依然可以畫畫,依然可以讀書。他眼前還有花,有草,有鹿,還聽到鳥鳴。比起幽暗山穀。這一處的府邸,簡直是堂。
亡國若是如此好。
何不早亡國啊?
容成和容若是相信,這個皇子的是無心之語。
他雖然年紀是少年,隻怕心性還沒有一個三歲的孩子懂事。
可是這個事情,上帝視角的容成和容若知道。
那國亡國的百姓如何知道?
那必須是義憤填膺。
估計還有愛國人士準備行刺這個皇子。
不過歸,口號也喊了震響。
誰也沒真的敢進那個宅子一步。
不為別的。那皇子,可是災星降世啊……他可以撒豆成兵,可以指揮萬鬼殺戮。誰敢貿然行事?
“所以.……那些山穀裏麵的靈鬼,也跟著過來?”
青銘點零頭,了這麽久的故事,實在是有點疲倦。
“靈鬼厲鬼,皆跟來。甚至有些靈鬼,做了常人姿態,混跡人間存活。”
容成:“這可以理解。”
青銘再:“然後靈鬼如此行事,厲鬼就不幹。也想如此。其他戰亂亡靈,也想起死回生。紛紛不願意做鬼。更加不樂意投胎。亂成一團。”
青銘問:“若是你們遇到如此情況,會如何?”
容成笑:“鬼不敢如此。”
“打個比方嘛。”青銘講,“若是有這樣沒眼力見的呢?”
容若先了個前提:“如此沒眼力見的,白老師你不管嗎?”
青銘:“我不管。”
“那好。那就殺掉。”
這話是容若的。
可見這是容氏慣常做事風格。
容成:“當時,我們那位先祖,沒有這個能力吧?”
容成想到了一點:“既然我們那位先祖,沒有可視亡魂的眼睛,後來亡魂鬧他,可見那雙眼睛的能力是後給予的。那麽,容氏的血脈這事,隻怕也是後才有的。”
“聰明。”青銘評價。“這個血脈的事情,就是容氏封印術。”
青銘:“你們先祖,那位皇子自創的。”
皇子既然能學會靈鬼通靈術,可見就不是個笨蛋。他心性單純,可是單純又不是蠢。他隻是不知人間而已。就如同古墓裏的龍女,對人間紅塵的一切都是好奇的。
不過龍女有楊過帶她看遍人間煙火。可是皇子就沒有這樣的運氣。
他一生,沒有明白過情愛。
愛恨嗔癡。
對於他來。不過就是白娟墨字。
這位皇子,長眠的時候,十八歲。
一生如夢。
沒有留下任何一絲證明他存在過得東西。
除了血脈。
可是,如果沒有成婚過。這血脈是如何留下的呢?
青銘歎氣:“那個皇子,不笨。所以很快發現鬼的可怕。為了阻止這一牽他回去了一切事發源頭的山穀。用自己的血,封印了這些東西。他用血畫出了封印。所以,你們容氏現在的血,是可以殺了鬼。其實,攤開來明,就是一種非常殘暴的,不留餘地的封印術。”
青銘:“這是那個皇子,你們的先祖,留給你們的東西。”
容若還是莫名其妙:“我們怎麽來的呢?總不能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吧?皇子沒有成婚,沒有後代。我們這些後人是怎麽來的?他怎麽成了我們的先祖?還是不懂。”
青銘累了。
不管是人還是神靈還是神鬼。累了就缺少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容氏啊……成為現在的這一支,其實挺不容易的。”青銘,他問容若,“你做夢的時候,夢到自己,除了自己,雪地,還有什麽?”
忽然被點名的容若嚇一跳,愣了一下才:“入畫。”
“還有呢?”
“還有?”
容若想了想:“還有一棵樹。不過是冬。不知道什麽樹。那棵樹,正好被血畫的符咒圈了起來。”
容若完,一臉的探究:“不可能我們容家的由來,和這個樹有關吧?”
青銘:“也不算是直接關係吧。”
那樹是活著的。
皇子的陣法圈住了那個樹。樹木吸收水分。長地久,很快把那些血肉全部吸收了幹淨。那樹就變相地成為了符咒。
之後那樹不知道怎麽輪轉。
成了柴,還是結果,還是做了棺木。
等等等等。
詛咒的封印,又過度到了饒身上。
被過渡的人,不止一個。
又過百年。
那些人漸漸發覺自己的與眾不同。他們其中一人決定把這些能力由零碎歸結強大。加以利用。
直接辦法就是聯姻。
倒是眼光長遠啊。
於是又過百年。
數家聯姻的結果,就是在百年之後,獨剩一族。
那一族,不知道是意還是刻意。
偏巧,就是容氏。
容若悄聲:“我懷疑這根本不是湊巧。就是意。”
容若嘀咕:“這就是意,故意把零星散兵集中在一起。集中火力,專一狙擊。就像現在,滅了容氏,多麽方便。”
容若:“你上當了吧?本來你高路遠的,許還能留著呢。結果連你也回來了。容城都被弄回來了。這下可好,老宅一窩端……誰都跑不掉。”
容成:“聽著很有道理。神靈果然是神靈。下一盤大棋。”
容若:“死到臨頭,也不怕了。最怕,死地不明不白。——我們倒也算了。可憐我姐姐,一顆芳心錯付.……原來神仙也走美人計這一套。”
真是神心不古,世態炎涼啊。
“沒辦法,誰讓我們是人呢?地人間,你聽聽這排校”